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高翔母亲去世的电话,方舟觉得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把自己手头的活抢了出来,和领导说明了情况,请了几天假。
高翔父亲已经去世几年了,孩子没了,妻子离了,母亲又去世了,这对高翔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呀,方舟简直想也不敢想,他匆匆来到高翔的家,看到高翔的的同事和几个朋友已在哪里了,由于彼此之间认识,互相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直接去看高翔。
高翔坐在炕沿,木木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珠似乎都定住了,也不怎么转动,看到方舟和没看到一样,只有家里的几个姐姐妹妹在忙前忙后。
方舟没和高翔交流,和告诉他消息的高德一起来到外间,他对婚丧嫁娶这类的繁文缛节没一点印象,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看到哪里需要帮忙,就伸手去干,需要跑腿学舌,就主动去跑,忙忙碌碌的,也没时间陪在高翔身边。
直到下午去殡仪馆烧完大纸,他才和高翔坐在了一起。
这时的高翔,状态好了些,但是眼神涣散,他几乎被一连串的打击给击垮了,满脸的沮丧、悲痛,那个坚强的、有韧性的高翔找不到了。
看着他这样,方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圈忍不住红了,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涌了上来。
有谁看到过方舟哭呢,没有,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孩子、亲戚朋友,没有谁看到过,但是,这时,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方子”
高翔终于开口了,方舟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觉得不合适就收敛了。
“活的好累“,停顿了一会,高翔补上了一句”只是我已没牵没挂了”
方舟心里焦躁不安,嘴上越发的笨拙起来,他担心朋友想不开,却没有任何有力的语言来阻止。
看到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方舟,高翔笑了,笑的有些凄凉、有几分嘲讽,“放心吧,我怎么会寻短见呢,我只是需要新的目标”
“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高翔不再说话。
“要不,我们吃点东西,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你去吧,我吃不下。”高翔的声音嘶哑而疲惫。
晚上,方舟、高德陪着高翔,他们和衣而卧,其实也没怎么睡,朦朦胧胧的睡了一会,似乎时间就到了。
方舟和高德被安排在快到殡仪馆的那个转弯,为每个来送丧的车辆送烟,然后告别,火化,安葬,去酒店记账,给每张酒席上酒送烟,忙忙碌碌的过去了一上午,回到高翔那里,他们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晚上,他们几个陪高翔喝酒,在酒精的刺激下,在朋友的关心下,高翔摘下了面具,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把这些日子来的郁闷、痛苦、煎熬,倾述了出来,这个晚上,几个人都喝高了,走出酒馆,互相惨扶着、歪歪扭扭的走在静寂的街头,唱起在学校军训时流行的歌“挥挥手我望着天边的,也思念着故乡的人”
高德甚至高声吟咏起温庭筠的一首诗来,“江海相逢客恨多,西风叶下洞庭波,酒酣夜别淮阴市,月照高楼一曲歌。”
这就是朋友吧,为你在困惑时、无助时,伸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