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面具人自然是尽数被斩，故而直到最终神王灭，依旧没有任何人得到，甚至触碰过面具的本来形状。
“或许你醒了之后还会感谢人家呢，毕竟以你的根骨……”
纯白阴阳鱼绕着指尖盘旋不休，近乎瞬移般足尖点地一掠便是十余丈远，毫不在意内力消耗的赶着路，司弦忽然又有些苦恼了。
“第一次出山就没完成任务啊……”
如渊如狱，如川如海。
历代主人的残留意识正向奔涌向柳柒墨的识海深处，只要先占有了中枢，便有了主动权。随着识海之中不同意识的涌动，一股一股属性不同的内力也在柳柒墨并不显强横的身体中流窜着，无数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外功绝学，仿佛流水落花飘零而过根本看不真切，虽然他已经没有读取的能力了。
意识的速度有多快？
如果不是意识集合体互相拉扯着，柳柒墨的识海早已彻底被墨色染黑，即便如此，依旧有大半已经被侵占。
对面具的唯一抗性是自身的根骨资质，因为战场是在识海深处，再强横的内力也没有用，故而如司弦这般近乎完美传承了面具的力量，只是在性格上或有些缺陷，靠的便是圣教主李寻常都赞叹不已的天生根骨。
柳柒墨的根骨自然是废物至极。
待到意识真要消散之际，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还年轻，还未摸到上乘武学的门槛，还未报司弦一掌之恩仇，还未还未向他的父亲证明，根骨并非可以代表一切……
然而此刻，异变忽生！一道恍如天堑的刀意凭空自柳柒墨识海之中升起，若明月出山，光照河岳，如仙人斩龙，不可窥视。这道刀意精纯的可怕，仿佛此刀一出，便叫天下用刀之人皆羞愧。刀意出时快，去时更快，直直斩进球形意识集合体，所过之处，刀意随缺口一同消亡，待到刀意磨灭，扭曲意识也只余百之一二。
亦是同一刻，北地河朔，山峦刀谷最深处的闭关之所，柳老爷子猛然睁开眼睛，刀意逸散纵横割裂石壁三寸有余，叹息一声已然不见人影。
“又…出现了吗…”
然而即便只余百之一二。
隐约感知到侵入的意识一瞬间被削弱的快要消亡，柳柒墨赶忙振作起来调动脆弱不堪的意识与之对抗，即便如此，竟然依旧只能做到守成，无法灭杀。然而现在，他似乎已经有时间看那些来自天外的诡异武学了。
“心无神功…化玉剑法…噫，这是…”
“……余以天材地宝祭之，亦无额外收益，只得搁置。逢异人入侵，失手被擒，所强覆此假面，意识入海，竟如入丹炉，余忆此奇功，尽数炼之，根骨竟一跃而入一品，诡哉怪哉，蚀梦心经，望后辈勤勉，用之正途…”后面即为修炼之法，寥寥数百字，玄妙非常。
柳柒墨倒吸一口凉气，这功法竟然可以夺人之造化，斩人后蚀其根骨反补强自身…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直接便催动蚀梦心经将零散的意识收入心之丹炉尽数炼化，一阵极其美妙的天人补缺感涌上识海深处，意识重新回归本体，内力周天流转比平时快了何止三分。
“上瘾…真他妈的上瘾…”
大部分的扭曲意识都被斩碎，故内力提升极其有限，然而因为根骨增强了几分，加之之前便积累的极其充足，竟然一瞬间便破了关隘入二品上。
你试过胸膛被贯穿的时候修炼吗？
柳柒墨嘴角都快咬出血了，心里一个劲的骂着司弦，可惜由于家教问题多数是些市井流氓话不痛不痒，或许有心人听了还会觉得多了几分撒娇意味。
幸好上次的绷带还没有彻底用完，从小便混江湖自然学过很多应急措施，倒也不会说死就死，不过，疼也是真疼啊。
以柳柒墨的根骨能抵抗个屁，恐怕用不了五秒钟就被面具同化成傀儡了吧。
司弦已然来到了圣山脚下，迎接的是陆拾伍。即便是以陆拾伍二品上的根骨，在接受“壬”时艰难抵抗了一刻钟，险些被彻底同化成为了下位傀儡，失去自主意识。
“不过…还是傀儡更听话一点。”
司弦白了一眼狂热之中带几分窥探意味的陆拾伍，几个纵身便已上了山去。
下位面具对上位是完全不能反抗的，即便功力或许会有超出的一天，然而等级森严的令人绝望。只有对神王面具，所有下位面具潜意识中的规则只有一条，绝对的服从，故而神王如果可以完美继承……
有理智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
一甲子之前的神王被扭曲意识掌控，故所有面具人都只会无意识的杀戮。一甲子之后李寻常炼化心中之魔，创圣教，森严的等级制度之下是绝对理智的强大武力。
“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
并没有所谓的惩戒，鞭笞，李寻常一如他们心中所见所想的那般温和，或许这是一种御下之道，反而让司弦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教主…还是罚我一下吧…”
“罪不在你，为何要罚。”
朴素的房间，硬木板床上，李寻常头也不抬捧着一本古书认真的看，闻言也颇觉好笑，轻轻合上书本莫名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威严。
“既然如此，罚你今晚不许吃饭。”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司弦的脸色更垮了。
“夜长梦多，我也活动一下筋骨好了…”
瞧着面前人缓缓站起的高大身形，面上若有若无的，用琉璃细线勾勒出玄之又玄的“神”，司弦识海深处猛然开始波动起来，仿佛记起了什么，仿佛记起来她原本只是东乡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是被人强行掳去跟一帮年龄差不多的男女们一起枯燥的修炼，后面的记忆又记不真切了，仿佛她杀了好多人，只有杀人才有机会活下去。
好一阵子波动止住，司弦抬起晶莹的眸子，竟然也是相似的狂热，她又缓缓俯下身，虔诚至极，她轻声道。
“教主圣安，属下惭愧。”
忽有剑势出于溟雾里，意皎皎兮而天外。
那一日，有紫气东出三万里，浩浩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