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一个小村镇,客栈酒楼一应俱全,街头嘈杂的叫卖声终于让我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

    我们三人直奔一处酒楼而去,当然起初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我走到近前,看着门旁穿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耳边传来的女子娇喝声,我就隐隐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说实话,心中有些害怕,但也有点兴奋。

    看着我那犹犹豫豫的模样,小胖子一把将我拉了进去,白衣少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平静自然的走了进去。

    我们上了二楼一间宽敞雅致的房间,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三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衣裙飘飘,腰佩长剑,向我们见过礼后,就在房中舞了起来。

    看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舞剑,我还是头一次,看着她们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在轻薄的衣衫下忽隐忽现,皓腕纤指手持利剑,动作流畅自然,让人心中很舒服。

    “怎么样?“小胖子见我看的目不转睛,笑眯眯的问我。

    “很好啊,很好。”我连连点头。

    舞罢,那三个女子分别坐在我们周围,与我们嬉笑聊天,“公子,请喝酒。”其中一个正笑吟吟地将酒杯递到我面前。

    “公子觉得我怎么样?”她见我有些慌张地样子,愈发靠的近了。

    “啊?你很漂亮,很漂亮。”

    “哼!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舞剑舞的不好,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吗?”那女子竟然有些生气了。

    我正不知说些什么好,旁边的小胖子连忙说道:“哪里,哪里,他是说姑娘的剑舞的很漂亮。”

    ……

    “我跟你说,我们这儿,人人尚武,女子更甚,将武艺看的比自身的容貌可重多了,你夸一个女孩漂亮,远远比不上夸她武艺高,更能让她高兴。”

    出得门来,小胖子醉醺醺的说道。

    “靠!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心中暗想,回头看了看这地方,心中对于将剑练好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为什么?

    因为想跟姑娘共度良宵,首先得要武艺胜过对方才行……

    因为我的身份,看门的弟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们回了宗门, 我们偷偷摸摸的各自溜回了住处。

    回想起刚才在酒楼里,那女子听说自己不会武艺的鄙夷神色,我就根本睡不着觉,我轻轻打开房门,溜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蟋蟀的鸣叫随着微凉的夜风传到我耳中,绚丽多彩的夜空下,我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那些基础剑招,熟悉着我手中的剑。

    ……

    我一人坐在房中桌旁的凳子上,桌上那些破烂的书早就让我收走,当然那本特别的书,让我藏在了床下,虽然认识了些字,但是我发现书上的字还是完全看不懂,因为那些字显得更加复杂,难解其意。

    这些日子以来,那对中年夫妇,或者他应该叫做父母?对他很好,其实不但是他们,除了那个少女之外,这个山里的所有人都对他很好,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因为他能感觉到这是对他而不是对“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关怀。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隐约也能猜到一些,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平时肯定是那种仗势欺人,不敬父母的纨绔子弟,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会是这样的性格才对,也许其中还有什么曲折吧,也许他并不是他们亲生的?但是他的面孔确实与他们很像。

    想起那个绿衣中年妇人,晚上怕自己饿,竟然特意给自己煲汤,她看着自己狼吞虎咽喝汤的样子,脸上露出欣喜满足的神色,他也感到高兴,为了别人能够因为自己高兴而高兴。

    那个小女孩,既然叫中年男子伯父,那她就是我妹妹了,想到这里,少年不知怎么,心里还有些淡淡的失落。

    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又回荡在他的耳边,这种生活,他从未想过能拥有,他也害怕,因为他从来都明白,欢乐都是短暂的,越是美好的欢乐,也许就需要越多的痛苦作为代价。

    他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悲观,相反,他认为这世界痛苦和欢乐应该是一样多的,若是一个人深陷欢乐中而没有意识到痛苦的存在,那么当痛苦来临时,那这痛苦也许就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感受了……

    他总是爱这么胡思乱想,想的太多就是痛苦的根源。

    第二天,和往常的几天没有什么不同,他早早起床,在中年男子的指点下先练上一会儿剑,吃过早饭,再和小女孩一起以及众多弟子一起训练。

    一起训练时,背后的剑始终没有出鞘过,练的也一直是闪避和步法等等。

    对于门内为什么给我们这些新弟子直接配一把开了刃的利剑,我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难道宗内就不怕我们这些弟子误伤到彼此?

