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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箭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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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的同时,万长恭已陷落得比那插定在距“止”出口约莫十余丈的剑形“神机”还深!

    他心知此劫难逃,避无可避。一旦落入“止”的魔口之中,任你是什么厉害仙人,只要未达神境,终是不免一死。

    虽然在被撞入“止”内的瞬间,他已听不见常盛在外得意的狂笑,所有的感知也都以一种可怖的疾速下降并凝滞,但其眼力尚未完全散失,还能看见外边景象。当他看到常盛激动得不能自己的模样时,仙心之上顿时也是恼恨与不甘至极——

    决不能就这此陨没,成就了宿敌的好事!

    万长恭毕竟是位举世闻名的至尊人物,其心思与手段自然远超众仙,当磅礴难当的冲击力与从“止”深处传来的极端吸引力相叠加,然后共同作用于其身时,知已无法化解危局的万长恭顿时将心一横,旋即果断出手!

    只见他愈渐黯淡固化的周身蓦地硬撑出一阵仙光,一时竟挣开了“止”的强大控制,还同时稳定住了他急剧后坠的身形。当然挣开控制与定格身形的时间终归有限,紧急之间他再度举弓,搭箭,这箭矢并非凝聚而成的星光能量那么简单,它是一支沉郁如墨的实物,同时正不断被灌注进万长恭的本源与魂灵。

    本源与魂灵对生命的意义自不必说,凡是身体的本源力量受创,若不能及时回补,则该生命必将元气大损,留下无可挽救的惨痛后遗,也不须奢求再有任何进步。若是伤得够重,实力强绝者还能进入沉眠状态,苟延残喘;至于实力不济者,则性命堪忧,随时有暴毙而亡之危险。

    相比身体的本源之力,每个生命的魂灵则更重一筹。没有魂灵便没有生命,这二者或许可以直接对等!一旦丧失魂灵,生命便只余行尸走肉而已,到那时也再算不得什么生命,只能当成一种类生命的事物罢了。相反地,若是躯体无存而魂灵尚在,则不可谓该生命的真正消亡。因为魂灵尚在,或可夺舍,或可投胎;没有魂灵,则轮回之权利都一点也无,遑论再得生机?

    万长恭这一箭,算是将自身之所有全部奉上,此箭若出,其威力自不必说,但其本身也将面临着永恒的消亡。

    可他的打算却并非是要与外边的常盛拼个同归于尽以泄心头之恨,他深知自身所处的环境,预照他的估计,在尚未完全为“止”吞没之时发出此箭,应是能将此箭送出死地,但在此箭冲出的过程中,其所携威力定会发生极大衰减,纵是冲至外界,也只怕不能予常盛多么沉痛之打击。虽说常盛也已身负重伤,但这箭无论如何都没法彻底结果了对方性命,毕竟作为神下第一的盖世仙尊,对方也有着自己的底牌,哪会轻易地被一支力道大损的仙箭击杀。

    万长恭所想的,乃是在九死之下,为自己谋得一分渺茫生机!只要自己不死,常盛的大道就不会真正圆满,那他也亦无法成就神之境界!

    身负重伤又不能成神,想来宿敌会有何等惊怒与屈辱。同时常盛征伐称霸久逾百年,树敌结仇可谓无数,此番遭逢重挫,岂不是给了有心人报复寻仇之良机?则其末日到来可指日而待矣……

    所以目下最要紧的便是如何使这箭在冲出之后还能逃出生天,一旦中途被常盛老贼识破并阻断下来,那么他万长恭今日仍是难免一死,其它所有复仇的可能也将当即化为乌有——毕竟自己是整个性命都交待在这箭上面了!若只自己从此身死道消也就罢了,可常盛老贼的大道也会因此彻底圆满,从而踏入神境。到那时,只怕除了其他存在的神明外再也无人可以将其制约,作为天狼星最大的死对头,整片孤矢星必要遭殃。

    可神心莫测,神迹难寻,且不说寻得一位神明已是大难,就是有幸寻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神灵又岂会轻易遂了一片星之愿,冒着开罪一位新神的风险前来相助?虽说有位专司众星状况的强大神灵不会坐看星毁灭与本星传承断绝,但常盛至少能将星中的修为高强者全部斩杀,此谓“掐头”;然后再派手下伏击星派出的求援之人,刺杀或监禁星中的杰出后辈,掠夺星中的宝贵资源,打压星所进行的一切活动,此为“去尾”。依自己对常盛老贼的了解,以此“掐头去尾”之法将敌对星辰彻底打垮,实是其善做之事。

    何况那时将要对付的是孤矢星,那常盛老贼必然会愈发狠厉,非要将星碾压得再无振兴之希望与崛起之可能为止。

    所以,此刻当倾尽所有,来搏得最后一线生机!

