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苦寒之地,青衣人缓缓将手中一柄细长苗刀归鞘,风沙土地上死不瞑目的瘫着具尸体,脖颈一道血痕,入肉三寸,血液喷涌,赫然便是漠北凶狼之首,人称狼头血眼。
漠北沧尘五凶狼。
哦,现在应该叫四凶狼了。
“原本呢,借东西都讲究一个还字,然而你作恶太多,容不得你,还是付账了事。”
柳柒墨咂咂嘴顺势一屁股坐在虎皮纹椅上,伸手入怀摸索半天好容易掏出两枚铜板掷出,钱币与风声交互不足一刹,转瞬又出手迅雷般捕捉收起一枚,算了吧,一枚已经足够了。
儿戏一般的,五凶狼的狼头就这么轻易的在自己防御最严密的营寨中被枭首。
有喽啰闻声而来,顿觉还不如不来,大哥都死的这么干脆,来了这还不是送菜。然而摄于柳柒墨刀斩老大的凶威,皆不敢擅动,手势摆摆传递了消息唤其余四位老大得知,便擎刀扎马步,强行撑住了气场。
“别太紧张,今天来贵宝地是想借兄弟们一个场子用用,半个月后小爷我呢得去截个道,奈何这个势单力孤,劳烦诸位走一趟帮忙撑撑场子。”
柳柒墨手中苗刀出鞘又合,似全然不在意的把玩,语气也自然随和的紧,仿佛不同意也就是那回事了。然而即便是这样,姗姗来迟的四狼才更是警兆大生。漠北凶狼名为五位,其实只有老大从未换过,是其中绝对的武力镇压,说得好听是五凶狼,他们四个充其量不过是管家罢了。
“大大大…咳,大侠说的哪里话,但有差遣,兄弟们自然是尽心尽力,但不知大侠是要抢亲还是抢钱,给兄弟们一个心理准备?”
四凶狼中号称狼之左手的狼爪凑近一步咧嘴笑笑尽力表露出和善的面相,手中颤抖的刀悄然伸到背后藏起来掩盖失仪,也仿佛随口扯着皮。
“小意思,只是抢亲而已。”
柳柒墨顺手捏了桌上的一串葡萄吃的吸溜响,咂咂嘴摆摆手更是一脸无辜像。四狼自然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活,抢亲嘛,狼头在的时候不知道抢了多少良家少女,就连他们手上也不缺人命,轻车熟路,不过如此。
“那…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么幸运…?”
“嗯…燕唐家。”
乍闻声响只听噼里啪啦几声兵器落地声,落花流水几声喽啰碰撞声乱成一团,狼足咽口唾沫小碎步凑到柳柒墨面前尽力别苦着脸,可惜一想到唐家两个字代表的含义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且不说唐家背靠京城那位贵人,但说唐家小公主唐暮归的亲哥哥,那可是燕京骑天部镇场子的狠人。
“大侠!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天生我材必有用,天……是吧,咱换个人,兄弟几个保证给大侠办的漂漂亮亮!”
柳柒墨闻言不做声只是斜着眼瞧他,抖了抖苗刀平放在狼足的脖颈细细打量,忽的笑的灿烂起来,他一字一顿道:“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啊?”
狼足一双牛眼睁的滚圆,熟练的弯下腰单膝跪地顺势以肩膀给柳柒墨扛着刀,仿佛百炼精兵似当场起誓:“兄弟放心,这阵仗我们见的多了,别说唐暮归了,连她妈我也给兄弟一并截来省的人无聊!”
“害,见外了不是,只截她就行,伯母年纪也不小了,舟车劳顿的受不住。”
狼足只觉肩头一轻,再抬头之际面前人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松了口气,刚想爬起顿时屁股又挨了一下直接被踢了个狗吃屎。
“你特么有病吧,刀架在脖子上你就怂了?你知道截的是谁吗,真以为自己在漠北这小地方当个头头就敢去混中原了?”
狼爪恨的牙痒痒,他排行老二,是智囊…也就是狗头军师,平时会出些馊主意,误打误撞也算颇得众意,而他自然也是对中原的情况极为了解,乍一听就给答应了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老子想答应?刚刚要是不答应,老子当时就得死在这,刀意都压住老子后脑了敢说个不字吗!”
狼足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抱着脑袋嗡嗡的嘟囔着,狼爪自然也是知道形势比人强,骂骂咧咧两句忽的顿住,面上一苦,道:“兄弟们,咱可能要折在这里了,这次…都是炮灰的命啊…”
狼目亦是沉着冷静,他本是个普通喽啰,因为一次战役中保护狼头伤了眼睛,故而得势,而右眼也因包了块黑布平添几分凶恶气。他瞧着那柄黝黑的细长苗刀,低眸缓缓道:“是白驹刀意,柳柒墨。”
“如果猜的没错,唐暮归出嫁定然有燕京骑随行,唐青木必然是会到场,只是不知天部众还会再来几位。”
狼爪瘫在地上毫无风度的扒拉手指仿佛在盘算着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声叹息。
“柳柒墨这般货色也就是名声好听,真打起来估计一个天部众都拦不住,到时候我们兄弟四个…自求多福吧…”
“唉!”“唉…”“呜呜…”
也就是同一天,已经被改名为圣山的清节山上缓步下来一位女子,红衣红裙,眉间点砂,样貌是清秀可人,说不上倾国倾城,却是极有气质,耐看的很,红唇微翘,幽静气息中多了三分俏皮。
她叫司弦,目标是柳柒墨,准确的说是柳柒墨手中的子母玉魂,这也是她修行十几年第一次下山,理由?不需要理由,教主说的便是真理了。
清节山是盘踞东乡的一座大山,可以说一块封地占了六成,山上已然自成一域,往来种作,民风淳朴,偶尔会有专人下山与外人以物易物,倒是也不缺交流,当然,也不多交流。
圣教亦是自清节山燃起的火,教旨为“做亏心事万劫不复,信仰圣教无病无灾。”加之李寻常精通些偏门岐黄之术,也是蛊惑了太多愚民自愿为圣教做基层苦力劳工。令人疑惑的是在这之前清节山,甚至东乡也只是个小地方,而自圣山改名,圣教创立之时,护法神将尽皆归位,即便是小头目亦清晰可见的狂热忠诚于圣教,这么一座庞然大物仿佛空中落下,扎根于圣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