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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游罢此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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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窗上贴着的剪纸,少年陷入了沉思。这是离开北都城的第十八个月,也即将开启他在这片土地生活的第二年。离开北都城后,他一路向南。告别了北国的战马与黄沙,来到了 南国的竹林与溪流。北国如酒,豪迈而透彻,让人不禁想放声高歌;南国如茶,浓香而醇厚, 让人不禁沉吟回味。在他向南的岁月里,第一次以过客的目光目睹着每一片土地上的故事。在这乱世见惯了每一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但一切的悲喜又都与他无关,他身上未曾承载着一丝失望亦或期待,所以,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一切显得残酷而又可悲。

    这一切,都渐渐让他习惯,直到他来到了这片陌生却又爱得深沉的土地。他时常提醒自己,他是一个游子,是一个外乡人,但这里的一切却常常让他忘记。这个村子有小溪,有竹林,有孩童欢声笑语,也有老人怡然自乐。这里的村民朴实善良,这里的邻里之间热闹和谐。 这里没有的,恐怕只是些天灾和战火。他甚至觉得,这里仿若桃花源。

    “江寒哥哥,快出来挂灯笼了。”

    听到这一声呼唤,少年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忙不迭地答到:“好好好,我这就来。”江寒几个月前来到了这里,那时的他落魄至极。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以至于晕倒在一位老妇人的家前面,被老妇人所救。老妇人年近古稀,满头花白,满脸的都是倦意。 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与她相伴。面对生右,那种相依为命的倔强让人心疼。或许即使身处于真正的桃花源中,她们的生活也会异常艰辛。

    江寒病愈之后,本想继续向南。想去看茫茫大海,去探索海外仙山。但是,当他正欲离开之时,回过头,看了一眼破旧的庭院。记得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房子还在漏水,他还没来得及修,又想起来昨晚的饭菜做得多了些,今天吃不完可能都要扔掉了。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很多的琐事,突然间,他又不想走了。再看看这平凡的山村,在这个时光流逝地格外慢的地方,守着一方天地,与翠竹溪水相伴,同门前的老槐树一起老去,终此一生,似乎也没有那么差。可能从那时开始,江寒才真正地不再是那个北周的大将军叶寒,而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但是,纵然这片土地四季温暖,人们朴实善良。他却仍然怀念千里之外,故乡门前,那条冬天会结冰、异常寒冷的江水。

    江寒裹了裹衣服,走到门外。纵然是南国,这深冬的寒气却依然刺骨。只见门前槐树旁的少女,手里提着灯笼, 脸冻得通红,双手缩了缩,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江寒哥哥,快去把这个灯笼挂上。”少女急迫地说道。

    “还挂什么啊?我们家无忧手里提着灯笼,然后举高高站在那里不就好了吗。”江寒戏谑地说道。这还不算完,江寒继续说道:“不对,不对,我们家无忧只有这么高,好像不太行。” 江寒随即抬起自己的手掌,在腰的位置附近随意指了指。

    这极富挑衅意味的动作气坏了少女,少女挥舞着拳头砸向江寒。江寒也不避让,任由拳头落下。突然,江寒伸出了手掌,摸了摸少女的头,再看少女,并无一丝愠色,目光也变得极具柔和。看着少女的目光,江寒吓了一跳,赶紧抽回手,然后尴尬而又严厉地说道:“快回屋去,我去挂灯笼。整天在外面也不知道冷?”

    少女复又气彭鼓鼓地转身离去。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江寒心中默念:“奶奶,勿怪;奶奶,我错了;老太太,对不起;老太太,都怨我……”

    边念边想着,是不是该把老太太口中的李家闺女、张家女儿提上日程?

    随着门前大灯笼的高高挂起,年味似手更浓了一些。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对于这个平凡的山村无疑是天大的事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很多人家都大摆宴席,邀请同村的男女亲朋来到家中,感谢同村人一年里的相互帮村。

    在挂灯笼这么短的工夫里,江寒就收到了两三家的邀请。他都笑着一一娩拒,笑着答道:“家里早就做好饭了,改天一定请大家来家里聚一聚。”

    江寒逢人便喜欢说请人来家里一聚,以至于真当江寒不得不请客的时候,一大早,半个村子的人都来到江寒家中。于是,这一天村子里鲜少有人家升起炊烟。

    而对于孟无忧来说,这一天是糟糕而又刻苦铭心的一天。一大早,便被浩浩荡荡的人群惊醒,她还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还想去凑个热闹,却发现这群人都来到了自己的家中。在看到隔壁的李大婶对自己家下了无数鸡蛋的功臣老母鸡们磨刀霍霍之后。盂无忧终于意识到可能是江寒把这群人带回家的。“这个家伙,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客都要请上了。”孟无忧嘀咕道。但是,不知为何,孟无忧的内心却隐隐约约有一丝开心。但是,这丝开心,最终在孟无忧发现自己私藏的钱也被江寒拿出来买菜买酒之后,被击得粉碎。要知道,孟无忧这点小钱都是今天几文明天几文地从江寒那里骗来的。有时候打赌赢来几文钱,有时候多吃一晚饭要几文钱,有时候甚至摔倒了都要几文钱才能站起来。可以说,每一点小钱都是孟无忧绞尽脑计“赚”来的。所以,孟无忧每次“赚”完钱之后,都要背着江寒,偷偷地藏起来。但是,没有想到却被江寒连窝端了,只留下一个空的口袋。“这是让我继续往里放钱呢!”孟无忧愤愤地想道。突然,孟无忧更生气了,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存钱的地方了。