    随着万长恭几乎是把自己整个灌注到箭中的速度加快,他周身用以护体的仙光也开始愈加淡薄。那“止”内的诡秘力量似也觉察到这个仙中至尊的挣扎,仿佛是在对它于此建立的死寂秩序与在外留存的赫赫凶名进行蔑视与挑衅!于是这诡秘之力也越来越多地袭向渐趋衰弱的孤矢星主,终于将其散发的星光彻底吞没,并使其下半身躯体固化成为了死物。

    万长恭无暇顾及身体发生的转变,或许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而他现在则有更为紧切的事情要做!

    “止”中存在的诡秘力量逐渐漫上了万长恭的上身与脸庞,并将其所接触到的部位变得黯无光泽,硬若顽石。只余下万长恭勇决之双眼与执箭之指端还犹有些许光亮。

    直到最后一缕流光自其指尖注入箭矢,那诡秘不详的力量才将万长恭完全吞噬。

    万长恭的身体已转变如一尊暗沉石像,同时正不断加快地被“止”吞吸入内,看起来和一般死物没有什么区别。

    手中原本星辉流转的长弓与“箭矢”也似被镀上了一层死灰色的寒霜,从而显得苍凉且平凡,完全看不出什么仙灵至宝的模样,就如它们的主人一般,再无生气,在永远的时间中地逝去了。

    但结束,往往又是新生的开始。

    “轰!”

    箭羽破空而出的微响自这素来奇静无比的诡怪空间中传出,尽管只是极其轻微的一声,却丝毫无异于平地暴起之惊雷,幽渊寒涧之龙吟——这种动静在外则绝不足道,可在此处,实乃无可重复之神迹!

    “箭矢”在出动的一刹那所盛放的光明,将万长恭已然僵化的身与弓略微照亮,恍惚之间竟还能见得其“生前”之模样,虽然这可能是其本尊留存世间的最后印象……

    “箭矢”带着万长恭所有的力量与希望朝着出口方向袭去,此处距出口不过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仅凭其刚刚离手时爆发的速度便使之在不过半息时间内飞越了不只三十丈的路程。但“止”对“箭矢”的镇压之力也亦变得愈发恐怖。

    原来这里有个奇妙的规则:从外往里进所受的镇灭之力是不断递增;从里向外出所遇的镇灭之力也是不断增长,所以是死里面容易而逃出去难。

    当“箭矢”又行进了数丈之远时,那恐怖而诡异的力量便将其打压得摇摇欲坠,每再进一寸都显得极为吃力。

    近了,更近了!

    虽然前进的速度越来越缓,最后慢得简直像未曾发生过位移一般,但万长恭的脱困之心却愈发坚决。

    一定,一定要出去——好,先接近“神机”,快了,快了!

    万长恭心想,这“神机”竟能长存于距“止”入口不远的地方,则必是有其独到之处,那么它附近的区域也势必会受到其力量之覆盖,不管这股力量是好是坏,至少能与“止”的魔力相互抵消,那么“箭矢”完全可以在“神机”周围进行缓冲蓄力,接着再一鼓作气冲出最后不过十丈左右的距离,彻底摆脱“止”境。

    “嗯?”

    代表万长恭一切的终极之箭总算一寸一寸地“爬”到了那“神机”的近前,虽然没有眼睛,但并不妨碍看清对方的全貌——

    这端得是一把好剑!

    它约有四尺长,三指宽,比起一般的剑器显得更为“大方”,既有细剑的修长,又有重剑的宽阔,但又绝不似两者那般极端,而更像是结二者之所长。

    剑形则中规中矩,没有锯齿尖刺,也没有蛇曲多棱,与那些一看造型便觉奇异非凡的仙剑天兵大不相同,那些仙兵往往因属性功能之独特或物主、锻造者的要求与审美而异化出许多与其本质不相符合的部件外形。但作为兵器,强势才是它们的核心要素!所以往往也无人在乎所执兵器的相貌几何,只要用着顺手,用着强大,别说四不像,就是十不像都无人关心。这基本上是绝大部分修炼者,无论实力高低都共存的认识。

