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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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呀老同学,多年不见了,你看你还是老样子,没多大的变化”,孙千华一改副厅长的威严,主动伸出了手,拉着明诗伟就往玫瑰厅里走。“哪里哪里,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能没有变化,你看我这黑呼呼的,一看就是一个乡下人”。明诗伟边走边回答孙千华话。“男人啊那就是扛老,你看我们女人,几天不去美容院,岁月马上爬上你的脸”,陈招娣也见缝插针的插了一句。同学见面还是放松的,没有官场应和那么复杂,官场防人就跟防贼似的,即使天天在一起的对桌,也各自揣自己的小心眼。说话间三人进了主厅外间的会客室。“对了,赵颖还没到,她说有个小会,隔一会她就会到,我们边喝茶边等”,孙千华边说边脱下了自己欧伦风格的西服大衣,挂在了窗口靠墙的衣柜里,大家也随着放衣服。

    玫瑰厅是香格里拉的中档包间,餐厅和会客室之间隔了一个大屏风。会客室放了一个三米多长的根雕大茶台,茶台的四周摆放的全是根雕座椅,屏风上挂着34寸数码大电视。此室即可休闲,亦可谈事。 明诗伟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进入如此高档的酒店。虽然在县里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但别人请下馆子多数还是大排档,农家乐啥的。“哎呀我的妈呀,这么高档的馆子得多少钱啊,咱们也不是外人,要么换一家吧”?明诗伟进入客厅后没有马上落座,而是围着屋里走了一圈。此时的孙千华和陈招娣早已经习惯的坐在了茶台旁,听见明诗伟的话陈招娣先是应了一声,“啥钱不钱的,这都是孙厅的一番心意”。“招娣你说的太对了,这老同学就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同学间花多少钱都不是事,快过来喝茶吧”,孙千华也跟着说了一句。

    明诗伟落座茶台,此时尚好的普洱已经在大茶壶中沏好,大茶壶是玻璃的,泛红的茶汁突显着大自然的灵性和人类的智慧。“喝茶比喝酒好啊,俗话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明诗伟的话音刚落,孙千华马上接过来,“你看看人家明老师,出口成章,儒生本色”。“岂止,人家年轻时是大诗人”,陈招娣也接了一句。“哎老明,现在还写诗吗”?“我们那边比较空旷,偶尔写几句”,明诗伟顺口答了一句。“才子啊”,孙千华问完接着又捧了一句。“哎老明,咋的,听说今天有艳遇?你挺尿性啊,刚来就把人家整出孩子来了,真行,你是超人啊!哈哈哈哈”,孙千华故意拿明诗伟调侃。“你可别说了,今天的事可倒霉了,不知那位大夫的化验是不是真的”!明诗伟边回孙千华,边用眼睛看着陈招娣。“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啥,怎么可能是真的,你都有三孩子了”!陈招娣一本正经的对着明诗伟说。“肯定不是真的,上个月我们单位的总会计师更年期,身体不规律,到医院检查说怀孕了。两口子纠结够呛,都快五十了,你说这孩子要还是不要,后来终于下定决心说是要,结果你们说咋样”?“咋样啊”?孙千华的话音刚落,陈招娣就迫不及待追问,这可能是女人的天性。“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了,大夫告诉她们化验单拿错了”,“哈哈哈哈”,孙千华的回答使三人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特别是陈招娣,捂着肚子离开了茶台,在墙角的沙发上笑个不停。

    “这是谁在埋汰我们医院呢”?人未露面,声音先到,来者不是别人,正事卫生厅的厅长赵颖。见赵颖进屋,孙千华第一个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赵厅好。“你别没正经的,这全是同学,你装啥”,说着赵颖拍了孙千华一把。赵颖的人生履历可以说是传奇的,多数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上来的。原本就是个医学院的一名普通教师,连讲师都没评上,突然就被提拔为科研处副处长,三年跳两格。孙千华在国土厅当副厅长时,赵颖还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名处长,可今非昔比了,人家现在是正厅了。要说这个赵厅长,长得确实不赖,只见她体态依然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虽年近五十,依如一朵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看相貌,和当年上学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少女的风情,多了美妇的风韵,听说至今还没有要孩子。此时明诗伟仿佛悟出了女人当官的秘籍。

