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着从车站小贩那里两块钱买来的烤肠,古千阳有滋有味的边吃边想。
那么到最后,我的女神是人是鬼,要是鬼的话,是处鬼吗?
没办法,好可怕,司机大叔真可怕~
古千阳哼着小曲儿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想起刚刚的场景就是乐个不停。
说实话,那司机大叔发起火来真不是盖的,做完了这个诡异的梦后古千阳为了他的小命死活不下车,牙都咬在车座上了,愣生生被满头黑线的司机大叔拽下来。
傻劲冲天的千阳牛气哄哄的走在着陌生的大街上,偶尔踢踢正步什么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走的是梦里走过的路。
随着太阳的西去,人群也随着地平线消失在视野中,至于几棵树的阴影在他面前在张牙舞爪。
看着地上熟悉的影子,他陷入沉思,这里,是遇到那个小孩的地方……
那我不就是可以见到我女神了?
正好,问问她是人是鬼,丫的要是人,我就强吻她,要不是人我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风吹了吹他骄傲的衣角,让他有些不敢放纵。
轻微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神经本就紧张的他一怔,衣服下的鸡皮疙瘩便开始跳起了迪斯科,壮着胆子猛地转身!
还好,身后并没有小孩。
来不及放松的他,看到了令他瞳孔剧烈颤抖的画面,那是一座黑白颜色搭建的灵棚还有铁链拴着的骆驼!
白色的纸絮覆盖着简易的棚子,外面放着几只花圈,风轻轻吹过,舞动着的布条像魔鬼的乱发,扰乱着人们的心神。
灵棚的不远处,好像是那只骆驼,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它的眼神空洞麻木,全然不是千阳梦里见过的那只。
但他认得出,那拴着它的黝黑铁链……!
一般来说,人死后,定会有亲人来祭奠。
可这座灵棚安静的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时“呜呜”的哭泣声。
正在千阳发呆的时候,他觉得的脖子后面有些湿润,而且,再缓缓滑动!
千阳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浑身一颤,一股怒气在他的胸中涌动,死娃子,梦里你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还特么用水射我!
看我用眼神杀死你个小兔崽子!
千阳瞪大眼睛,猛地回头!
随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场面,有些劲爆啊!
他的后面,站的不是小孩,那模样像是他的女神。
没错!确实是他的女神小佳。
不过为什么她是吊在哪里的?
千阳努力的抬起头,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幕。
小佳的皮被两个高大的男人用竹棍撑着,他们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衣,脸上画着诡异的花纹。
而小佳被竹棍穿插,撑起了四肢,身躯柔软就好像没有完整的骨头一样,记忆中的黑发占满了泥水,四肢软塌塌的垂下,她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在她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寿衣,显然这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而梦中那双灵动的眼睛,变成两个血窟窿凝视着他。
“哪来的小子,快到一边去,别挡着路”一声沉闷的声音如失去齿轮的机器般机械的说。
古千阳怔了怔,随即赶紧退到一边。
这一次,他在与小佳对视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胸前那块玉散发出来的幽幽绿光。
“这一定有什么联系,也许这就是自己此次来的意义吧”古千阳暗暗想着。
随即融入了这支诡异的队伍,顺着人流,走向不远处的树林深处。
随着队伍的深入,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小树林的丛林却是愈发阴暗,厚厚的树叶一片片的覆盖在头顶上方的天空,一叶叶的遮住了从外界洒下来的阳光。
走了不知多久,就在阳关即将被这丛林吞没的时候。
“生人勿进”一道响亮悠长的吟唱开始在队伍中响彻,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张大着嘴巴,一双双眼睛虔诚的看着队伍前方,那两个架着小佳的皮囊的黑衣人在一处小山脚下停住,送葬的队伍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一个村长般模样的老者从队伍中间走出,他并没有穿着寿衣,而是一身干净得体的中山装,像是几十年代要去见相思情人的小伙子。
他抬脚踏上了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之上,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喊道:
“今日,我们来到祖地,是为了逝者能够安息。小佳是个好姑娘,可惜,老天无眼;而这骆驼又生了灵智,却没有向善,为了保我村的安宁,今日,开祖棺,祭祖神!”