    但仙兵们多半仍是炫丽无比的,所谓的“异化”基本也是一种“美化”,虽然有部分例外,但就算看起来奇怪一点也不至于到了“丑恶”的地步。至于真正“丑恶”的邪器,如此用词,还是形容用者之心更为妥帖……

    所以当万长恭看到这把“神机”之剑竟是如此纯粹中正时,还是忍不住对“返璞归真”与“大道至简”两词喟叹不已,并对自己素来崇尚古朴简洁之审美深以为然……

    除了剑形,此剑的装饰也并不花哨复杂,其剑柄九寸之长,呈银白之色,上面绘着些许简易而神秘的纹路。剑格则微泛金红之色,宛如一片自左向右飘飞的凰羽,虽是定格住的死物,却更似一缕灼燃不息的圣焰。

    剑身端正刚直,通体澄澈,隐隐可见两道明净血槽,其上光泽流转,好似秋水泛起縠纹;剑锋则空明若无,想来是锐到极致反而显不出本相的效果。

    但不知是因环境压抑还是力量散失的缘故,此剑看来已是无比的黯淡阴沉,且其插定于“止”中的部分剑体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丧失定力,从此跌落死境,万劫不复。

    万长恭之箭停在了神剑力量的覆盖范围内,只有在这方寸领域内他才感到些许轻松与自由——“咦,剑上有字?”

    万长恭的魂灵通过箭矢看到了剑上的更多细节,只见那神剑与柄相接的刃面处似刻有一尚难看清的字形。于是万长恭“驾驭”箭矢围绕着神剑游离了一圈,发现在剑的另一面相同之处同样也有一个字形,只是当下环境却决计无法看清,最多能得出两字不一的无用结论。

    “你……”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兀地传入“箭矢”中,叫万长恭的魂灵听了个真切。

    “带我走……”

    声音再度传来,倒是给万长恭惊得不轻,他竟不曾想到这剑还保持着活性,或许只是其器灵,又或者其本来便是一把“源魂仙剑”!

    须知,当一位修炼者以剑修身份准备晋入仙人之境时,将需以自身本源力量与魂灵共同铸出一把“源魂仙剑”,剑成,则仙成!

    这对每位剑仙无比重要的“源魂仙剑”亦分为两个类别:一是以人为本,剑仙不死,则仙剑不灭,人为主导,剑力不及人力;二是以剑为原,仙剑不折,则剑仙不损,剑成命核,人力逊于剑力。

    而一旦剑仙有幸踏入神境,则仙剑与剑仙便可最终完成合一,从此人剑不分,剑至即人至,人临如剑临,存其一而得两生也。

    “前辈……”

    万长恭此刻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算对方只是一柄神级剑器,但其器灵却依然可比他这仙尊高上一辈。若对方真是一把“源魂神剑”,则现下召唤他的可以说是一位真正的神灵,还是一尊杀力无限的剑神!

    “借汝之势,尽吾之能——走!”

    神剑似乎并不在意万长恭心下的复杂情绪,只见它瞬时清光大盛,那足以劈天斩地的锋刃便缓缓地从“止”中拔出,同时竟在这亘古死寂的空间内发出一声好似凤凰啼鸣般骄傲的剑吟。

    “太久了,这是吾最后的力量,汝只管向前……”

    听闻此话,本已深感力竭的“箭矢”不知从何处便得了信心,当即斗志无穷地开始往外冲去,仿佛再没了顾忌。

    剑尖与箭锋一齐向外,剑如明火光辉莹莹,抵住了无边的诡力;箭若奔雷迅疾前行,洞穿了绝对的封禁——

    “破!”

    一字齐喝,一声爆响,直给那背对着的,还在外边狂笑不止的天狼星尊吓了个激灵——

    “靠!”

    他猛然回身,只见得一支沉郁如墨的箭矢正同一柄清辉闪动的长剑径直向他刺来!

    且不说箭矢上已附满了熟悉而危险的气机,那长剑所携的威势则更连他这等强者都不免肉跳心惊,大感不详!

    什么东西?有鬼吧!

    常盛也不想,以他堂堂仙中至尊之能,纵是极恶之鬼又有何惧?怪只怪他此前太过得意,竟不曾回首确认一番,由狂喜而发的大笑又遮蔽了“止”中本不容易传出的动静,才导致了其现下的仓促难为……

    “管你什么鬼,再给本尊进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