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既然说玄妙，关若慈就故作高深的点头，“落兄这么玲珑剔透的人，自然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意，说不定你理解的远比原意要好的多，又何须我来拆解呢，那就太没意思了。”

    落照卿激动坏了，“是这个道理！若慈你哪是粗人哪，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关若慈牙都酸倒了，落照卿每走几步就要说几句，一路把他送出去关若慈已经是口干舌燥。不过在旁人看来，这确实是巫女和术士团结一气的场景，不多久，这次相聚就会影响到渠莱国中这两者的关系。

    睦心殿，夜半十分。

    慕卓瑾俊面上有细细的汗珠，高挺的鼻梁微微闪着光，脸色苍白，他喉中有闷响，可是很小声，仿佛有什么堵住发不出声。安路靠着一旁的茶桌打着瞌睡，头滑下去的一瞬他猛地醒来，条件反射地先往龙床上看，见慕卓瑾那个样子，马上就地爬过去把主子叫醒。

    慕卓瑾猛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纤长的睫毛上，挑着一颗细小的汗珠。他唇瓣微微张开，胸膛起伏着。

    “快……茶！”安能喊了一声，有小太监手忙脚乱地递来茶水，安能接过吹了吹，然后给慕卓瑾，慕卓瑾坐起来喝了一口，气息稍缓，可脸色依旧惨白。

    “不是说了，看到朕这个样子就立马叫醒朕！”慕卓瑾捂着胸口怒道。

    安能忙伏地，“奴才该死，奴才刚才打了个盹儿就恍了神，想着皇上您许久都不这样了……”

    今夜是安能值班，他是自小跟着慕卓瑾的，慕卓瑾不会真的罚他，闭上眼挥挥手。安能忙拿来软枕。放在慕卓瑾的身后，把他的玉枕先拿过来放在一边。

    慕卓瑾靠在床边喘气，仿佛承受着什么痛苦一样，眉毛始终紧蹙着。

    “皇上，您的心悸病又犯了，奴才给您传御医吧？”安路摸摸慕卓瑾的心跳，立即道。

    慕卓瑾没有睁眼，只是点点头，他也发觉，这次他不能自己压制住急促的心跳。

    他又做噩梦了。

    慕卓瑾的噩梦，并不是什么详细的梦境，它甚至只是一种感觉，一个混沌的阴暗空间，在他熟睡放松心智时，就那么突然抓住他，把他变成一个无力的小儿，挣脱不出。

    他一直都知道什么是阴暗，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因为牢房里只有屋顶，他反而没有见过什么是太阳。在他的思想还不完整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经以为那就是整个世界。世界给他以痛苦，世界上没有爱，就像他的母亲，她总是在阴暗处拿簪子扎他，用手掐他，或把他扔进冰冷的水盆。世界就是折磨，而他不认识别的天地，他的生命里只有这里，和那个女人。

    他很小就体会到生命是痛苦的，他是来受折磨的，什么时候才能完结呢？他才可以死去。

    一直到他两岁，一块黑布蒙了他的眼，有人抱着他走了很长的路，他感觉有陌生的空气穿透衣物刺着皮肤。他满身是伤，没多感受一会儿就昏过去了。等他再睁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他当时认为的最美丽的一张脸，是临月皇后。她如云的发髻上是金色的凤凰头面，大红的绣金线的凤袍，光明是她最好的装饰，他从没见过这样亮堂的光线。

    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阳光，有爱。在他小小的头脑中，首先意识到这世界有两个女人，一个女人是地狱，是生母。一个女人是天堂，是临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