    但是,当着村子里人的面,孟无忧也不敢发作。不仅不敢发作,还得帮着搬酒、借桌椅、借碗筷,每次路过江寒背后,都想伸出手去掐一下江寒。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偷袭,反而又被江寒摸了两次头,掐了一次脸。之后,孟无忧被江寒拽过来一起招呼客人。孟无忧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是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很假的一颦一笑,却让与孟无忧同龄的几个男孩子格外脸红。看着那几个害羞得不敢抬头的男孩子,江寒觉得好笑。江寒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孟无忧,发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孟无忧已经这么大了,再过几天,孟无忧就十六岁了,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孟无忧似手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她恰如山间野花,虽生长于乡野之间,少了分贵气,却多了许多自然朴笑。生于微末,却格外动人。她肌肤不似雪、眉梢不似月、眼眸不似星河,她不是冷若冰霜的天外仙子,只是这人间的平凡女孩。但她依旧明眸皓齿,紫色的发带挽住三千青丝,布衣之下难掩身材曼妙。嘴角不住上扬,微笑的样子让人陶醉。江寒本来想给那几个小子与孟无忧独处的机会,但当孟无忧发现江寒想把她自己扔下的时候,她轻咬贝齿,狠狠地瞪了江寒一眼。江寒只好悻悻然作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焦急的人们终于吃上了午饭。六热菜一凉菜一汤,算不得丰盛,却饱含了主人家的热情与诚意。也正因此,来吃饭的无论老少,或高谈阔论、或低头沉吟、或用筷子敲打饭碗、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每个人都极尽欢娱。但作为主人的江寒却不能像客人一样大快朵颐他一口热菜都未入嘴,就不得不拎起一坛坛的酒去敬。随着一杯杯酒的一饮而尽,气氛渐入佳境。江寒边敬酒,边感谢同村人的照顾。几桌下来,江寒便有了醉意。当来到孟无忧所在的一桌,江寒已经目光游离,言语也有些含混不清。同桌的几个女孩,看到江寒过来,都娇羞地低下了头。江寒一一地敬酒,一一地一饮而尽,却让这些女孩以水代酒,

    看着江寒微醺的样子,两个女孩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痴痴地望向江寒。也不知道江寒说了什么,逗得几个女孩捧腹大笑,其中一个女孩作势还要打江寒。看到这一切,孟无忧气鼓鼓地转过脸去,心里想着再也不要理会江寒。江寒随即离开了这一桌,临走的时候,还在孟无忧的头上摸了摸。孟无忧立刻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缩了缩脑袋。等江寒离开之后,盂无忧又像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一般,挺起了胸膛,傲视着刚才那几个女孩。孟无忧这一桌的几个女孩子很快就吃完饭了,孟无忧闲的无聊,用胳膊拄着下巴,望向还在敬酒的江寒。很多年轻人或者老人都争相与江寒碰杯,似乎江寒所在的地方便是焦点,便最瞩目。有时候,很多人的心里都是一片黑暗,都有一瞬间迷茫无措。对于孟无忧来说,曾径的日子是灰暗的, 只有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看不清未来,或者说未来太过于空洞且昏暗,如山洞、如深渊,而江寒恰如一缕射进山洞的光,让人拼命想抓住。但是,江寒想告诉孟无忧,他是外面世界射进来的光,但不是外面世界的全部。而孟无忧却不管这些,在她看来,江寒就是舞台上的主角,是演义中的大侠。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江寒真的无人可比,而仅仅是江寒在她目光空洞的岁月里温暖了她的时光。

    纵然外面世界的男子有千般好,她孟无忧,不喜欢。

    渐新地,江寒彻底地醉了,他觉得自己格外清醒,却又不由自主地话痨起来,走路也变得飘忽不定。他觉得格外地痛快,似乎想把胸中的一切说与旁人听,却又忍住了,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又是一个温暖的冬天,又是一个不下雪的冬天,他似手失去了什么,似乎又没有失去什么。一杯杯酒下肚,不仅没有忘记那条会结冰的江水,似乎更加想念。环顾四周,尽是关切自己的目光。皆是他乡人,又皆是故乡人。故乡数万里之遥,而此心安处亦是吾乡。

    江寒继续饮酒,眼前的人影在晃动,方位也模糊不清。在离开北都城的接近两年时间里,江寒第一次喝醉了。或许,他真的记不清北都城了。但不知为何,越喝醉,记忆越如比潮水般涌上脑海。他努力地去回忆,努力地想去抓住,但江寒最后只能徒劳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声叹道:“回不去了!”

    少年游,游罢此生亦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