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_天蚕土豆_歪小说 > 其他小说 > 佑道行 > 成人礼
    匆匆岁月又一晃而过,如今的苏迁已经17岁了,当年的青涩小伙也长开了,俊俏刚毅的容颜,白皙的皮肤,一米八二的身高,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让他无论走到哪里总能是女孩子眼中的焦点。

    “嘟嘟嘟……”

    刚下班躺在床上一脸疲惫之色的苏迁,奋力挣扎着翻了个身拿起手机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又已经深夜12点了,随后他才无力的接听着电话。

    “我很累了有啥事?”

    电话那头传来鬼子熟悉且略带恼色的声音“还有心情睡哪大哥?陈羽彤刚在空间里把咱哥几个都屏蔽了,然后官宣男朋友,哪男的不是你啊哥,你被绿了!”

    说到这里,鬼子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疲倦而又毫无防备的苏迁被震得耳膜痛痒,难得的也让苏迁稍稍精神了一点。

    他掏了掏瘙痒的耳朵,又抬起哪只长着嫩茧的食指揉搓着胀痛的太阳穴,用着意料之中般的语气回应着“知道了……”

    是的!意料之中!这事自苏迁初中辍学步入社会以来,他和陈桐的关系一直没断彻底,一直暧昧着。

    自苏迁步入社会就常常在脑海里,推导着他和陈羽彤之间种种最坏的可能,直到最近他们联系越来越少,其实心里早料到了不是吗?

    想什么呢?真想高攀人家?他这个连初中都没钱念完的家庭拿什么去攀?拿那句不过儿时的戏言吗?是他苏迁不配了,本该如此。

    可是如果!如果!!这个孩子没尝过糖他还会知道自己苦吗?

    她就像风在我这里掀起万般波澜,却又随雨去了远方……

    电话那头的鬼子敏锐的察觉到苏迁异常的语气,很贴心的就带过了这个话题,开始关心起了苏迁的状态“你这啥意思啊?苏迁你没事吧?”

    鬼子连问之下又等了好半天,却没再等到苏迁的回应只模模糊糊听到,苏迁好像在问什么人说要支烟,哪边就再无声响了。

    再次等了一阵子鬼子又几番呼唤下还是无人应答,他这才开始慌了神,鬼子火急火燎的随意套弄着衣服,踏着双凉拖鞋就冲出了家门直直的奔向车站。

    现在虽说是初冬的天气,但也足够凉了,凌冽的寒风刮得鬼子脸颊生疼,他裸露的双脚也渐渐开始冻起了血色。

    可奔跑中的鬼子像是全然不觉,边跑边一脸蛋疼的心疼道。

    “傻儿子电话也不挂,感情你爹我的话费不是钱吗?”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他和苏迁的连线却依旧保持着,后来他干脆脱下自己的内衣,把手机小心翼翼的包裹在里面,谨小慎微的护着,时不时的还会对着手机说上几句话,焦恼的期待着苏迁的回应。

    初冬深夜的工业园区果真也有些凉啊,靠在树边抽烟的苏迁盯着鬼子发来的陈羽彤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照片,眼睛都冻出水雾了,挣扎了好久他还是抬起手点开了她的对话框,一遍又一遍的编辑着信息,一遍又一遍的删掉。

    苏迁脑子里有许多话想质问她,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脑子里就是很乱,很清晰有头有序的乱……

    关掉手机,苏迁揉搓着被冻得略僵的面庞,竭力的劝慰道自己“还是不打扰她了,该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随后他又狠吸了一口手中抽了一半不到的香烟,随即就是一阵咳嗽,吸得太猛苏迁被呛到了,他本就不会抽烟。

    他只是企图用这口猛烈的尼古丁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可事实作用甚微。

    苏迁随手一弹,烟头带着微弱火光射向空中,它尾部的火光忘情于空中绽放,划出黑夜中惊心动魄的光亮,直至它落地时舍身的碰撞也是黑夜里少有的光!在炸裂!流淌!

    它生命里的最后一刻它也燃烧得辉煌,只因他是光!是许多黑暗里潜藏的东西,穷极一生奢而不可望的光!它傲的燃烧着他意图燃烧得更加猛烈!它不愿留下自己的一点痕迹于这腌臜的黑暗!

    啪!

    苏迁见烟头迟迟不灭便一脚踏下,狠狠碾过,光明终于此时烬落,自然而然的归融黑暗……

    这个一脸冷然之色弑灭光明男人,就这么踏着拖鞋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拖鞋声在寂静的夜里,啪嗒,啪嗒,啪嗒……

