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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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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洪武十六年,江暨府

    话说这一天,晴空万里,一片好风光,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的甚是热闹哇。这江暨小城喜气洋洋,抬眼望去正平街头,一辆马车驶过桥头。

    马车周围官军护卫簇拥,戒备森严,两边百姓夹道站满相送;虽说这鞭炮与锣鼓齐鸣,都是热闹景象,但是在这一个个百姓眼中,却是可以看到遍是不舍。

    车中帘子掀开,一个中年官员望着夹道送别的百姓却是苦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江暨知府莫万成,莫万成任江暨知府三年,如今任期已满,赴浙东上任。

    “莫大人!好官哪!青天大老爷!饮了这杯薄酒再去罢!”马车行过正平桥沿途百姓纷纷拦住,请莫大人非要吃杯离别酒再离去不可。

    莫万成心中也甚是感动,只得停下车马,起身下来,接过酒杯致谢:“江暨的各位父老乡亲们,本官为官三载,无德无能,何劳各位乡亲如此啊!”说罢眼中含泪,一口饮尽杯中酒。随后上车离去。

    莫万成任江暨知府三载,爱民如子,但有案件冤情,无不秉公执判,清正廉明,深受江暨百姓爱戴,被百姓奉为“莫青天”。

    自莫在任上,政令一新,一改前元腐败颓废民不聊生之风,储练军备,使原本常饱受山贼倭寇侵扰的边城江暨,军备充实,律令严整。后天子亦听闻江暨政绩,遂微服江暨,为之所感,大笔御书“廉明干臣”四字匾额赐与莫万成,随后迁为浙东巡抚。

    在正平街头的这个名为散天下酒肆二楼里面,有这么一对眼睛紧紧盯着已过桥头的莫万成一行人。

    “人已经走远了!宜早不宜晚!”说这话的,是一个青衣道袍冠帽的老道,一捋洁白山羊须,目光炯炯;说完便是叹了口气。

    坐在他对面那人,衣着一身素衣长衫,生的是面如傅粉,唇若丹朱,好俊俏后生。

    且听老道话后,慢慢端起手中茶杯轻泯一口,笑道:“勿要心急啊,我料定准确,?不会出差错的,且宽心饮茶”。

    时值晌午,莫万成一行人出江暨城不久,行至一片密林中。这时后方尘土飞扬,一骑人马临近车驾,看着恰似来者不善,两边侍卫急忙报于莫万成。

    莫万成心中疑惑寻思:“这已出城甚久,送别百姓怎生会追至此处?”

    正待抬眼望去时,那一骑人临近,为首的是一个大汉,虎背熊腰,好是健壮,满脸略腮胡,双眼似冒火,长相甚是凶恶。其余几骑人皆不似什么良善之辈。

    莫万成见状,顿时面露喜色,隔着老远便说:“兄弟何以亲至?折煞我也!”遂下车来。

    那大汉也下得马来,好家伙,果然真如人间太岁神一般,身高八尺,威武雄壮。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这江暨抚远镖局的大少爷,人唤做“镇南第一镖”岐明通!

    这莫万成在江暨为官之时,曾遇倭寇勾结山贼围城,危机之时,抚远镖局集体与官军一心,同仇敌忾,合力将围城山贼杀败;并将他们一一捉拿归案。

    此事震惊了洪武朝廷?,当今天子闻此奇事亦微服江暨,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莫万成名声大噪,迁官兵部侍郎巡抚浙东。可以说和这抚远镖局都分不开关系。而莫万成因感念镖局功劳,遂与这岐明通结拜为兄弟!

    “啊呀!贤弟怎生离去这般快啊!为兄尚未置酒送别贤弟!”岐明通下马跑过来挽住莫万成双手。莫万成无奈摇摇头苦笑,两人挽手于林中坐下。

    “你我兄弟这三年以来,同舟共济,共保这江暨安宁,今日离别,不知何日再得相见!”二人席地而坐,岐明通眼中闪着泪花说道。

    莫万成听闻此说亦觉心中不忍,起身道:“我自到江暨来,多亏明通兄上下打点扶持,才使得我这个知府没有狼狈为贼人所败,上对的起天子,下对的起百姓啊!今日虽去,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他日再得见,必不忘兄之恩!”

    明通闻言,也不好说什么,起身道:“愚兄近日未来探望贤弟,不知这圣旨已到,如此之快便催促贤弟起身赴浙东,贤弟也未与为兄知会,加上近来镖局事务繁杂,所以未能给贤弟送行,实是为兄之过啊!”

    莫万成一边挽住明通手,一边笑道:“兄长之意,小弟已是知晓,只是圣命在身,不得先行,因此未有知会兄长。”

    明通遂说道:“今此去浙东上任,浙东巡抚乃代天巡狩!勿要马虎不得,虽说离江暨不远,然为兄亦放心不下,我这有书信一封,贤弟且带着”。

    说罢岐明通怀中取出书信一封与万成,又说道:“浙东一带镖局,我已尽知会过了,若是贤弟遇事,可去普平县醉平居找一人,名唤赵玲珑,他可助兄弟一臂之力!”

    莫万成稽首而拜:“兄长如此恩德,小弟无以为报!”

    岐明通上前一把扶住:“不可不可,贤弟今乃朝廷命官,圣上钦封的浙东巡抚,代天巡狩!为兄一阶草民耳,难受贤弟大礼!”莫万成闻言含泪。

    言尽于此,万成只好收过书来。

    莫万成见天色不早,遂与景通挥泪拜别。

    再说这莫万成为何行事匆匆,将这结拜兄弟亦没有告别便离去前赴浙东上任呢?

    原来这两月前,浙东府都指挥使司发生一桩公案,都指挥使司经历司都事陈映经人举报勾结督运参将徐泾平贪墨官银!时任嘉宁知府李全岁亦牵连其中。经查亏空官银高达45万两白银!那陈映不过是七品都事,怎敢勾结知府督运参将,犯下这等弥天罪过?

    背后必然有主谋驱使!且这浙东巡抚马央也是昏聩,见查无所踪,又不好定案,竟胆大包天将此事弹压下来!妄图将此事彻底遮住。然此事却莫名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遮拦不住。

    当今天子乃圣明之君,辩忠识恶,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献将此事报与圣上。天子龙颜大怒,罢掉马央巡抚之职,送京治罪,一干人等悉数下狱;又令核对亏空项目,发现亏空者各项仍甚多!

    洪武皇帝出身布衣,平常犹恨此等贪污贼子。遂想起来了这莫万成,想来也是有意提拔这莫万成,遂命他领了皇命,直接出任浙东巡抚?誓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轱辘轱辘作响的车马声惊醒了莫万成,莫万成掀起帘子,天色已渐黑。

    莫万成做了一个噩梦,他感觉此时的浙东犹如被黑幕包裹住,他深知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如今办这官银贪墨案,必会得罪一帮大大小小官吏,而查无所获这马央就在眼前!多么血淋淋的例子!当今天子杀伐果断让人不寒而栗!

    他似乎从未这么忧愁过,升官似乎变成了一件坏的差事。

    不管前途多么黑暗,只要坚信大明之法,就一定能冲破黑幕将他们绳之以法!

    一场风暴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