祭祖神?这怕不是为了他自己草菅人命的借口吧,小佳的死八成和着老东西脱不了干系!
古千阳愤愤地想。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的他,显然对于祭天迷信这种说法并不相信。
老者说罢,缓缓转身,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带头朝着杂草虚掩的山洞走了进去。
送葬的队伍也跟着老者慢慢的消失在了洞口。
入洞的队伍很快就轮到了古千阳这里,他有些踌躇,虽说这是自己的老家不假,可从一些角度来说,这里也算是人生地不熟。
头一次来就下地?
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但胸前的暖玉依旧散发着幽光,但不时的闪烁,好似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古千阳顿了一下,随即牙一咬,心一狠。
大步跟上了队伍,下了洞。
洞穴有很严重的人工维护的痕迹,碗口粗壮的木枝随处可见,支撑着着蜿蜒向下的山洞,每隔十几米或是拐弯处就有一把燃烧旺盛的木质火把,也不知道涂了什么油料,火把的燃烧只是散发出淡淡的油木香。
周围的村民也都安静、肃然,似乎就像是要见家长的新媳妇,有局促,有不安,还有几分兴奋。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目光虔诚,行为利落,似乎这祖神就在他们身边一样!
很快,队伍好像到达了目的地,古千阳看到,那是一处呈圆盘状的空旷地,一座石棺矗立在洞室中央。
人群随即四散开来,围绕着紧紧闭合的石棺。
众人站定,那村长模样的老者站在石棺边,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就像是古代俯首称臣的奴仆。
“开棺,祭祖神”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张的夸张的嘴巴里传出,随即,周边的村民用低沉的声音也一遍遍的重复着:
“开棺,祭祖神”
“开棺,祭祖神”
“开棺,祭祖神”
这声音抑扬顿挫,像是祭奠又像是召唤。
而古千阳胸前的玉,随着声音的起伏,幽幽绿光逐渐闪烁起来,好在有着衣服包裹,村民也都并未发现异常。
四处的火把将每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火光闪烁,人影晃动。
古千阳心里有些发毛,他只好愣愣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石棺。
而那两个黑衣人架着的小佳的人皮就站在他的对面,小佳那双没有眼球的空洞眼框死死的盯着他。
好在中间有石棺相隔,古千阳咽了咽唾沫,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开始打量起石棺来,石棺不大,但却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纹理,火光照映在其上彰显出神秘而悠久的色彩,再看棺盖,厚重的棺盖正在缓缓移动,像是有一双手正在用力均匀的把它推开。
等等,石棺自己打开了?
正在他打量着石棺的同时,伴随着火光与吟唱时间的逐渐增长,石棺的棺盖好似装了涂满了油的滑轮一般,慢慢地滑开了。那均匀的速度,就算是工作十几年的老技工也不敢说可以完全做到。
在古千阳对着那滑开的石棺怔怔之时,那入口处传来了物体撞在墙壁上的沉闷之声,村民停下吟唱,动作整齐的转头过去,看着来时的入口。
不大一会儿,一座庞然大物闯了进来,借着火光,古千阳看清楚了那东西。
是那只被粗大铁链拴着的骆驼!
那骆驼拽断了拴着它的束缚,脖子上的毛发紧紧贴在身上,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
而它的脑袋,在蜿蜒的洞穴内,被撞的血肉模糊,鲜血流过额头,在眼睛里汇聚,遮住了它本就受黑暗影响的视线。鲜血混着泥土在它身上交杂,顺着身体流下。
恍惚间,古千阳似乎看到,在骆驼脚下,鲜血汇聚,却没有掉落在地上,反而凝聚成型,那是一双鞋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双血红色的靴子浮现在古千阳的眼前!
“小佳!”古千阳愣了愣,之后马上大喊一声。
他见过那双鞋子,梦里的小佳有一双一摸一样的鞋子!