    冷寂的夜,寒风呼啸,空荡的街,一切都那么死寂,唯一的带着些许生气的,就是苏迁脚下不断响起的啪嗒之声。

    莫名的苏迁想起了,他记忆中少有的几份带着缺陷的美好。

    哪是他们的寝室,也是他自出生以来唯一觉得温馨有归属感的地方,哪里充斥着青春活力!大家的各种奇异梦想!还有各种大家的口嗨已极吹过的各种牛皮。

    毕业的时候苏迁是他们寝室里最后走的,他一个人默默的送走他们六个,他们每一个走的时候都是红着眼眶的,每一个都在替他苏迁不甘。

    他记得鬼子和詹狗是考完后的中午搬走的,他俩那时趁着大家都在吃午饭偷摸的回到寝室,在床上座着惆怅感叹了好一会,直到詹狗情绪控制不住哭了出来,紧跟着鬼子也偷摸的抹了眼泪,他们是边抹泪边收拾着行李走的,走得很安静……

    巧的是这一切苏迁刚好看到,他看见鬼子俩人座在床上谈着大家的种种往事,直到詹狗落泪苏迁才离去,苏迁也一个人躲角落无声抽噎,再后来便是苏迁落寞的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入了神……

    苏迁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好像被人挖走一块。

    寝室里其他四人考完也是苏迁去送别的,他们走后寝室里就只剩下苏迁了。

    苏迁每晚回去再也不见哪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见总是逗大家发笑的詹狗和鬼子,不见了哪个熄灯后依然闹哄哄的寝室,望着一张张空荡荡的床,好空,好空。

    其实整个班级都是苏迁送别的,只因苏没填志愿,考不了高中的他只能咬牙熬过初三的课程,羡艳的看着别人去考自己理想中的学校。

    要知道以他的成绩考个重点高中完全是毫无压力,可偏偏因为家庭!因为经济!他连个填志愿的机会都没有。

    也罢也罢……想来这便是苏迁的命。

    等到苏迁初三学业结束后,他又休整了几个星期,才进了他爸所在的哪个厂,这年他差不多十六了……

    厂里追魂夺命流水线,暗无天日鬼车间,生死轮回两班倒,废寝忘食终无言。

    这就是苏迁每日的生活,每天平均要站着工作11个小时,每天都是机械重复的生活,机械重复的动作,不用动脑子,不用带感情。

    醒了吃饭,饱了上班,饿了吃饭,饱了上班,饿了吃饭,饱了下班,醒了上班……

    可能当你在看这段文字的时候都会被绕得眼花缭乱,更何谈这是切切实实的生活?

    而且车间里只要你人没踏出车间,那么你整个人与外界的关系就是失联,两眼一抹黑可以这么形容,只要没出车间就永远不知道外面到底天黑与否。

    车间里是个狭小的与世隔绝的牢笼,它按压着人们内心深处的躁动,洗涤着灵魂里的思想!让人们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傀儡!

    也许你刚来到厂里兴许还会想着今天吃什么,怎么打扮,怎么怎么赚钱,可一旦你在厂里待得久了,渐渐的你的各种想法你的天马行空,都变成了何时下班?何时放假?

    你甚至都不会发现你的理想抱负,都被悄然改造着!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也正在坦然无觉的接受!

    它能够悄无声息的磨灭了你身上年轻的棱角……

    再也许最最可怕的是此时看这篇文章的你,正好也还年少,正好被磨灭了棱角,正好苏迁的经历像极了你……

    苏迁有时候也会突然感觉自己这一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一切,安排好的学业,安排好的人生轨迹。

    安排好的怯懦自卑!安排好的一无是处!废物到底的我!的苏迁!

    甚至连苏迁每个月用辛劳换来的薪水都被安排操纵着,他来到这个厂里已经半年多了,除了每个月能从自己父母哪里拿到五百块,他连这个厂里的财务室在哪都不知道。

    直到一天,苏迁实在累得不行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每天枯燥乏味,如梦般虚幻重复连思考都不需要的生活,的工作,已经让他快吐了,所以他请了一天假。

    好在他这条流水线的组长念在他还是个孩子,来了这么久又没请过假,所以很痛快的准了。

    直到现在想起都还令苏迁发笑的是,他那时请了假正在宿舍睡得香甜,久违的香甜。

    砰!!哐当!!

    猛烈的门板撞击声!和一个带着怒气的中年男人,而门开后的世界是依就熟睡的苏迁,因为他真的太疲,太累了。

    中年男人猛的推开门,一眼就发现了熟睡的苏迁,他带着几分怒气,大踏步上前几下就把苏迁摇醒,用着含怒的语气高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请假?难道是要死了吗?!我看你这不是活得挺好的吗?你不知道请假要扣你工资和全勤吗?”

