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神殿对神修们任务期间的行踪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很多神修都会借出任务的时间做点自己的事情,比如回家看看父母兄弟什么的,然唐羡作为神子,却是不常有这样的机会,这次回来,也待不了多久。
伦特大陆是受众神庇佑的大陆之一,大陆上神殿林立,且区域划分鲜明,每个神殿分管不同的地域,若是有出生地与所信仰神祇不符的自行转入所属神殿管辖范围即可,天资高者还可进神殿进修,不过初次进神殿的年龄限制最高在二十岁,这一标准在大陆上所有神殿都是通用的。
当然,神殿也有强弱之分,毕竟就连庇佑他们的神祇都有强弱之分。
占据大陆中心位置的是自然属性的神殿,具体来说也就是风、水、雷、火、土、金、木这几种神力属性。拥有自然属性神力的人最多,实力最强,因此自然属性神殿的统辖范围也最广。
而唐临所在的乐神殿统辖地相对而言就偏得多,也要小得多了。
“呐呐,哥哥,神殿是什么,好次吗?”唐临正坐在唐羡的腿上,伸长胳膊够侍从刚摆在桌子上的精致糕点。
“神殿可不是吃的啊,你个小馋鬼。”唐羡帮他把装糕点的盘子往这边拖了拖方便他拿着吃,又爱不释手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诶?那神殿一定是个做好吃的地方,不然哥哥为什么一天到晚待在那里都不回家。”唐临终于够到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心满意足地准备往嘴巴里塞。
唐羡轻笑了两声,“哥哥可没有你这么馋,哥哥在那里是为了别的事情。”
“还有什么比次好次的更重要吗?”唐临睁着圆圆的眼睛转过头看着唐羡。
“你还小,过两年你自然会知道的。”他笑着揉了揉小孩的头,笑意却未及眼底。
唐氏乐庄位于乐神殿管辖地主城——乐城的边缘地带,不过。
乐神殿的位置则处于乐城正中,只占据了约1平方千米的地方,不过据说内部别有洞天。乐神殿每年都会开放一次,每次开放半个月,以供城中的信徒们进神殿去参拜神祇。普通的信徒们进门后只能沿着固定的道路走,两边看上去都是实心的墙壁,而道路的目的地便是神像所在,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
如果想要进神殿进修,除了所有神殿一致的年龄限制之外,还有专门的考核项目,以及考核时间,例如乐神殿的考核便是八年一次。神殿考核每次考核的内容都不一样,是不可能靠作弊通过的,当然首当其冲的还是资质这个敲门砖,如果连资质都不够的话,想进神殿进修真的是异想天开。
唐羡是纯粹的乐属性神力,天资极高,五岁进行资质检测时便直接被乐神殿招入其中,甚至未曾经过一般的考核流程,也因此一时间为乐城人津津乐道。
不过,唐羡并非第一个不经考核便直接入殿进修的,只是距离上一个有这种资格的人出现已经有很多年了。乐神殿似乎是有他们自己的一个标准,资质到达一定的程度便可不用进行考核,这个标准并未对外公布,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阿萧,你有没有觉得,羡儿有些变了,咳咳……”苏芷瑜躺在床上握着唐萧的手说道,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男孩子长大了总是会变的,你就不要担心那么多了,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唐萧坐在床边,安慰地拍了拍夫人的手。
“我也知道,但是我总觉得羡儿有点不太对劲。”苏夫人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唐萧的宽慰而减少半分。“羡儿表面上总是温和且知礼的,从小就这样,但实际上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跟我们说。”
“那孩子性格就是那样,渊儿不是也不跟我们说吗?”
