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孙哥的手机,还没有看却先是向他问道:“这个房间是多少号?”
“301。”
“301么……”
我默念着,看着他手机的照片。
照片里的楼道明亮,十米开外是值班岗台。过了值班台是电梯,然后是楼梯。楼道里有一个护士搀扶着一个老人在行走,粗略数一下整个楼道有十四五个房间。
这和我昨天的场面完全不符。
“201,101,301……”
“我一直住在这个房间?”
孙哥坐回了沙发,点点头。
“我来医院几天了?秦总女儿生病是哪天的事儿?”
问完这句话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孙哥,我的余光好像看到他头上的女人脸动了动,她好像转移了视线,看向了我。
可当我真的去看她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现在对这些已不再感到恐惧,我了解了这张脸、护士的生命体和秦总的画的含义。
不过这毫无征兆的变化,还是让我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或者说,我还无法理解命运的演变。
孙哥略加思索就已答道:“被撞当天你就到了这里,然后做了骨折的处理。这算是第一天。”
“第二天发现了你的病变,临近晚上又做了……做了那个手术。”
“第三天就是我跟秦总汇报这件事情的经过,你醒来却不能动那天。”
“第四天是你说秦总有画,女儿生病的那天,也就是昨天。”
按照孙哥所说的,那今天也就是第五天。
“可明明今天是第六天,第五天应该是我看到红衣人、秦总和像是爷爷的人在楼道发生争吵,护士给我安装假肢……我跑到了楼下……”
“难道昨天并不存在?只是我的一场梦?就像麋鹿那个一样?”
“可麋鹿那个梦都变成了现实,这个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求证答案的办法,我摁下了呼叫铃。
“关于秦总所问的事情,我也没办法说清楚。我只能说当我看到秦总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些想法,于是就说了出来。从我看到的画面之中,他的女儿不是生病,可能是被别人施法控制了。虽然站在我学医的角度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因为不科学。但是就是有很多事科学解释不了,比如我看到秦总的事。”
看到孙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心想其实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麋鹿,但我不会说出来。
“对了,小章,你上次总是看我头顶,而且表情很紧张,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关于我的什么事?”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小孙头上的女人脸变换了表情,我并不能理解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因为我从没有和什么女性产生过什么瓜葛。那可能是亲人之间的关怀、也可能是恋人间的爱。
没等我想好怎么措词说关于女人脸的事儿,门开了,护士走了进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怕的事儿出现了,护士换人了。
和赵护士比的话这个护士更高、身材更好。即使穿着统一的护士服,也掩盖不住她的身材曼妙。她的脸也更精致,看的我脸上一红。
她先看了一眼床角的身份牌,然后微笑问道:“怎么了小章,不舒服?”
我确实很不舒服,因为护士换了人。
我记得第一次看到赵护士的时候她说过白天都是她当班,但是现在却换了人。
我想到昨天头上一根乌黑的笔从她的头插进嘴里。
“她已经被害了……”
我强行中断自己的思路,皱眉说道:“我感觉有点发烧……”
“哦?”这个护士先是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拿出一只口腔温度计递给了我。
在被她摸到的瞬间,我不由得打个冷战。她的手很软,很暖。我的脸更红了。
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和这么美的女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可我已经19岁了,是一个最渴望异性的年纪。
“怎么了?还不让摸么?”见我脸红,这护士边查看着监护设备边调侃着我。她笑的更开心了,我却更是手足无措。
“张开嘴。”说着她从我嘴里取出了温度计,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她的手在我脸上轻轻的划过。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了看温度计,又看看我,微微的皱着眉,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而说的却是“你个小骗子,明明什么问题也没有……”
我羞愧的低下了头,我本就没有任何不舒服。我摁呼叫铃就是确认赵护士还是不是在上班。
“赵护士……她怎么没有上班?不是说白班都是她么?”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怎么?换我不适应?”这身材曼妙的护士微微嘟起了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从小到大我很少会和女生接触,在我成长世界里,没有时间和精力留给懵懂的男女之情。
她又笑了,像个胜利者,我的茫然无措更显得她是个胜利者。
“小章同学,你之前也会没事儿呼叫赵护士嘛?嘻嘻……我觉得你很有趣。”
她又拍了拍我的脸,然后走了。
孙哥对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心里一股无名的愤怒。被一个女人评判为有趣,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我定了定心神,又开始思索关于赵护士的事情。
“她没有来,换了今天的护士……”
我居然又想起新护士刚才胜利者的微笑,还想起她的手在我脸上划过的感觉。
“孙哥说今天是第五天,那也就是说赵护士被变成行尸走肉并不是事实,可她今天没来……”
“我没有办法印证红衣人和像爷爷的人是不是在昨天来过这里,再或者那只是一个梦。假如今天还是赵护士在的话,那很简单就说明关于昨天的记忆就是一个编造的梦。可现在她没来……”
我一边思考一边眼神空空的望着窗外,望着不远的小山,山腰的凉亭。
此时亭子里有两个人,从这到小山大概有三百米距离,我视力还算可以,所以看到一个很高的人,穿着一身红衣。
我心下一惊!
“是不是昨天的红衣人?”
我第一次见到红衣人是在秦总胸前的画里,然后是在昨晚的观察窗,现在是第三次!
“呃……孙哥……”我指了指窗外,说道:“你能看到对面山腰处有个亭子吗?”
孙哥闻言回身向窗外望去,然后回道:“没错,是有个亭子,好像还有人在那儿。”
“你能看到他们什么特征吗?”
“你等等啊……”说话间削瘦的孙哥从兜里拿出一个望远镜。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但一想也就明白了,因为他做的工作。
“是有两个人,一个人穿了一身红,还拿了……拿了一个……这是什么,乌漆麻黑的……”
我急切道:“是不是一杆毛笔!”
“哦,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像。”
削瘦孙哥还在看着,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来。
我的心极速跳动着,我对这红衣人有着一股莫名的恐惧,因为他的笔,还有他诡异的笑。
“另外那个人就看不清了,正好被这个红衣服挡住了……”
“孙哥,能不能把望远镜给我看看?”
我更关心另外一个人是谁!
“会不会是爷爷?”
这是一个最直接的证明机会了。
可是突然间我看到孙哥的手竟然抖了起来,“啪嗒”一声望远镜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孙哥?”
孙哥动作僵硬的从地上捡起望远镜,转身递给了我,疑惑道:“就在我看那红衣人的时候,猛然间他侧过头看向了这边……他好像看到了我在看他,他就笑了……”
孙哥深深吐了口气,心神不定的道:我只是感觉到他笑了,不是看到。不是离得远看不清,而是……他……脸上没有五官……”
孙哥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却没有心思去想,因为就在他转过身来的瞬间,我看到他头上的女人脸扭曲成了一团,眼中流出了血泪!
小山又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