    这时惊醒的苏迁脑中一片浆糊精神也恍惚不定,又被这中年男人高声一吓,他下意识的就摸向枕头下那把军用小刀,还不待他一刀刺出!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他看清了这个中年男人的容貌。

    他的,父亲……

    他无奈的放开了手里握着的小刀,开始回忆刚才听得并不是太过清楚的质问,不过他还是大概的明白了什么意思。

    呵……

    苏迁习惯性的自嘲般冷笑出声,没回应他只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神色间多了几分怔然与点点不可置信。

    自己的孩子请假,做父亲的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不是孩子到底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心的是苏迁请假后被扣的全勤,他关心的是钱。

    呵……

    自那次之后,他就离开了,他与哪个所谓的父母也有半年没联系过了,回忆到这里苏迁已经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

    因为这种事他的父母让他经历了太多次了,所以渐渐的苏迁的世界观里就会把人性看得很淡,几近畸形的觉得人性本恶!他防备着身边陌生的一切,所以他的身边才常常放着把小刀。

    这时候苏迁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只小狗的影像,小狗好像是黑色,还是白色?他记不清了了。

    小狗啊……

    一个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那是苏迁刚离开父亲哪个厂的第六天,兜里的几十块钱早用完了,他穿着脏乱带着点酸臭的衣服毫无目的晃荡在街上。

    嗅着哪些饭店,路边小摊里飘出的,热腾腾的饭菜的味道,咕,咕,咕,肚子又开始叫唤了,胃里也开始冒酸水,饿得太久了这次隐隐带着点腹痛。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呀,苏迁晕乎乎的迈着脚步来到一个堆砌垃圾的巷角,他蹲在角落很快便睡了过去,他泛白的嘴唇颤抖着,饿晕了……

    呲溜,呲溜,奇怪的声音,脸上好像被什么温热湿润的东西轻轻擦拭着。

    苏迁迷糊的睁开了眼,一只小狗,欢快的摇着尾巴,然后……苏迁拍了拍脑袋,记不得了,然后小狗好像消失了,地上是它留下的几个馒头,好吃的馒头,至今也回味无穷。

    奇怪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经历怎么会记不清了,正当苏迁怀着沉闷的心情,心里想着小狗的样貌漫无目地的前进时,天空开始柔柔飘下细密雪花,四周气温也顺势骤降,冻得苏迁当场就是一个喷嚏。

    同时他下意识紧了紧自己这件拉链已经坏掉,还带着油污的外套,又拢了拢衣领搓了搓手,好冷啊,苏迁退出了回忆。

    这世间没爱行,没钱真的不行。

    苏迁冻得彤红的脚掌也本能的伸到后腿的裤脚摩擦,他带着几分怅然享受着,这摩擦带来的微弱热量。

    突然的苏迁就红了眼眶双手掩面小口小口的哈着气,自言自语般的小声道“我苏迁这辈子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可世间苦难凭什么贼老天你要我都尝一遍?”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极近嘶吼道“老子才十七岁啊!十七岁!!我每天都在拼尽全力的活着,拼尽全力!!只够活着!!世间苦难轮到我苏迁的一样不少!一样不少!!”

    呜……!汪!汪!汪……

    灯火昏黄风雪飘荡的静谧街道,回应他的只有一长串耀武扬威般嘲弄的狗吠。

    咳,咳……

    有人?苏迁诧异,他循声看去,视野之中出现一个穿着破烂短袖,发丝糟乱浑身泥污的乞丐。

    乞丐眯着眼睛蜷缩成一团躺在路边的角落,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嘴里牙齿不停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看到他,苏迁许是想到了同病相怜的自己,心底莫名生出几许同情,便从兜里掏出一部分钱财放于乞丐身前。

    苏迁没注意到的是乞丐哪隐藏在脏乱长发下狠毒的双眼,就在他弯腰放钱之时乞丐当即爆起!拿起捂于怀中的板砖对着苏迁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砰!!!

    苏迁吃痛,捂着血流不止的后脑勺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谁料这乞丐见他迟迟未倒,又是一板砖向着他的面门狠狠敲击下来!当即砸得苏迁鼻歪眼裂,面部开始大面积出血。

    砰!

    苏迁捂着碎裂的头骨,终于沉沉倒下。

    丐诧见苏迁倒下,他面上紧张的神色褪去,紧接着浮现诧异之色,乞丐除了最开始时能看到苏迁眼里一晃而过的震惊外,他居然就再也感受不到苏迁任何的情绪,苏迁眼里没有恨意与不甘。

    乞丐行凶完后费解的邹着眉头,打量地上,一脸解脱之色的苏迁。

    乞丐挠头,啐出一口唾沫小声嘀咕道“好人?去你妈的吧。”

    接着乞丐搓着污黑油亮的手掌就要对苏迁开始洗劫之时,他的身体突兀一顿,他眼里瞬间失了神采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乞丐僵直木讷在原地。

    不久,乞丐又动了不过现在他像是换了个人,整个人气质无限攀升神采飞扬,身上那件破烂短袖此时看来竟被他穿出一种金玉绸缎之感!他举手投足间更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此时乞丐对着苏迁开口怜惜道“真狠啊……你哥送你的这份成人礼真狠!”

    乞丐说完大手一挥,顿时空间颤动光耀弥漫,接着苏迁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正在出租车上坐立难安的鬼子忽闻一股异香袭来,接着再看车上哪还有他的人影?

    这一幕在苍蓝星多地几乎是同时发生,诡异的是即便这个人是在你眼前消失也不会被人察觉到丝毫异常。

    更可怕的这群人消失之时连同他们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痕迹也被完全被抹去,就像这个世界他们从未来过……

    可能苏迁自己都记不得了,过了这一晚他便十八了,他的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