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皆惜死。
然,死是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
既然都要死,那么生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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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跟爹娘在桌前吃饭,有说有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梦见自己牵着阿兰的手,在山上飞奔,大笑。
梦见自己和村里小伙伴在欢快的捉鱼。
梦见,梦见最后一抹血色,大家都消失不见了~
他焦急的在梦里找着大伙,找着爹娘,唤着阿兰,可是他们好像在跟自己捉迷藏一样,他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找不到一个人。
猛的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周围环境都很陌生,想起身,却感觉身体万般疼痛传来,痛的忍不住大叫:“啊~~~”
门嗤啦一声打开,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进了来。
“躺下,别动!”少年说道。
阿浮警惕着,不过却没有动,因为身体确实痛的动不了。
少年看着他醒了,好似心情挺好。
“你已经都躺了半月了,要不是汤药灌着,气色尚好,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半月?这是哪儿?”阿浮有些疑惑。
“对啊!半月!这里是河溪村。”少年坐在床边端起汤药,用汤匙准备喂给阿浮喝:“来,喝~”
阿浮想不起来听说过这个村子,而且陌生人喂自己感觉有些怪异,转头把嘴移开。
“喝了好的快些!”少年再次说道。
看着少年眼中纯洁,不似坏人,他放松了警惕,不过还是不想喝,这药着实难闻。
少年没有再勉强,放下汤匙,:“你不喝可就还要继续痛哦!”
阿浮努力想起身,还是起不来,看样子真的是要任人“宰割”了。
“来吧,喝了药好了就可以起来了。”少年仿佛看穿了阿浮的心思,再次把汤匙递到阿浮嘴边。
阿浮看着他的眼睛,这次没有拒绝。
一口药下去,果然苦!
阿浮差点没吐出来。
看着他这样子,少年嗤的一声笑了。
“慢慢来,习惯就好了~”说着慢慢又挖了一勺放到阿浮嘴边。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阿浮就感觉稍微好了些,不过还是难以下咽。
药终是喝完了。
“我叫剑心,你叫什么啊?”少年问道。
阿浮回想着自己叫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怎的,越想越急,越想头越痛。
“啊~~~头好痛~”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头,不停的摇着。
“别动,别动!”少年看按不住阿浮,朝外叫道:“师父!师父!”
一阵风过,阿浮已经又晕了过去,只见一青衫人已经站在床边,身形挺直,自带一股气质,清冷而柔和,又或仿若天上的仙人那般。
“臭小子,怎么这样了?”
剑心抖抖肩膀,“我也不知道,就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就这样了!”
“师父,他该不会脑袋被水泡坏了吧!”剑心指着头说道。
青衫人瞥了他一眼:“去做点吃的!”
剑心嘴巴嘟咙着,“做就做,这么凶干什么!”
青衫人再看了他一眼,感觉到有些冰冷,剑心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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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傍晚了。
阿浮确实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也不敢使劲去想,一想就感觉头疼。
他也记不起来自己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不过看起来都已经开始结疤了。
还是没力气起来,肚子咕咕的叫着,不知道多少天没有进食了。
正想着,叫剑心的少年已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呐,你好久没进食了,所以不能吃太好,给你熬了些粥。”
阿浮感激的点了点头。
剑心坐到床边喂了他一口。
“噗~”差点没全吐出来,这粥还未煮熟。
剑心瞪大了眼睛,有这么难吃!!!???
阿浮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在说自己也不是故意的,确实难吃。
剑心尝了尝,果然是自己急了点,有些不太好意思,再说谁叫那冷冰脸催自己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还没跟我说呢!”剑心说道,又怕他想的又头疼:“算了算了,你不说就算了!”