    说道此,我心中还有更大的疑问,那就是对于这整个剑宗的存在的疑问,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每天练剑是为了什么?为了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或者是有什么人类的敌人时刻在威胁着人的存在,所以才不得不习武以求自保?

    可是,不练剑习武又能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男人每日为了生活在田间地头或者商海官途奋力劳作,女人在厅堂煮饭,在炕头喂奶?

    这样的生活对于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一直这样生活的人们来说,一定是枯燥乏味的平凡吧?一定是他们想努力摆脱掉的吧?他们会向往那种刀头舔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吧?

    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他们过的所谓平凡的生活,也许是永远也遥不可及的吧?

    他真的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想这些显得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摇了摇头,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我偷偷向白衣弟子的方向看去。

    以前没有什么感觉,在自己挥舞了几次剑后,我发现那些白衣弟子两两之间的切磋,根本就不像是在切磋,而是真的像两个仇人在生死相向,只见两人都是招招向对方的要害部位招呼。

    就在我看的时候,竟然就真的有人被剑划伤了,只见有个白衣人不知是伤到哪里,倒在地上,旁边的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是划伤他的人立刻将他扶到广场边上的一个小茅屋里。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隐隐明白,这个世界看来根本就不是我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和,它可能会很残酷,超乎想象的残酷。

    下午发生的事更加让我深信这一点,我一个人在山间随意溜达,阳光和煦,微风拂面,快走到山门时,我远远的就看到中年夫妇二人和其他一些人,围在山门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本来有些踌躇,不确定是否要过去,但那中年男子已经不经意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慢悠悠的走到他们近前,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那是我们宗门的两个白衣弟子,白衣已经被血水染红。

    “不是已经说过,不许私自出山门吗?他们是怎么出去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白衣男子声音冷漠的问道。

    那两个看门的白衣弟子扑通的就跪在地上,“他们说,今日是他们老父八十大寿,禁不住他们苦苦哀求,我们就……放他们走了。”那两人越说越小声。

    “哼!我看你们是看执法长老出事了,以为没有人管得了你们了?宗主,以后就由我来暂任执法长老一职如何?”

    中年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是默许。

    “现在施行的是魔宗规则,曲刀门巴不得我们跟他们决一死战……‘强者为尊’,曲刀门主向天,人虽然骄狂不可一世,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力确实比我们要强。”

    “那又怎么样?不拼一拼怎么知道结果,这些年来我们和他们之间始终摩擦不断,再说,他是道宗那面的人,我们是魔宗的人,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彻底了结这件事。”白衣男子说这话时,脸上的伤疤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跟我们彻底撕破脸皮?”一旁一个很是年轻俊朗的白衣男子问道。

    “哦,为什么?”不但是刀疤脸,中年夫妇二人也朝他望去。

    年轻男子先是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缓缓说道:“花公子的事,可以说是已经人尽皆知,虽然我们撇清了大部分嫌疑,但是觊觎宝物的目光恐怕仍然不会少,最重要的是,方长老深受重伤,如此大好时机,曲刀门当然不会放弃。”

    中年男子并不说话,看了看中年女子,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我,沉吟片刻,便说道:“不必多说了,正好我前不久三尺青锋剑法里的一处关键,我已想透,就让我看看他向天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脸有刀疤的男子闻言大喜,连忙说道:“好,我这就给他们送去‘生死签’。”

    中年女子先是一喜,随后却有些担忧望着中年男子,然后又将我拉到他们身边,用手轻轻摸着我的头。

    他们的话我大概也明白,只是有些不明白我们和这个曲刀门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以至于要这样不死不休一般。

    我一路飞奔着来小女孩的房门外,砰砰砰的拍着她的房门,她一脸茫然的走出房来,脸上的表情在问我,你什么事这么急?

    我将山门处的事大概的说给她听,她听懂后,面色也是一变,将我拉到屋中,讲起了这件事的根源以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