“不,渊儿跟他不一样,渊儿虽然不喜说话,但他心里坦荡,羡儿他……我能看出来,他有心事,我怕……”
“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我晚点去找那孩子谈谈吧。”唐萧说着帮夫人掖了掖被子,“你睡一会儿吧,说不定那孩子只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呢,也别多想了。”
苏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若真是那样就好了。”
见夫人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唐萧俯下身轻轻亲了下夫人的额头,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母亲已经睡了吗?”唐羡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站在门口向刚刚出来的父亲问道。
“嗯,有事情到书房来说吧。”
“好。”
父子二人沉默地朝书房走去,不料在书房门口碰到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唐渊。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跟父亲一起走来的大哥,唐渊明显有些诧异。
唐萧打开了书房的门,“有事情就一起进来吧。”
三人在书房落座,唐羡看看略有些紧张的二弟,笑道“渊儿有事先说吧。”
“嗯,”唐渊虽然还是平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周身的气场却比平时更加严肃,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父亲,我要参加两年后的剑神殿考核。”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想自己去。”
唐渊想参加剑神殿考核并不出唐萧的意料,毕竟他本便是剑属性神力,而剑神殿自然是所有剑属性神力的神修们最为向往的地方。
但是剑神殿的管辖地与乐神殿并不是相邻的,中间还隔着一个药神殿。虽然药神殿管辖地的信奉者们并不好战,但却不代表没有危险,尤其是对于一个两年后也不过只有12岁的少年来说。
“你决定好了?”唐萧看着二儿子的眼睛问他。
“是。”唐渊表情不变。
“好,那么我尊重你的决定。”唐萧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能不能自己去,还要等两年后评估过你的实力再决定。”
“谢谢父亲!我明白了。”唐渊松了口气,“那么我先走了。”
随着唐渊的离去,唐羡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父亲,母亲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唐萧没料到唐羡一开口竟然会问这件事,不过这点还是一贯的说辞:“不过是以前受过伤留下来的病根……”
“不要再骗我了!”唐羡不等父亲说完就站起来打断了他,连平常一直苦心维系的温和形象都顾不上了,声音里竟是带了些许厉色,,“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这世界上有什么病根是神殿治不好的?若真只是像你们说的这样,以我的身份,早就解决了!”
唐萧愕然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唐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叫侍从倒了两杯茶端过来。
唐羡慢慢坐回了椅子上,神情透着点苦涩的意味,“三弟出生那会儿,我回来过一次。”
“是么……那你这几年都不怎么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嗯,我本以为母亲是得了什么病,然后我这两年在神殿里查了很多典籍,才知道……母亲……是海神族的人吧。”
“是。”或许是知道否认也没有用,唐萧干脆地承认了。
“海神族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海水这么长时间,母亲她,到底为什么……”唐羡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论,但是唐羡仍然难以理解,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母亲还不回去,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面对长子的质问,唐萧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是自己选择离开海神族的……咳咳。”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苏夫人扶着门框站在边上,脸上带着久卧病榻的苍白。
“母亲你不是……”本以为苏夫人已经睡熟的唐羡没想到跟父亲的对话竟会被本人听见。
“夫人你怎么起来了。”唐萧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扶着苏芷瑜进来坐下。
“我是自己选择离开海神族的,” 苏芷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继续说,“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离开海水便会逐渐衰败下去,但我现在也已经回不去了,咳咳……”
“夫人喝点水。”唐萧到旁边倒了杯温水拿过来送到苏芷瑜嘴边。
唐羡只是沉默地坐在边上听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猜测是一回事,被隐瞒而感到愤怒和难过是一回事,但当真相直接摆在他眼前了,却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海神族是一个依托海洋而生的种族,即使我在离开之前做了一些准备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将身体衰败的速度少许延缓一些,这样至少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更长一些。”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唐羡抬眼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母亲,“总会有办法的吧。”
“能找到的办法我基本上都试过了……”唐萧握紧了夫人的手,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攥紧了拳头。
“你们也不要这么伤心,”苏夫人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别看我这样,我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呢,说不定啊,这二十年中就会出现什么人或者什么药能治好我呢,就算没有,二十年时间也不短了啊,我还能陪着你们那么长的时间呢,羡儿别哭。”苏夫人抬手摸了摸唐羡的脸颊,“你现在可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男子汉,母亲相信你。”
唐羡低下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