阿浮看少年的两难模样,笑了起来。
“我确实不记得我叫什么了!”他答道。
剑心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真是个可怜人。
“是村里几个大婶在河边洗衣,发现你抓着一根木头漂了过来~”
“然后叫了郎中来看,说是你满身是伤,流血过多,救不了。”
“村民们最后没有办法,就把你抬到我们这来了。”
“你伤本来确实太重了,一般人当然救不了你了。师父看你一口气掉着,求生意志之强,居然把……”
说着他停在了这里,哎哎叹息。
“师父反正是用了很大代价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阿浮没想到初次见面,就有人愿意如此救自己,心中感激不已:“敢问尊师在何处,我好当面道谢!”
“谢就不必了,那家伙冷冰冰的!虽然是很大代价,不过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小菜一碟。”
阿浮心想等好了还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剑心的师父。
“敢问师尊是?”
说到重点了,剑心清了清嗓子,转眼一副高人的模样,:“我师父可是……”
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他抠了抠头发,“反正就是高人啦!”
阿浮隐隐听出来了什么:“你们不是村中人?”
“当然不是啦,我和师父是路过此地,过段时间也会离开这里的。”
阿浮微微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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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恢复的很快,才过了一日,阿浮已经有力气起来了。
月儿挂在天空,夜很幽静。
他一点点的移着步子,小心的撑着身边可以摸到的东西。
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全身是伤,又为什么会从河里漂到了这里。
这一切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就暂时不想了,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儿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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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早上醒来,阿浮已经能行走自如了,他感觉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大半,有些干的痂已经开始脱落了。
这几日他一直都未见到过剑心的师尊,想着今日怎么都要见一下,当面感谢救命之情。
见他出了屋子,剑心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他,围着他走圈:“嗯,不错不错,恢复的很快嘛!”
阿浮抱拳作揖:“感谢小兄弟这段时日的照顾之情,在下铭感五内。”
“好说好说,不过嘛,你这伤还未好透,还需休养几日。”
阿浮点点肉,“劳烦了!”
剑心不喜欢太客套,打断了他,“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既然好了,那做饭的活就交给你干了!”
阿浮愣住,这剑心也太。。。
“应该的,”阿浮道:“不过,敢问尊师在何处,我想今日先好好感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哦,原来你是想找师尊啊!”剑心笑道:“那正好,把早膳做好了,我们一起给师尊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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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浮站到灶边,灶房里的菜有许多,他想也没想,像是多年来的习惯一样,就那么开始烧火,然后切菜,腌菜,煮鸡蛋,煮粥。
一顿操作看呆了剑心。
想想自己平时做饭菜,手忙脚乱,而且做出来总是被师尊边吐边嫌弃。
他自认确实做饭菜没有什么天赋,但是他本就不是做这个的,也没什可羞耻的,这样想着,他心里开心多了,开始对着阿浮指手画脚的指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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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浮做的确实好吃,剑心尝了尝粥和腌菜,简直是美味,没想到这捡来的傻气鬼居然还有做饭这一手好活,以后自己可就轻松多了。
阿浮把早膳装好,剑心手背着装着高人的模样,点了点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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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小路走到一片竹林里,远远的,阿浮就听到有声音在响动。
渐渐走进,不远处一个青色的身影矫健的跳动着,或快或慢,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青锋,一人一剑仿佛与这片竹林隐隐融合。
仿佛感应到他们的到来,那青色的身影已经停下,收剑背对着他们。
“喂!喂!走啦!”剑心叫了声看呆的阿浮,这可能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吧!
回过神来,阿浮脸颊有些红,不好意思。
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如此出糗,忙提着食盒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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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早膳做好了!”剑心走近说道。
青衫人嗯了一声。
剑心眼神示意了阿浮一下。
阿浮连忙上前把食盒放到一盘的石桌上,一盘盘的端出自己做好的粥,蛋和小菜。
然后对着青衫人作揖道:“恩公,饭菜已经摆好了,还请及时就食,凉了就不好吃了。”
青衫人还是没回头,也未说话。
阿浮还想说些什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话还未到嘴边已经吞下。
剑心忙喊着他,“走啦!”
