东方颖歪着头说道:“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动手厮杀,除死方修。你身在江湖,便是江湖中人,本姑娘这个初入江湖的新人都知道的江湖规矩,你却不守吗?”
商美说道:“这个吗,倒也是。但是奴家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正道人士,十二邪是奴家的夫君,而奴家又看敢和邪圣称姐道妹、江湖规矩对我来说;对这天下人来说,不都是用来破的吗?”
东方颖点了点头说道:“都听说过,十二邪颠倒黑白,倒行逆施。看来他们的亲眷也是这样的人,你这叫胡搅蛮缠。”然后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剑:“江湖中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不杀没有抵抗能力和没有战意的人,是不是本姑娘也来破一下。”
商美微笑的说道:“这个嘛,就看妹子有什么打算呢。”
东方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眼前这个女人: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之下,隐藏着一个极度腹黑的性格,充满了迷惑性的微笑之下,隐藏着常人难以觉察的野心。正如她所言那样,现在母亲的坟墓就在旁边,而她又还有许多未了的心事,总不能和她拼个你死我活的。而且商美和高慕而人所知道的关于隐世圣剑的秘密并不是一点点,同时她的内功套路和自己的父亲的内功十分相似,甚至商美的相貌和她的父亲的相貌也极为相似。东方颖不敢再细想,便收剑回鞘,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说道:“本姑娘并非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家伙,既然你不想打,那本姑娘也并非奸邪之人去破坏规矩。改日也倒不是不可以。”
商美从树上跳下来,微笑着的双眼几乎眯成了月牙,一副腹黑的表情:“人生百年,江湖不大,有时一日定会得遇全力之战,届时彼此便是死战,除死方休,论武言道。”
东方颖歪着头看着这个腹黑的女人,冷笑的说道:“在你的面前,任何都不是是。本姑娘虽然武艺低微,但是也堪称江湖中人,嗜武成性,可等不了这么久。真是极想领教一下冬之潇洒了那最正宗的无求上决和天使忧刀。”
商美却说道:“岂敢,岂敢,在专克护龙上决的隐世圣剑面前,由护龙上诀所演化而来的千种万种武学都是一招破的。而有的只是早一招和晚一招的区别。”
东方颖一边微笑着,一边抬手的拍拍她的肩头,然后放开手轻声的问道:“玲珑欣和令尊是什么关系?”双手背后,哈哈大笑向前走开。
而商美无时无刻的不在微笑的脸上泛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东方颖刚刚的轻轻一拍,是对她刚才推开自己拳头的回礼,这一掌,东方颖至少用了三成内力。
刚刚突破瓶颈的东方颖身上每时每刻功力都会提升一分,仅仅是三成功力,只不过是轻轻一拍,就使得强如商美亦真气倒流,经脉不畅。
这商美被公推喂十二雅之首,更兼高慕的妻子在江湖之中也多有名望,其修习的心法无求上诀是由无求诀拆分而来,上决精修于心法,而下决专注于内力,将两册合做一册,其心法集大成者内力绝不在隐世圣剑之下。
此时的商美并没有和东方颖一决高下的打算,也并没有防备对方。在东方颖看来,她还有故意受这一招来试探自己的内力的意思。没有运气护体,仅凭着无求上决的运行小周天来抵御来自于隐世圣剑的内力侵袭。
商美的脸上略过了一丝苦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抚了抚额前的散发。走在东方颖的身后,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这种身高的面前都显得高挑的女人,心中有一堆感慨。
见到东方颖和商美二一前一后人的慢慢从雾中走出,身为丈夫的高慕,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上前来关心商美的伤势,只是和殷魁二人在石碑的一旁在那里东张西望。
殷魁在嘴上叼着一根茅草,他两人似乎在等东方颖和商美,但是明显的又没有什么其他事得做。
而东方颖的两位家臣滕子和东方静,两个人则站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在说着什么闲话。一个人如果在另一个有性取向不同的女人身边很久,也会变得古怪起来。所以东方颖很多时候都是刻意的将东方静和其他庄中的女人分开了,在私底下总觉得这些人有什么不干不净,不清不白的。而东方静这个人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有和熟识了很久,而且和她一样的女人在一起时,才会偶尔见到少许的笑容。
商美从迷雾中慢慢的走出来,站到高慕的面前,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略显得关切地问道:“厉不厉害也不枉你伤的这么重。而高慕只是歪着头说道:“你又没受这么大的伤,幸灾乐祸什么?”商美转过身去,略带的不快和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要你管。”
东方颖正站在凉亭之下,抬起手来将头发拢了一下,扎起来问道:“冬之潇洒,你可知道本姑娘的母亲大人是怎么死的吗?”
