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贾岛的这首诗,道出了侠士仗剑行义之声。十多年前,我便想写出一部关于“侠”的小说。但那时,因为金先生尚健在,便不敢出来献丑。如今,先生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武侠书。虽则如此,但江湖涛声依旧,它并不随先生的故去而冷寂。

    想这人世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并由此而离析出的是那亘古不变的人性:或贪婪,或无惑;或退缩,或奋起。凡所是是,这些成就了武侠小说的灵气,让小说如菜根般越嚼越出味。

    至于我,当一事无成在那荒漠中孤魂野鬼般游荡时,更是暗暗自责:人活着,要有梦。当一个梦破碎之际,便是另一个梦的开始之时。我于是大声呐喊:收聚起那离散的魂魄吧,往事并不如烟!我这才蠢蠢欲动,将珍藏多年的故纸搬了出来,天马行空起来,籍以圆了自己的梦。

    说起武侠小说,我专挑金先生漏掉的板块,在宋亡元兴之际(公元一二七六年~一三二九年)的中国里,奋力疾书,苟延残喘。

    虽然些许年来,那文天祥的浩然正气,陆秀夫的家国情怀,张世杰的民族大义时时萦绕在许多人的脑海。但直到今日,文坛却鲜有猎取。我因此又忽发奇想,那一张张英雄刚毅的脸谱,为何不曾鲜活于金先生的笔下?想罢,我便仰天大笑:这是先生的不屑,还是他留给我们的礼物?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从十年前的《文心雕龙记》的谋章,到疫情期的奋笔,其间,我经历了自我否定,自我改造,自我重构的过程——痛苦并快乐着。而这部小说更是拆了修,修了补,补了拆,如今小荷才露尖尖角,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虽然,它肤浅,它粗糙,它晦涩甚至它放诞不羁,但它毕竟是我的新生儿,我当敝帚自珍。

    我取这部小说的名字为《文心雕龙记》,大抵囿于这样的传说:文信公(文天祥)的一个儿子(龙啸天)流落民间,寻得祖上留下的南澳岛宝藏(十六字言),习得四大武林绝技(飞天蜈蚣功、滴水不漏功、纵梯功及金刚鹰爪拳)力战群敌,终于使汉家女子(迈来迪)与合尊大师(宋恭帝)偶合并珠胎暗结,而后又设法将迈来迪(元明宗皇后)赠予元明宗为妻,得子元顺帝,如此则江山社稷重回大宋赵氏,文氏雕龙成功,或曰:文心雕龙大功告成。

    《文心雕龙记》的故事情节虽然也较曲折,但文笔却粗俗得很。想想我一个后生,一介山人。虽然也曾夜郎自大过,但还不至于敢亵渎那《文心雕龙》本尊,只好在这“文心雕龙”四个字后加个“记”字,以示“尊卑有序”。

    此外,与金先生的武侠小说相比,这部小说更无太多标新立异之处:小说围绕家国情怀,爱情脉络展开,落入窠臼。更有甚者,本小说附会历史较多,也许能让一个不知元史的人顷刻ab起来,大有“误人子弟”的嫌疑:如果说正史使人正襟危坐,野史让人节外生枝,那么我这“正野史”是什么?——它源于历史,更蛊惑于“胡编乱造”。

    在此,我非常感谢元朝这个大、杂、乱的舞台,感谢这个只有短短九十八个春秋却换了十六个皇帝的泱泱大国。因为作品的关系,同时,我还要替那些“被杀,被坑杀,被毒鸩杀”的大汗皇帝们标个注脚:一个日不落的帝国,那皇家亲情竟不如一张纸厚,摧毁它的,恰是又是一个“贪”字。

    在此,我更感谢文信公,他的光辉的人格构筑了我大汉民族的脊梁,他的信来之笔被千古咏唱,他的正气之歌浸渍着中国文人的傲骨。但我最为感激的还是,他的“儿子”。这个“儿子”完成了文信公的遗愿:移花接木,匡复宋室。这个“儿子”让元明宗孛儿只斤?和世?高高兴兴地戴上了一顶花花绿绿的帽子还欢天喜地地双手奉上那大元万里山河。

    同时,我毫不嫌弃王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便将这部小说写到了第三十章。初稿凡二十六七万字,但随着遣词造句,也许到了小说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能凑到三十万字也未可知——但这只怕教人读起来又是啰啰嗦嗦,味如鸡肋。

    而且,本小说的作者乃一介素人,其诗词尚可,其曲赋也可,其散文杂文犹可,但独于武侠小说,却如婴儿学步,东施效p。但作者又想,这些年来的荒芜,如今却能拾人牙慧,愿给金先生端盆洗脚水,足矣!

    公元二〇二〇年皖楚(操亚平)于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