他鼓起勇气对着青衫人拱手作揖道:“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青衫人没有回应。
阿浮心里有些失落,还是压抑住,上前跟着剑心走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青衫人还是没动,果如剑心说的有些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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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渐渐走远。
“看吧,给你说了,我师父有些冰冷,这下信了吧!”剑心撇嘴笑着道。
阿浮没有说话,连恩公脸都没见着,着实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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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剑心以各种理由让阿浮日日都做膳,早中晚都包了,而且他都不去竹林了,让阿浮一个人去送膳食。
每次阿浮去都看见石桌上的光盘,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至少自己做的菜恩公没有拒绝。
虽然每次都还是没与恩公搭上话,也未见过他正脸。
就这样连续了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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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阿浮身上的伤已经几乎全好了,他已经有点习惯和喜欢这样的日子了,不过恩公好像并不喜欢他,他想还是先去找找自己的记忆吧。
这一日,他提着食盒走到竹林,青衫人好似早就知道他会来,早早就在这里站着。
打开食盒,放好饭菜,阿浮看着青衫背影,有些犹豫,拱手道:“承蒙恩公多日收留,小子无以为报,”他停顿了一下:“小子身体已无碍,但却一直记不起自己是谁,所以我想出去走一走,找找自己。”
青衫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阿浮心中叹息,“今日为恩公多做了几个小菜,以后小子就不能为您做膳了,望恩公好生保重,若小子日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定会再来寻恩公,以报答救命之恩!”
说完跪下向青衫人磕了三个头,深深了看了一眼这个背影,他转过身。
“你知往哪里走?”一个声音出现在阿浮的耳边。
阿浮有些惊喜,这是青衫人第一次跟自己说话,他心里开心极了,猛地就转过身。
虽然青衫人还是未转过身,但是他已经在跟自己说话了。
“不知!”他答道。
青衫人沉默,许久又吐出一句话,“既然不知,茫茫天地你又去哪寻找。”
阿浮也有些迷茫。
“我可以帮你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青衫人再道。
“真的!”阿浮有些心喜,不过转念又想别人凭什么平白无故帮自己,“若恩公真有办法,小子愿当牛做马!”
青衫人沉默,“那你就暂时留下吧,等日后帮你恢复了记忆,再离开不迟!”
“好的!”阿浮心中欢喜不已,“不过小子不知自己叫什么,还请恩公帮忙取一名,以便日后呼唤!”
“你是从河中漂浮而来,就为你取一‘浮’字,乱世天命,一叶浮生。既留我身边,那便是宿命,日后你就叫‘叶浮’吧!”
“叶浮,叶浮,”阿浮叫着自己的新名字,莫名的有些开心,好像这个名字原本就属于自己一般;“是,恩公,以后我就叫叶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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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得知阿浮以后要一直留下来,心中也挺高兴,这样以后自己就有小弟驱使了,还能天天有好吃的,这些天阿浮做的饭菜他吃的是最多,好像上辈子没吃过好的一般。
不过师父居然让他跟自己一样以剑为姓,难道是想收这个傻大个为弟子!?
摇了摇头,他也不去想了,实在也是猜不透那冰块脸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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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青衫人的肯定之后,阿浮心情更加好了,做起事情来更卖力,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
“诶,剑心,你多大了,看你比我矮这么多,肯定比我小吧。”
“我矮是矮了点,你这都记不起自己多大的人还想跟我比大小!”
两个人熟稔了之后就开始相互斗嘴。
“对了,恩公是做什么的,看他日日在竹林练剑。”
“你说冰块脸啊,”背着青衫人,剑心啥都不怕,“日后你就知道他是谁了,不过也不是啥了不起的人物。”
“你怎么这么对师尊不敬,”阿浮作势就要敲打他。
“我对他就是不敬了,怎么着,说是我师父,但是从来都没教过我什么,就知道让我干这干那,把我当下人使唤!”
说完他感觉有些不对,心虚的瞧了一眼阿浮。
阿浮也就不懂了,高人果然有高人的行事作风,猜不透。
不管怎么样,恩公是好人,不用去猜,阿浮现在负责好好做好吃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