商美说:“不知道在来这里路上有几位有没有去落英岗看一下。那里是十八年前,那场血战的故地,至少有一百位当时武林中最有名望,武功极好的高手倒在那里,还有将近三十位绝世高手失踪,江湖之中几乎每个门派都有人在此役中战死,而那落英岗现在已成为武林门派拜祭其先辈的地方。”
东方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听说过,父亲大人在此战与一众武林高手血战,最后血流成河,尸骸如山。又听猎心美姬提起过。”
东方人口中的猎心美姬是殷魁的外号。在这十二邪中每个人的外号都很奇怪,喜欢取一个女性化的外号,比如高慕的外号就是幽之凤凰,虽然凤和凰一指男一指女,但是合起来一般都是称呼女性。楚弇的外号叫高原玫瑰也是一样,现在的男子很少戴花,而玫瑰花多为女性戴,也是女性的代称,至于美姬,本身就是美丽的女人的意思,猎心美姬,原本的意思就是擅长迷惑、俘虏男人的美女。但是到了殷魁的身上,反而成为了他的外号。然而十二邪的名气极大,大家也都熟知他们的外号,也都没有像以前那样哄笑了。
商美说道:“落英岗是隐剑前辈最后一战也是最经典的一战。当时隐剑前辈手持长剑,身负幼儿面对的数百武林顶尖高手从容应战,从上午一直战到次日深夜,力战近二十个时辰,连杀武林各大门派及武林宫、朝廷的百位名宿,最后使出那招天崩地裂、震烁古今的隐世圣剑,与场中的百人同归于尽。是役武林各大门派,各个换掌门,家家有丧事。而造成那一战的原因,正是由于武林宫一众人以东方前辈刚出世的孩子为要挟逼迫西门前辈制裁。而东方前辈面对几百名武林高手丝毫不肯就范,更甚至以死明志。而前辈所留下的那位被隐剑前辈抱抢回,并在落英岗上以同归于尽的伎俩骗过天下之后,在十八年之后,华丽的归来,为武林带来了新一代的隐世圣剑。”
东方颖似乎并不以为然的说道:“好像小说中的剧情一样,父亲大人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母亲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光听名字就让人感到害怕人呢。这其中必有什么套路,狗血的剧情在里面。以我父亲那英雄盖世,天下女子多了去了,他想要,上到公主,下到婢女,岂不是随心所欲。若换做是本姑娘,必定是看着哪个,便直接扑倒在地,管他皇族世家,平民百姓。”
东方颖的一番话,这种简单粗暴的作风,可不是一个女子所能说出来的话。而是身为她最初的家臣滕子,也觉得这个自己服侍两年的主君越来越陌生。
商美又说道:“令尊可没有像姑娘那样无情,相反前辈为了间令堂的面,而留在凤都中长达三年之久。处心积虑地制造各种与令堂见面的机会,简直称得上手段用尽。而这种简单的平凡方式可比你那简单粗暴的方式强上许多,正所谓平凡才是最好,道是无情最有情。隐世圣剑前辈敢爱敢恨,这才是真正让人仰慕的真男子。不像有些人自恃武功极高,要做天下人所不敢做的事,又看淡生死。而这种人要女来说,做人真的太失败,天生就少了一份情和恨,不知道何为情,既然不去追求情,也不知道贪情;既不多情,也不专情既不用情,也不动情。对人间情爱是那样的冷若冰霜。每每奴家看到隐剑前辈和东方前辈的爱情故事,总是各种的嫉妒、恨,还有羡慕。”
商美刻意将羡慕二字加重语气,直指那位名字中带有羡慕的人:“真的是,爱上这种人的女人好可悲,这世间所有说自己留情人间,天生多情的让人往往是最无情的,而那些看似无情之人却往往是最多情的人,人家偏偏又遇上了这么个白痴。”
东方颖一头雾水地坐到商美的身旁,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说道:“商姐,你的人生境遇,弄的我也难受了起来,我从来没有遇上对的人,也没有爱过,坐在母亲的坟前,又不知道该再做什么,只好一遍一遍的否认事实,否认自己,打算改变自己。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改变。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时候有些事应该可以放手,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能强求,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是要放弃,什么事不能强求。”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我本打算再听听父亲和母亲大人的故事,谁曾想引出了一个伤感的话题,还算了,来日方长。”
站在八角亭下面,看着亭上的石碑自言自语地说道:“想哭,再看这块石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就让这个称之为血海深仇的往事,随着逝去的母亲大人而尘封吧。”随后手一提长裙,向旁边一甩,身上升腾起一层炫目金光。慢慢的走上亭子:“流泪并不可怕,流血也并不可怕,怕的是在流血时流泪,因流泪而流血。本姑娘的前途虽然是一条流血流泪的荆棘之道,但这条荆棘还请母亲的在天之灵细细的欣赏。”便弯腰屈膝跪在墓碑前面。
随着膝盖着地的扑通一声,就听见墓碑后面的封石发出了阵阵的声响,石亭和周围的地面也在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