喊出这一声他就后悔了,因为四周的本来盯着骆驼的村民齐齐转头,看向了他。
古千阳有点发毛,“奶奶的,这都是些啥子妖魔鬼怪呦,把老子当憨批?”
想到这里的古千阳往前走了几大步,撸起袖子,正准备给这帮无知的村民讲讲组织上的光辉政策,讲讲八荣八耻,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不存在迷信滴”!
他定了定神,刚要开口,眼睛瞟了一眼刚刚正对着他,被架在竹棍上的小佳的人皮。
而那里却是空空如也!小佳的皮消失了!
由于古千阳往前走了两步,此时的他就站在石棺的脚下,对面是消失的人皮,而满身是血的骆驼正喘着粗气在他的背后不远处站着。火光微动,洞内居然有一刻短暂的平静。
紧接着,火光灭了!
在黑暗降临的一瞬间,原本虔诚,肃静的村民向炸了锅似的开始尖叫起来,还有伴随着骆驼横冲直撞踩踏而响起的哀嚎,一时间整个山洞就像地狱在加班加点的折磨犯人。
火光消失的刹那古千阳就双腿一软,摊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富强、明主、文明、和谐”
他一只手搭在石棺的边上,另一只手撑在地下,想要站起身来。
毕竟人群乱哄哄的,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就凭他现在骨头的酥软度,那绝对是要被踩进泥里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泥土可真是松软,一点小石子恪手的感觉都没有。
软软乎乎的,就好像,好像某些皮肤组织一样。
想到这里,古千阳用不成熟的方言怪叫一声:
“俺的个天爷呀”
他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子力气,单手抓着石棺,“蹭”的一下就爬了起来,扭曲的五官,彰显着他此时的精神状态。
要是他脑袋里的神经元会打结,那他现在就会有一种新病情,叫做大脑抽搐!
从地上爬起来的古千阳,抬起一只酸软无力的脚,避免和那地上的物体接触,一双手扒着石棺的两边,整个人趴在虚掩着的石棺上。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胸前的那块暖玉,一边发光另一边居然开始发热,温度也越来越高。
他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是趴着的,不然,自己现在连把它扔出去的手都腾不开。
这玉融化了穿着它的脖绳,开始融化古千阳胸前的衣服。
古千阳有些郁闷“奶奶的,你给我衣服弄这老大个洞,我一会儿咋整?
你准备让我的两颗小黑豆随风招摇吗?”
玉终究还是融化了古千阳的衣服,掉落在石棺棺盖之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打破了虚掩着的石棺棺盖的平衡。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石棺盖的落地声。
石棺打开了!
而距离最近,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双手不能离开石棺的古千阳,他甚至连耳朵都没来得急捂。
巨大的声音使他现在有些神志不清,但让他心安的是石棺内并没有想象中那些不可描述的恐怖画面。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暖玉融化后的液态物质滴落在一捆长卷模样的物品之上,随着液体的侵蚀,那长卷般的物体,开始脱落,除去了千百年来的杂质,露出了它的本来样貌。
这是一捆书册,像是古代那种由片片竹简缝合制作而成的书册。
在书卷的外侧,用古朴多变却坦荡浩然的行书写着“天星七册”!
书册暴露于天地间的刹那,古千阳脚下的人皮猛地从地下弹起,冥冥之中似乎还有一声怪叫,这皮显然也觊觎这卷“天星七册”!
伴随着人皮的抽出,使古千阳脚下一软,一头就扎进了石棺中,而人皮紧随其后。
松松垮垮的人皮摊在石棺上,将石棺整整包裹住,封住了石棺的整个出口,而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正对着古千阳翻转过来的身子。
这人皮察觉到石棺已经封锁,竟伸出软塌塌的手臂向古千阳抓来!
而石棺狭小,古千阳根本无处躲藏。
就在这危机时刻,古千阳的耳边传来村长那苍老的声音:“祭祀完毕,恭送祖神。”
“送祖神”
“送祖神”
“送祖神”
在村民的一遍遍吟唱中,古千阳便是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