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轮回,八门宿命,破土除秽,九宫之眼。
这一世的轮回宿命牵系在三名年轻人身上,故事开始于二零零四年。
铜陵村,一个古老的村落,着落于乾川山山脚,全村仅有二十来户人家。村子交通不便,村民们依靠步行,走上一整天,才能将山货运到镇上,换些生活所需。所幸村民们都已习惯,也没太多的花销,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也算是安生。
十年前村里出了第一名大学生,村子东面安家的老二,安丰禾,本以为他大学毕业后会留在城里,再也不用回到这偏远山村,结果也就是在五年前,安丰禾毕业后,在外游荡了一年,就莫名的回到了村子里。从此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浑浑噩噩,一直呆在了家中,没人说的清楚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安老二父亲安嵇十分痛心,他和安家老大安丰谷辛辛苦苦,节衣缩食,才培养出了这大学生,但没想到,最后竟成了废人。所幸的是,安丰谷唯一的儿子安道颇为争气,今年高考考了六百多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村子里第二名大学生。村民们一面说着安家有好基因,尽出读书人,另一面,也在为安道担心,怕他成为第二个安丰禾。
安道,十九岁,生得颇为白净,一点不像是山里人,性格也极随和谦逊,和所有人都相处的不错。自从二叔回来后,他就在镇上的中学寄宿上学了,每年也只有在寒暑假回来才能见到呆滞的安丰禾。起初,他十分好奇,二叔在城里到遇到了什么,怎么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他问过几次,但一直没有什么答案,后来也就不再深究。直到填报大学志愿那晚,安道准备报和安丰禾一样的贾城大学,就去问了二叔的意见。谁知安丰禾听到贾城大学后,眼中泛出一丝哀怨,人也清醒了不少,随后极为无奈回道:“是个好学校,小心纣涂。”
这话刚说完,安道一头雾水,安丰谷和安嵇就闻声赶了进来,安嵇面色沉重,闷声说道:“老二,你胡说什么呢,别吓坏安道。”
安丰谷则是上来一把抓住安道,就拉出了房。
爷爷和父亲这奇怪的举动,让安道更加迷糊了,他们肯定是知晓些什么,不然不会如此紧张。
安丰谷对自己儿子嘱咐道:“别听你二叔胡说八道,他这几年一直不正常,你想选哪个大学就选哪个。”安道应下,但脑中却是牢牢记住了安丰禾所说的“纣涂”。过了一阵,见安道沉默,安丰谷继续说道:“给你母亲去上柱香,她要是知道你也考上了大学,在天之灵肯定会很欣慰的。”
安道点了点头,走到母亲牌位前,点上了香,鼻子一酸,径直跪在地上,喃喃自语了一阵,把香插在铜炉上后,默默擦拭了下眼角,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
安嵇和安丰谷看着安道背影,两人沉默了一阵。安丰谷开口说道:“安道大概也会报贾城大学了。”
“随他吧,有些事情躲不了的,那人应该回贾城了,你陪安道去报道那天顺带去找找那人,让他暗中想办法看住安道。”安嵇说完,转身走开。
安丰谷再次沉默,看向自己妻子牌位,久久没有离开。
安道回到屋子里,脑中一直盘旋着二叔所说的“纣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父亲和爷爷好像十分忌讳,他想了一会,还是提笔默默在志愿书上写下了“贾城大学”。
提交了志愿书后,安道就一直呆在铜陵村里,等待着录取通知,他的分数不低,按照以往经验,被贾城大学录取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选择了计算机专业,之前虽然没怎么接触过电脑,但这几年互联网i业大热,班主任老师也时不时提着自己当年的某同学现在在什么互联网公司年入百万什么的,安道就考虑在学校学好计算机技术,将来留在贾城,找个i公司上班,就不用再回村子里了,立足后也把爷爷,父亲,二叔接走,去城里一块生活。
等待的日子有些无聊,安道好奇二叔提及的“纣涂”,几次想再去问问清楚,但安丰禾在接下来的几天变得更沉默寡言了,不论安道怎么问,他总是眼神涣散,看向地面,一言不发。安道也没办法,他印象中二叔原本开朗豁达,但五年前回来村子后,就像是丢了魂一般,村子里人都说是在城里被人害了,中了邪,但父亲和爷爷也没找人给他看看,就一直把他留在家里。
终于贾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至,安道被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录取,开学的日子在一个半月后。安丰谷开始给儿子准备外出上学的物品,家里也算是忙了几天,父子俩还去了几趟镇上,买了些新被褥和衣裤鞋子。安嵇也拿出了多年的积蓄,给安道凑上了学费,一家人静待开学。
离开铜陵村去贾城前夜,吃完晚饭后,安嵇特意把安道叫到了自己房里,小心翼翼取出了一面手掌大小的八卦铜镜,嘱咐道:“这是一面八卦古镜,有些年头了,带在身上有辟邪作用,小心保管着,你出远门,凡事小心谨慎一些,遇到诡异事情能避则避,不要较真,你二叔当年就是年少气盛,被人害了,你切记我的话,平平安安读完书就好。”
安道第一次听到安丰禾是被人害了,他有些气恼,但还是点了点头,看向安嵇手上的八卦铜镜,这面铜镜造型古朴,可以看出爷爷十分爱惜,镜面一尘不染,中间还泛出丝丝光亮,周边则是雕刻着八卦卦象,坎、艮、震、巽、离、坤、兑、乾,凹陷处还有细微破损。安道回道:“爷爷放心,我记下了。”说罢,伸手接过了铜镜。
就在指尖接触到铜镜的一瞬间,安道突然浑身一震,脑中显现出一幕幕飞沙走石,战场厮杀交锋的画面,同时耳边战马嘶吼声,军士搏杀声源源不断传来。安道竭力想着看清这一幕幕的场景,但紧接着不断盘旋传出的厮杀声让他整个脑袋生疼,渐渐的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不知不觉整个人缓缓躺倒在了地上。
待安道醒来,已近午夜子时,他已是躺在了自己床上,村子里电力紧张,半夜不少人家都是供不上电的,安道依稀看见父亲和爷爷背身站在一侧。安丰谷小声问向安嵇:“八卦古镜真的择主安道了?”
