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大凉都城北边一座荒山上。
这座荒山绝对配得上“荒”这个字,整个山上除了光秃秃的石头,什么都没有。山脚下,一个身披一袭白衣的十三岁少年,正在地上望着南边的都城叩首。他边忍着眼泪边喊道:“父亲,大哥,我一定会成为大将军,亲手灭了蛊巫宗!”这个少年当然也就是后来名镇北疆的屠大人。
而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因为北疆与戎族战事不断,能尽快的晋升。二是当初整个大凉,就只有渭城的瘟疫消散的最快。据说当时出了个蒙面神医,把整个渭城染病之人尽皆治好后就消失了。寻找这个神医,是屠千仞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没曾想,三十年过去了,他屠千仞已经成为了一府之首,却还是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那个神医。他也未曾想到,相似的瘟疫会再爆发。
屠千仞回忆至此,看着眼前的老妪,铁链还是牢牢的束缚着她的双手,剑还是稳稳的架在她脖子上。屠千仞平复了心情,说道:“今日都城来报,京都出现几具来历不明的死尸,死者情况于尔等三十年前所犯罪证别无二致。圣女,呵呵,应该是圣老太婆,你今日若说不出个缘由,便连这不见天日的暗室也无法享有了” “哟?都城来报?难不成这渭城当真是你主事?”老妪还是挖苦着屠千仞,“反正啊,我也活够了,你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你这是自讨苦吃!”屠千仞怒道,“信不信我一剑直接杀了你!” “不劳大驾了,我一直活着,就是想听到我蛊巫宗再度复兴的消息。现在已经有了屠大人的好消息,哼哼,老妇我死而无憾矣。”说完,竟然一头倒地,再无半点气息。屠千仞看见这一幕,赶忙上前去查看。原来,在被关押到这以前,那老妪就已经在口中藏好了毒药,割开了悬雍锤将小瓶毒药放入。只待用时以功力激发,那毒药是蛊巫宗秘药。只需片刻,便要人命。
屠千仞暗自骂道:“这贼人,竟在三十年前就有了赴死打算。而且居然能忍到今天,不得不令我都有些佩服。不过这下,牛千户的密报算是没有答案了。话说回来,那些军士死的却不是瘟疫导致,倒似混身气血被抽空。我习武这许多年,也从不听说有这种功夫。难道是隐士修士?可这世间颇大,寻常一辈子也不曾见得一个修士,更别说被修士杀死了。况且修士一般是不屑于对常人出手的” 屠千仞一边暗自想着,边走出了密室,对着外面喊了几句:“来人呐,把这老妪抬走”话音未落,屠千仞自己就闭上了嘴,屏气凝神,细细一品。不由心中大乱,“糟糕,这外面何曾如此寂静,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屠千仞剑还未曾收起,当即破窗冲向院内。谁料想,以他的本事,居然直挺挺的摔在了院子里。屠千仞挣扎着要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究竟何人,敢在我渭城府衙造次?”屠千仞虚弱着声音,发出询问。 “哈哈哈哈哈!”一串笑声由远及近,“没想到啊,堂堂渭城府尹,堂堂屠大人,居然反应如此迟钝。”随着人的缓缓出现,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院子角落。“你你是何人?”屠千仞趴在地上奋力抬起头望向那个年轻人。“咳咳,是我啊,屠大人,怎么我是你的老朋友啊。”只听那声音变成了一个老人的声音,竟是那先前进入府衙内给军士看病的季神医!屠千仞宛如遭了个霹雳,“你你你你不是神医吗,怎怎么会做如此之事?”
那年轻人哈哈又笑了几声,讥讽道:“我的屠大人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蛊巫宗当代宗主蛊天季。另外呢,不仅仅是你这个府里,整个渭城已经没有站着喘气的人了。嘿嘿,说到底,还得多谢谢你的前任府尹,让我给圣女看过好几次病。若不是换成你上任,我早就习得了我蛊巫宗圣女全部真传。不过也好,我自己钻研的毒,究竟比圣女的强些,只消的这一会儿,便没有站着喘气的人儿了呢。”
“你们,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屠千仞发出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怒吼。 “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哈哈,我们想干什么,你在天上会知道的。哦,对了,顺道告诉你,京城根本没出事,那牛千户也是我们的人”年轻人大笑着,走出了院子,消失在漫天的黄沙里。
大凉都城,大宛城。
皇城,太和殿内。年仅四岁的小皇帝,坐在自己的龙椅上,眼神畏惧地看着台阶下站着的那个人,以及那个人前面跪着的一帮大臣们。
只听那人突然发作:“废物!一群废物!”摄政王也就是大凉的九王爷——元厉恶狠狠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一班大臣,“渭城,发生这么大的事,而堂堂都城知道这件事居然是在一个月之后??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大凉的拱卫司呢?你们的查探任务是怎么做的,指挥使呢,给我滚出来!”
