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分存刀剑,弓弩以及车骑防具等,我们自然是要去那车骑之库。

    及库, 斩落库锁,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分九列,整齐陈列着各种战车,虽然落满尘埃,但仍可看出超乎寻常的厚重精良,绝非一般形制。

    未几,寻得角落处有一物,形似蝉蛹,锈迹满布,素素大喜,拍手道:“是了!”,我们几人围了过去,细细打量,只见此物端尖腹圆,造型流畅,蝉身两侧用水晶之类做了圆孔点缀,拟作蝉身斑纹。

    我估摸此物有千斤之重,几人合力,抬上马车颇为费力,用手轻晃,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比我想象之中,轻了不是一丁半点,不由道:“只怕这金光蝉是虚有其名,拿了铜皮打造,不然哪有如此轻巧!”,裴飞闻言,也用手去一推 ,摇头道:“破铜烂铁,还忒吝啬了,舍不得做得厚些!”,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个清冷声音道:“金光蝉何时成了破铜烂铁?”

    我们几人大惊,这人无声无息潜伏在这里,也不知多久了,我们竟然毫无所觉,直到他开口说话,才知有人,只怕难缠。

    我喝道:“哪里来的鼠辈,藏头露尾,现身出来!”,那人叹了一声:“明明是你们做贼,却说我是鼠辈,可笑,可笑!”,我们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白衣如雪,负手立在数丈开外。

    裴飞笑嘻嘻道:“贼字实在太难听,此物放在此处,乃是暴殄天物,天长日久,指不定锈穿了底,我想带它出去重见天日,找能工巧匠修缮一新,哪里是做贼?”

    白衣人突然冷笑道:“金光蝉是何物,你可知道!”,裴飞一愣,支支吾吾道:“不就是铜马铁貔之类……!”,素素在一旁摇头道:“不是!”

    白衣人道:“喔?愿闻其详!”

    素素身子微微颤抖,对白衣人一字一顿道:“说到贼,你们才是贼,此物乃是我家之物,无须告诉你它是甚

    么。”

    她说到后面,声音竟有些哽咽,白衣人微微一愣,眼中精光闪过,看了素素半晌,讶然道:“原来如此,你是……”

    素素俏脸转冷,对我和裴飞道:“这人很讨厌,帮我杀了他!”,裴飞应了一声好,将短枪从背后擎出,踏步上前,分心刺出,我却对仆妇和车夫使个眼色,去摇晃那金光蝉。

    白衣人见状,大怒,身形一晃,从裴飞枪影中穿出文瞬间便来到我面前,抬手向我拍来,我略略缩身,抽刀向这人点去。

    我先前斩落门锁,只觉酣畅淋漓,此时出刀却又与先前大相径庭,只觉这一刀极不顺手,临敌出妖,心中不由一沉,这人见了,竟微觉诧异,轻赞了一声,抬手向我手腕斜斜一点,他手指纤细白皙,这一指也是柔弱如水,但是方位极为巧妙,我手中之刀再也拿捏不住,噗的一声,没入地下青砖。

    此时,裴飞银枪已到,白衣人微微弯腰,抬脚反勾,正勾在裴飞膝上,裴飞失了势子,正待变招,白衣人忽地回身一撞,裴飞如陀螺般旋了几旋,手中银枪脱手飞出,插入壁角,枪杆颤如银蛇。

    我与裴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原来这人的武功说强不强,说弱不弱,说强,他的出招劲力堪堪比不会武艺之人略强一点,说弱,我与裴飞刀枪加身,他连油皮也未破半分,却打得我两人兵刃脱手。

    白衣人此时却不再出手,看着素素,沉默半晌,才缓缓道:“知晓金光蝉秘密之人寥寥可数,若真如你所言,你应该姓文!”

    他叹了口气又道:“若你姓冯,来取此物,倒也是无可厚非。!”

    他说话含含糊糊,我早已不耐,对素素道:“你们快快搬了这虫子过墙,我来打肿这厮的脸!”。

    裴飞道:“好,这厮武功怪异,不要着了道!”自跳将起来,去摇晃那金光蝉,车夫见了,对仆妇一招手,两人上去,合了裴飞,齐齐叫力,竟将金光蝉生生抬离地面。

    我自是去与白衣人纠缠,这人身材羸弱,劲力也不强,又手无兵刃,所倚仗的,不过巧技而已,有道是以技破力,以力破技又何尝不可?

    拿定主意,我也不去拿刀,气运周身,张开双臂,踏步逼了过去,这人颇会借力,若是不用招式,将他抱住,我倒要看他能耐我何。

    这人见了,竟哑然失笑,道:“你是有多蠢?”,单掌立起,劈面就是一掌,我此时离他不到三尺,连防也懒得防,收颌硬项,要以脸硬接一掌,将他抱住。

    这或许是我此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也幸得这人此时杀机未动,起手一掌,忽又化劈为拍,斜斜向下,隔空拍在我丹田之上。

    我吃了这一掌,只觉眼珠暴突,眼中所见,都扭曲了,周身血气,仿佛要冲顶而出,砰的一声,向后坐倒,双臂兀自张开着。

    余人见了,大惊,都舍了金光蝉,过来救我。

    裴飞与素素急道:“怎么样,受了什么伤?”,我哪里回应得了,只觉口鼻耳三窍之中,有温热一线,徐徐流出。

    朦胧中,只见裴飞取了银枪,怒喝一声,去斗这人,未出三招,噗通一声倒了,素素扶着我,身子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人道:“当年黑石城一战,若无文和帝横刀立马,督战城头,只怕那一战,已然输了,这宸州大陆的江山也早换了血海地狱。”

    素素突然站了起来,怨毒道:“不错,你是元孞的狗,说这种话,不怕诛九族吗?”

    白衣人皱眉道:“元孞这人颇有心计,我当初受他之恩,答应替他做三件事,这最后一件,却是要我把此后残生俱都交待在此,他怎么会杀我?

    素素突然转怒为笑,道:“守不住,是不是就不算破了誓言?有道是龙游四海,你何不就此离去?”

    白衣人摇头道:“金光蝉之秘,元孞是知道的,闲置于此,不过是引鱼上钩而已,当日令尊手下四禁刀,在黑石城一战中,两人战死,两人失踪,不然今日四人齐聚,要取我项上人头,倒也不难,另有九人,号称宸州九擎,但除却诸葛神剑,谁又敢忤逆元孞?这宸州大陆,能与我放对的不过这寥寥几人而已,你要如何让我破了这誓言?但凭这几只阿猫阿狗,不是太过天真。

    素素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元孞这人大逆不道,猪狗不如,如何还要与他为伍?”

    白衣人道:“在我看来,这世上哪有黑白对错,你之亲保不齐是人之恨,你之恨却是人之恩,但令尊确实是不世出的大英雄,大豪杰,我敬重他的勇武,可放你离去,只望你休要再踏进此间半步,其余阿猫阿狗我自会料理,请!”

    他说话间,神色一凛,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