安嵇叹息了一声,颇为肯定回道:“应该是的,本想用古镜帮他挡着邪祟,没想到这小子就是,哎,命啊!”
安道一直没敢出声,他浑身酸痛,脑袋还有些阵痛,仔细听着两人对话,但爷爷最为关联那一句却是没有道出,这让他有些着急,于是竭力起身问向两人:“我是什么人?什么择主?爷爷,你告诉我啊。”
安嵇和安丰谷听到安道说话后,俱是一惊,赶紧转过身来。安丰谷过来扶住,安慰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别想太多了。”安嵇想着附和几句,这时安丰禾却是闯了进来,他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同,整个人已然是恢复了正常,不在木讷,此刻他身体微微颤抖,语气激动的吼道:“古镜择主了,五年了,终于可以去救人了,可以去救人了,安道,你一定要救俞妮儿,一定要帮我去救她。”二叔这番话,让安道一头雾水,他对于古镜,对于父亲爷爷口中的择主更加好奇了,赶紧在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八卦铜镜就在枕边,安静躺着。他一把就握住了古镜,顿觉一股凉意涌入体内,此刻正是夏季酷暑,这一股凉气让他说不出来的舒爽。
安嵇见到安丰禾进来,赶忙上去拦住了他,口中吼道:“丰禾,你还在挂念那女人,难道被害的还不够惨吗?你给我出去,别吓到安道。”
安丰禾奋力摆脱了其父亲,冲上安道面前,他疯狂喊道:“救人,救人,五年了,再不救人一切都完了。”
安丰谷愤然一把推开了安丰禾,也是怒吼道:“俞妮儿,这个女人害的你神志都不清了,当年的事板上钉钉,你还是这么纠缠不清想不开,现在还让安道去救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安丰禾被兄长一推,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站定后,听着安丰谷的话,他竟是缓缓蹲了下来,同时抽泣了起来。见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安嵇于心不忍,过来拍着安丰禾的肩膀,语气平和了一些说道:“都过去了,丰禾,你不能再深陷了,养好身子,继续好好活下去,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没了妮儿,我活着还干什么,救不了她,我就是个废人。”安丰禾一边哭泣,一面颓废着自言自语。
安道一直没有说话,他牢牢握着八卦古镜,看着二叔哭泣着,他开口问道:“二叔,别这样了,你说的俞妮儿到底是谁?我一定帮你。”
安嵇和安丰谷还没等安道说完,就匆匆打断了他,怒道:“胡说什么呢,你别来添乱。”
安丰禾听了安道的话,则是渐渐止住了哭泣,他抬头死死盯住了安道。
安道被二叔看的发憷,不自觉的躲开了其眼神。安丰禾顿了片刻,转头看向父亲和大哥,再度说道:“爹、大哥,这五年,我受够了,你们一直让我忘记妮儿,但我做不到,越是忘却,记得的越是深刻,抓走妮儿的是纣涂的人,他们本就是我们对手,为什么我们不去救妮儿,不去对付他们啊。”刚说完这话,安丰禾站了起来,再度盯上了安道。只是这一次,他盯上的是安道手上的八卦古镜。
安嵇见到安丰禾的异样,很快猜到其想做什么,就要出手阻拦。但安丰禾却是一个瞬步,极快的到了安道面前。
安道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二叔的身影,他第一反应就是安丰禾像极了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那些高手,瞬间就到了自己面前,正诧异着,却是一下被安丰禾扣住了握着八卦古镜的右手手腕。一阵生疼传来,他咬牙坚持着,握住古镜,不解的问道:“二叔,你干什么?”
安丰谷反应也极快,见到安道被制,他随即一掌拍出,想着逼退安丰禾拉回安道。但安丰禾早有准备,他用力将安道拽至自己身前。安丰谷没有办法,只能撤掌,但掌风余波还是擦过了安道脸颊,一阵生疼。安道惊讶不已,父亲和二叔这些手段绝不是常人能有,他不知所措,任由二叔拖拽着自己。
安嵇在一旁已是怒不可赦,上前吼道:“放开安道。”
安丰禾没有理会,他手上用劲,想要一把夺下安道握着的八卦古镜。安道亦是发现了二叔的意图,他竭力握着,不肯松手。安丰禾一直呆在家中,过的极为颓废,手上的指甲已是长的颇长。两人争夺纠缠中,安丰禾的指甲深深的划开了安道手背,鲜血顿时从皮下冒出,穿过指缝,沾在了八卦古镜上。
古镜一沾上安道鲜血,之前泛出的凉气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炙热,随后,八卦古镜剧烈震动起来,愈来愈热,安道难以忍受,只能松手。安丰禾见到,伸手想要去接住这古镜,但他刚松开安道,安嵇和安丰谷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直接将安丰禾击倒在地。八卦古镜掉落,没有任何晃动,顿了一刻,古镜镜面泛红,竟然从中浮现出了一道八卦光影。坎、艮、震、巽、离、坤、兑、乾八卦光影依次排列围绕着中间的太极图案,泛出玄光,愈来愈烈。
安家四人,都为之大惊,愣在原地盯着这古镜。八卦光影缓缓上升,到半人高时,外围的八卦卦印顺时针转动了起来,速度逐渐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