只见那跪倒的一干人群中,哆哆嗦嗦站出来一个。刚走上前随即跪倒在地:“回禀王爷,那渭城地处边疆,过于遥远,平素快马加急也得约莫十日左右;而且那渭城一城几乎无人幸免,尽皆受那蛊巫宗秘术荼毒。若不是商贩前往,发现渭城变成了死城,我们时至今日也不知道这事啊”
元厉的怒气这才稍稍减退,冲着那指挥使大袖一挥:“滚下去,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那指挥使才如释重负,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太和殿。“王爷熄怒啊,”台下一个老者此时说道,“渭城之事,倘若真是蛊巫宗秘术,那这蛊巫宗为何只在渭城发难?若真是蛊巫宗卷土重来,这都城却未曾受到侵害?又或者是戎族搞的鬼,也未尝可知啊。”这老者便是大凉国当今左丞相徐堂。
元厉闻言,细细一想,确实和左丞相所言一样,那蛊巫宗多年前的发难就是从京城开始的,甚至当时的太医令都因为他们而死。无论怎么说,这回也不应该只选择一个小小边城思绪至此,元厉脸色一转,又成了往日那般儒雅,温和地说道:“徐相所言极是,是本王考虑不周了。传本王令,遣太医苑太医十名由一名侍医带队,去那渭城探个究竟。其余人等,无事退朝!”百官对于先前元厉那熟悉的态度转变,已经都在心里暗自打个寒颤,这笑面虎又来了。此时又是听得退朝,仿佛是如得圣旨一般,不消片刻尽皆出了那太和殿。其实,此时的大凉朝,元厉的话又和圣旨有什么区别呢
渭城,城北的一处树林。
“小子,我告诉你!你这样坏我蛊巫宗大事,我蛊巫宗绝对不会放过你!”一个年轻人被绑在树上,一身泥泞,狼狈不堪,嘴里却还不停的大骂着。这年轻人正是此前在渭城假扮那季神医的蛊巫宗宗主。靠着绑宗主的大树,地上坐着一个少年,谈不得倾城,却也是一翩翩美少年。按理说,这样的佳公子都是极其知礼仪,明理学的,谈吐理应别于布艺。可眼前这个少年,一手拿着酒罐,边望嘴里灌着,边冲那宗主骂道:“闭嘴吧,吵得老子喝酒也不尽兴。你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宗主?你那蛊巫宗不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从一个老太太那里学了点屁大的本事,就敢出来卖弄?也亏得你拿着本破书竟然入了蛊巫道,倒是有些天赋。也配得上那老太的传承。”
“你你你怎知我宗内如此秘事?你是什么人,这样绑着我又是为了什么?”那年轻人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问道。少年嘿嘿一笑:“我是谁?哪怕我说了现在的你也不知道啊。嘿嘿嘿,我说我是陆雨,你听说过吗。这个时候咱们还没见过呢,我亲爱的未来的最大敌人。”
“未来?敌人?你这人在说什么疯言疯语,本宗主不认识你,劝你识相的快给我松开。你既知晓我蛊巫宗,想必也知晓我这本事,直接将你毒的化为脓水对本宗主来说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那年轻人还是居高临下的喊道。
“嘿,你这老贼,哦不对,现在还是小贼呢,屁话还是这么多。本来呢,老子还打算和你回味回味咱们的故事呢,看来倒也不必了。”那少年说着,站了起来,对着绑在树上的年轻人直接就是一剑。这一剑之准狠,直刺人迎,使得那年轻人连哼出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变成孤魂野鬼了。少年看着死去的宗主,笑着道:“你这老贼总算是死了啊。我来的时节还真是正正好,虽然我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