    赵颖上学时就是校花,明诗伟眼见追求她的情书用麻袋装。可明诗伟可重来没有给她写过情书,因为从小明诗伟的妈妈就告诫他,漂亮女人是养不住的!但赵颖对明诗伟到有几分青睐,毕业前,他们曾一同在腰堡中学实习过。大学时,明诗伟是冰帆诗社的社长,赵颖也是冰帆诗社的成员之一。赵颖虽然不会写诗,但东拼西凑的文字总能搞的明诗伟头晕目张。虽然这样赵颖也总能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社刊上,这是她的本事。对于她的诗,明诗伟只有一句话,我替你重写,有关这个秘密只有赵颖和明诗伟两人知道。因此,至今赵颖在同学心目中还是当年才女的形象。

    “诶呀我说大诗人,大才子,久违了,来拥抱一下”,刚拍完孙千华,赵颖就向明诗伟张开了香气扑鼻的双手。明诗伟马上迎了上去,二人蜻蜓点水的抱了一下。“咋不抱我一下”?孙千华在一旁有意的调侃。“你已经不值得一抱了”,赵颖风趣的回了一句孙千华。“喜新厌旧啊”?陈招娣也在旁边调侃了一句。“去你的,这叫念旧,少废话,赶紧上菜,我中午都没吃上饭”,赵颖的话音刚落,孙千华就对着门口喊,“上菜”。至于点菜的事,大可不必大家操心,孙千华的办公室工作人员早已经都安排好了。四人分别进餐厅落座,今天明诗伟是客,按东北规矩,他坐到了主位。赵颖在左,孙千华在右,陈招娣坐在了明诗伟的对面。其间,陈招娣还和孙千华谦让了一番。陈招娣是个老江湖,虽然是同学聚会,他也谨记世俗法则。以往,行政部门只要派个办事员到她的企业,她都会待如上宾。为此,她说什么也不挨明诗伟坐。还自我解脱说,4年的同桌,挨够了。不一会,一桌子丰盛的美味上全了。其中多数是海产品,不乏龙虾、鲍鱼、海参等,随带的几个副菜无非女士爱吃的甜食。

    “诗伟,喝茅台还是五粮液”,孙千华今天是东家,他当之不让的开始主持宴会。“有小烧吗”?没等大家搭茬,服务员在旁插话,“这个真没有”。“那光棒也行”,明诗伟又附加了一句。还没等服务员回答,赵颖也插了一句,“这个也没有”,随后捂嘴大笑。“瞧你那点出息”,陈招娣撇了明诗伟一眼,顺口又回了明诗伟一句。“咋整,屯子里呆的”,明诗伟也跟着调侃。“你说吧,你当初要是跟我俩任何一个人,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赵颖也跟着调侃,说完又捂嘴大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比这还惨”,孙千华说完也哈哈大笑,赵颖也跟着笑,唯有陈招娣勉强挂笑,因为孙千华的话刺痛了她的神经。

    “哎我说老同学,咋整的,咋还开上出租车了呢,单位开的少啊,谁把你调来的,也不负个责”。孙千华的话音还没落,赵颖就插了一句,“不是你调来的,你不是人力资源保障厅厅长吗”?“哎哎哎,更正一下赵厅,我是副厅长”,孙千华马上接话。“副厅长也能调人啊!你那个副厅长给正的都不换,不是还兼着组织部副部长吗”?赵颖这是在宽慰孙千华,原本他是能提厅长的,就是因为他这个赵同学提前占据了他的指标,组织上有专人找他谈话,让他在等等,原本组织部副部长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正厅长兼的,可偏偏给了他,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不说这个了,喝酒”,陈招娣说完,向服务生要了一瓶五粮液,给明诗伟满满的倒了一大杯。四人一同起身,共同碰杯,一口同声的高呼“欢迎诗伟老同学归来”,大家一饮而进。就这一个回合让明诗伟便泪流满面,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压抑,趴在桌上放声大哭。“哎呀,不就是一个化验单吗”,至于吗?陈招娣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咋回事咋回事,不是艳遇吗,跟化验单啥关系”?赵颖关切的询问。“明诗伟边哭边顺手将化验单,递给了赵颖”,赵颖看了一眼化验单,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怎么可能,难道你忘了在腰堡中学实习时,你和韩美玲不是有过吗?还是我陪你们俩去的医院”。话刚说完,赵颖知道自己惹祸了,赶紧用手抽打自己的嘴巴,边抽边说,“你看我这张臭嘴”。一个深藏20多年的秘密就这样曝光了。听到这句话,明诗伟就像让雷劈了一样,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颖。孙千华看到有秘密,马上追问“怎么个情况,怎么个情况,还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