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雪纷纷落下,在延绵的群山里扰动,呼啸在每一处所能看到的地方。
一团黑点沿着纵贯而下的山脊缓缓移动。隔的稍近些,才看出一个人影来。
他披着蓑衣,用雪覆着一副白甲。他每一步都很稳,每一步也很轻,踏雪而来。
雪更大了,层层的雪伴着山顶一阵阵的风,冲击着这片天地里的一切,呼叫着变成怒吼。
而那个直直的暴露在风雪下的人,仍以先前的速度不疾不徐地向山顶走去。
风更大了,但雪停了。一块数米高,数米宽的石块上,站着一个仿佛松柏般的身影,那是个人!
这个人中等身材中等身高,握着两把中等长,中等宽的剑。前面一个人停了下来,正是先前那个披着蓑衣的人!
天地好像一下子都静寂了,哪怕是风吹的呼啸怒吼声也像在很远的地方发生。
蓑衣人慢慢抬起头,那张脸竟如此的惊人!
脸是寻常大小的脸,嘴不大,唇却很厚。鼻子空着,像被利刃刮下来似的,很平。
眼一只闭着,连接着恐怖的伤疤,从眉毛,一直到嘴角,横跨了整张脸。另一只眼,在右边开着,像鹰一样。
他将手伸到身后,摸出一把宽厚的大剑。
剑的刃占据了剑身的一半,向着三方散开。剑身是寻常的金属颜色,黑色的凝重遍布半个剑身,唯有刃的那一半,与雪一般。
这把大剑被他拿到身前,用双手紧紧握住。锋利的独眼却一直盯着面前的人。
而那人则将手里的剑微微抬起,未见身体有什么动作,整个人便贴着石头翻转进了石头那看不见的背面。
蓑衣人紧了紧握剑的双手,眼神愈发凌厉。
黑色的影子猛从石后穿出,顺带着扫过来一大片的雪。脚尖轻点,已然换了另一个方向击向蓑衣人。
好个蓑衣人!
他将蓑衣往前一揽,再一动,便如全身长满了眼睛一般把蓑衣和拦下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同扔回给左手边正待冲过来的敌人。
空闲的右手握着大剑,看也不看的,将剑来了个横扫天下!
那人急急的骤停,见事不可为,又轻飘的往后退去,同时,双手的剑不停的接下自己的“暗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大剑男早已预料到此,改扫为劈,同时双手压上,气力勃发,“彭彭彭”的一声声巨响,那人身前的蓑衣瞬间便被劈开。
而那人只好双剑交叉,硬吃下这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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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远方的山鸟携裹着夕阳的余晖没入丛丛的树林,几座山组成奇特的形状阻挡着这里面的村子与外界的交往。
村子里的人,所唯一依靠的只有不曾断绝的几丈宽的小河。村子里有二十几户人家,大多靠着打猎为生。
田垄上,几个精壮的汉子挑着水桶,后面伴着几个嬉笑的孩子在这上面行走着。不远处,村里的一条黄狗懒懒地卧在地上。
一个汉子对那一群孩子笑着说“你们也快要去打猎了,怕不怕?”
另一个汉子接过了话头“要是碰上野猪,怕屁股都保不住。”
其中两个孩子明显被吓到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男孩却高兴的说“早就想去了,碰上野猪正好,我早想吃它了!”
说着还咽起口水,应该是想到好多种吃法了。
又一个汉子说“果然不愧是杨虎家的孩子,他是猎人的头领,你到正好接班。
”谁知那个男孩不屑地说“我才不要做猎人呢!我要去学武,做大侠!”
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先前被吓到的两人说“你们呢?陈通?张意?”
张意是村里唯一读过书,上过学的张夫子的孩子。
张夫子据说学问很厉害,以前在县府教书。现在是四十几岁的人,领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这个村子寻个僻静远离纷扰。
陈通是被杨虎十一年前在一次打猎中意外发现的。尚在襁褓中的他被杨虎所收养,因为伴着他的石块上歪歪斜斜地写着“陈”字。于是杨虎就给他取名为陈通。
杨敢是一个强壮的小孩,很强壮。才十二岁的他,就已经跟成人一样高,还有着成年人的力量。
张意嗤笑道“我才不会去做一个没脑子的人呢!我要去当将军,做万人敌!”
大人们相视纷纷哈哈大笑,还不待说话。陈通便一脸鄙视的说“刚刚还怕野猪呢。”
张意眼睛一瞪“你不也是,而且读书人的事情能叫怕吗?”
陈通却不反驳,自顾自地说“我呢,只要学好夫子的知识,父亲的本事,以后去县城当一个小吏就行了。”
张意和杨敢纷纷鄙视道“不思进取的家伙。”
陈通正待反驳,人群却已到了村口。见此,陈通只好做罢。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他和杨敢的母亲正在前面等着他们俩。
山里的夜晚很宁静,除了不时的鸟叫虫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除了张夫子家还点着灯外,其他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杨敢早就睡着了,呼噜声很大,吵着一旁的陈通根本睡不着。
陈通睡不着就胡思乱想起来,那是他白天未说,在只有自己的时候才想的事情。
他想,我的理想?啊,我明明什么也不会。既没有杨敢那么厉害,也没有张意那么聪明,还怕野猪。。。
想着,陈通便慢慢的睡着了。
在群山外面,一队像捕快的人望着连绵不绝的群山。
一个穿着长衫,肥头大耳的人望着山,又对一旁弯着腰的捕头说“你确定那个人进去了?”
捕头长着一张国字脸,手上满是老茧,坚定的答道“确实进去了。”
长衫男子揉了揉稀疏的头顶,无奈地说“这可不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