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另一座城市,暴雨铺天盖地,天塌般阴沉。
阿尔伯特爬在房顶披着雨衣,如猎人般纹丝不动。这确实是扮演猎人的工作。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一切正常,组侦查小队正地毯搜索。”他按住耳机,低声说。
幸好有这场入注的暴雨,周围的可视度都急剧降低,住户也都足不出户,非常适合工作。只是雨水带走了阿尔伯特的热量,身体有些冷。
他把瞄准镜对准不远处的一个人,镜中苗条的身躯正警觉地提防着,破开一栋废弃的工厂楼的大门。现在有片刻的闲暇可以借助瞄准镜来偷看这个他喜欢的女孩,这让阿尔伯特感觉很美好。
他的工作是负责观察地形和可能的危险,以及远程的火力输出。他手中的这把重狙可是不折不扣的凶器,一枪下去可以轰碎整个天灵盖。
阿尔伯特连上安娜的频道:“今晚有空吗?亲爱的。”
“不要用这种亲昵的口气和我说话,另外,做好你的工作,不要聊天。”安娜很是不耐烦。
阿尔伯特继续借助瞄准镜偷看安娜,她似乎是有点生气,也许多少是有点关心自己的?他继续说:“这片地区灵兽出现的可能性差不多是零,你也不要这么紧张,我会难受,亲爱的。何况我们还有神使呢?”
“我很讨厌你这种态度,我会在报告里写明你的轻佻。”
阿尔伯特不以为意,和安娜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他总能从安娜的声音里听出某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不久前此处发现了灵能的痕迹,带着古老悠远的气息。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强大的气息流露了,在这片地区上蛰伏的怪物会是什么呢?不过这不是阿尔伯特该担心的,这次撒网的范围很大,自己的组处在猎网的边缘,无论如何都有中间那些更强的人来应付。
安娜已经步入了大楼的第二层,透过破碎的窗户,阿尔伯特还是可以看见她,他轻轻地吹着口哨,瞄准镜从没离开过她。
雨越下越大了,阿尔伯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但是他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阴寒的恐惧一丝丝缠绕而上,他的手莫名其妙有点颤抖。
安娜正在检查员工的储物间,她认真地四面环顾。
看着安娜的脸,阿尔伯特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这间工厂已经废弃只待整改,员工们都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带走了,所有的储物柜都是大开着的。为什么安娜身后的这个储物柜是死死禁闭着的?
他恐惧地大吼:“安娜,小心身后!”
已经来不及了。
刺眼如灼日的光芒火一般照亮半栋大楼,威慑的力量席卷而出。波纹状的灵能通彻四周,这是灵兽由‘圣躯’变为了本体。
浑身热气的怪物撕破柜子,这绝对可以称为怪物了。头发被尖刺取代,利齿突破整张嘴暴露在外,红白色的四肢如恐龙般健壮,巨大的身躯似乎要突破楼层,双瞳放出摄人的红光。
它狠狠地抓住了安娜,凌空把她撕成两半,血雨铺撒了地板,它放声怒吼。
整个组震惊了,慌忙地通知这次行动的全体仕员。
阿尔伯特感觉暴雨带走了他的全部热量,浑身冷到疯狂颤抖,他呆滞地流下眼泪。
见鬼,他把安娜害死了。如果他像安娜一样仔细认真又负责,也许安娜就不会死。她那么漂亮那么认真,为什么死的是她啊!反而是自己这种玩忽职守的家伙活了下来!阿尔伯特愤怒地咬牙切齿,“轰”地一声闷响,实心的子弹带着他悲伤的愤怒和火光射入了灵兽的脑袋。
灵兽只是踉跄一下就接着站稳,灵能在它周边荡漾,替它阻挡了大部分能量,强大的恢复力帮助它迅速修复自身。
灵兽怒吼,猛得发力撞碎墙壁,沿着外墙往楼顶爬,在强大的力量下,混凝土做的墙壁也只是纸糊的墙纸。
它迎着暴雨爬上了楼顶,组的仕员已经锁定了它,喷吐的火舌从四面八方向它倾泻而来。灵兽顶着狂风暴雨和枪林弹雨迅速奔跑,后肢的蛮力在楼顶压出一个个坑。
阿尔伯特看着灵兽借助楼顶为跳板往自己这边奔来,他反而悲伤地惨笑,又是一发重弹撕开灵兽的身体。
你这该死的丑陋怪物。如果不是你,也许安娜今晚就会陪我吃饭了,也许我还会和她交往,然后结婚,只生一个孩子,一起白头偕老。他看着火焰中狰狞的灵兽,悲伤得无以复加。
阿尔伯特扔掉重狙,熔岩般的金色在眼中流淌,他微微后退加速,跳上了另一座楼顶,如一枚燃烧的炮弹,与灵兽迎面相撞。
组的仕员们停下了,因为阿尔伯特爆起玄黄色的力量,死死拥抱住了着火的灵兽!
他的身高相比于灵兽只是一半的高度,只能堪堪环住灵兽布满突刺的腹部。
可是灵兽居然停下了,他被困定在了原地,无法移动半步。
这是阿尔伯特的御灵,通过土能传导力量,就像猎狗一样,把猎物死死地咬住!他是那么的愤怒,即使双手被尖刺贯穿也依然双掌紧扣。
灵兽嘶吼,炽烈的火光再度暴涨,挥拳击打阿尔伯特面部。在如此的大力下,灵能的防御也不管用了,只一拳阿尔伯特便被打得面目全非,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又是一拳,已经到了惨不忍睹地地步了。整个组心颤,扭头不敢去看。
可灵兽依然被困在原地。
阿尔伯特意识已经涣散,这样就可以洗清罪孽了,在地狱或者里也不会无颜面对安娜了。他阿尔伯特是个男人,配得上安娜。
他要为神使争取时间,如果让灵兽跑了,以后同样的错误就会有别人来犯,他不想有人再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比被安娜拒绝还难受。
玄黄色的力量崩溃,灵兽随手把残破的阿尔伯丢在一旁。突然一股危机感降临,让强大的它也为之心惧的力量从天而降。
直升机低空飞过,苍白头发的老人看到了残破的阿尔伯特,他的眼神埋上一抹阴翳,轻声说:“安息吧,你是光荣的。”
老人按住刀柄纵身而跃,他看起来那么苍老,动作却又那么年轻,行流水。
他带着凌厉的意志和冰寒而降,周遭的雨水全部凝结成冰。有如明王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