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玲绮”

    “……”

    “呐,玲绮”

    “嗯?”

    “那个……我们……”

    “……”

    “长大之后……那个,我们,能结婚吗……?”

    “……”

    “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草坪上。

    晴空下。

    身旁紧握着玲绮的手的少女,如此询问。

    她离玲绮如此之近,玲绮喜欢她的一切。

    但玲绮仍旧未看她一眼,作出回答。

    “不可能的。”

    “为什么?”

    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玲绮接着说道。

    “你也清楚的吧?”

    “因为……我的身份?”

    “……我是平民。而你,是大小姐,更是下任当家候补。根本门不当户不对。

    “但是,但是这与那无……”

    “有关系的。”

    玲绮打断了她的话。

    于是她沉默了。她很清楚,所以她的气息夹杂着些许混乱,紧紧地,紧紧地握着玲绮的手。

    这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找到了!

    “是余霜小姐!”

    “又是这个吕家的小鬼,把余霜小姐带出来的吗!”

    “就凭你一个低贱的平民,到底想干什么!”

    玲绮抬起头

    对着身边灰色头发的少女说道。

    “有人来接你了。”

    少女果然在哭。但依然紧紧握着玲绮的手。

    “玲绮……不想和玲绮分开啊”

    “……”

    “我……我……”

    这之后,玲绮再也没能听到少女所说的话。但是,并不是因为少女没有说下去。

    是玲绮已被打倒在地。

    大人们纷纷赶来,对玲绮拳脚相加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哭喊声,并未传入大人们的耳中。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臭小子!”

    “干脆宰了他!区区吕家,算什么东西!”

    “宰了他,宰了他!”

    他们一边叫嚣着,一边不断的对玲绮殴打。

    承受着暴力,玲绮呆呆地望向那个泣不成声的少女。

    那个叫余霜的少女。

    “快住手!求求你们,快住手吧!”

    在那一瞬,意识涣散开来。

    被猛力地围殴,玲绮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住颓倒在地。

    铁锈一般的鲜血香气。

    一望无际的万里晴空。

    心旷神怡的宽阔绿茵。

    “……力量”

    玲绮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握紧拳头,

    “……要得到想要之物,力量……还不够”

    玲绮扬起头。

    看见的正是,少女被带走的一幕。

    她泪流满面地,望向玲绮的所在之处。

    好似重复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错的是那个不自量力,出身卑微的我。

    “…………”

    玲绮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挣扎着伸出了手。

    这手伸向虚空。

    伸向太阳。

    伸向余霜。

    玲绮沉思着究竟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后……

    这是谁的记忆?玲绮醒了过来心里暗想。

    早上,他们各自离开了王宫,玲绮划船来到了长安。

    盛世,长安小镇乌都的东北近郊。

    阴聚集,却不是将雨之象,而是冲天的妖邪之气。

    黑衣劲装的少年静倚在半枯的古树旁,双目微阖,似在休憩,肤色苍白。

    仿佛不知杀机已现。

    身披猩红皮毛的妖犬伺机接近猎物,猎物太过安静,像是泥塑的偶人,却散发着鲜活生命的甜味,令它馋涎欲滴

    妖犬喷着腥臭的鼻息,狰狞利爪踏地而起,跃得越高,这扑杀之力越凶猛,足以撕开猎物的筋骨。

    倏忽间,黑衣少年睁开双眼,眼风如刀,迎上急扑而来的血盆巨口,表情未有一丝撼动,坚毅的唇线仿佛在宣判妖犬的死期已至。

    右手轻翻,长剑斜指,恰好摆在妖犬的必经来路。

    妖犬惊恐之余,避无可避。不可遏制的飞扑之力将它送到了剑锋之上,“噗——”它听到的最后一种声音,是金属破开血肉的钝响。

    一切不过瞬息间。

    少年岿然不动,妖犬却已身首异处,腔子的断口处汩汩流出绛紫色血液,淌到断草之上,竟有腐蚀之效,燎出刺鼻青烟。

    阴下掠过一道黑影,鹰啸声刺破天空,少年的目光随之看去,不远的山坳处,一座座木寨环环相连,灰紫色烟雾袅袅而起。就是那儿了。登天寨。

    盗匪啸聚的登天寨中回荡着妖魔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

    已是炼狱。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很脏,炼不出好药的!求求你!”男子凄厉地喊叫着,扑在地上拼命挣扎。

    但铁链锁死了他的琵琶骨,令他无法挣脱,铁链另一端抓在一双惨绿色的手爪里。男子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嘶哑,嘴角溢出青色的苦汁。最终归于寂静,脚步声消失在地牢尽头,只留下一行腥臭的尿迹。

    “今天的第三个人了!”少年书生狠狠地捶打牢门,“这些妖怪到底要炼多少药?人真能炼出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