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王后穆碗烟一直没从慕容朗月的话里回过神来,有惊吓也有惊喜。
半响王后穆碗烟才回过神来,慌乱的说到;“臣妾殿前失仪,还请君上责罚!”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了,寡人早已经接受了她不在了的事实,可突然她又回来了,回到了南宫傲的身边,与寡人为敌。”慕容朗月苦笑到。
穆碗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说夫妻本是一体,素心回到南宫傲身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才是你的王后,而现在你却再为别的女人苦恼,还想问她的想法,她这个王后算什么呢?
见穆碗烟不说话,慕容朗月不解的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穆碗烟笑了笑,避重就轻的回答到;“君上先喝点鸡汤吧,臣妾炖了一下午,趁热喝点儿。”
“不想和寡人谈她?”慕容朗月追问到。
“君上想听什么?”穆碗烟反问到。
“实话实说即可!”
“那先请君上恕罪,臣妾与素心因为君上才有些交情,对她其实并不了解,因为她曾经救过臣妾的性命,臣妾至今对她心存感激,尤其是看到现在的太子,要不是素心或许那年在侯府我们母子两就遇难了。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她却偏偏站到了君上的对立面。臣妾是君上的妻子,当与君上同心同德,一致对外!南宫傲是端亲王,君上您是一国的主君,夺嫡之事本就凶险,还请君上不要顾及儿女私情。”穆碗烟诚恳的说到。
慕容朗月盯了穆碗烟半响才说到;“你倒是诚恳,算是恩怨分明,可穆辽就太让寡人失望了。他带着五万大军,一路拖延不肯与南宫傲为敌,现在竟然偷偷救走自己的两个儿子,摆明了要与寡人作对。你穆王府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君上息怒!”穆碗烟一听君上迁怒穆王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到;“君上,穆王府世代忠良,对朝廷忠心耿耿,臣妾不知道穆辽为何会反,也不知道淮莱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穆辽之罪不足以迁怒整个穆王府啊。”
慕容朗月盯着穆碗烟,冷冷的问到;“穆辽出征前,你极力发对穆王府参与这件事,是不是早预料到穆辽会反?”
“臣妾乃后宫妇人,不懂朝廷之事,臣妾反对只是因为穆太妃是穆家女,不管是避嫌也好,还是别的,怕的就是穆辽会不忍心,穆太妃是他的亲姑姑。”穆碗烟解释到。
“血浓于水?果然念及骨肉亲情,可以抛弃京中的一切,寡人倒是低估他了。早知道就该听你的,现在南宫傲劫持了慕容兴,寡人怎么和忠义候交代。”慕容朗月十分苦恼,垂头丧气的说到。
穆碗烟盛了一碗鸡汤恭恭敬敬的摆在了慕容朗月的面前,说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当初慕容兴是自愿去的,风险就该自己承担。忠义候是久经沙场之人,这些道理我一个后宫妇人懂,相信他应该也明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尽量弥补,想方设法的营救。继续出兵攻打,逼他们交出慕容兴!”
第一次,慕容朗月对穆碗烟有了新的认识。或者说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眼前这个女人,今天冷静的让他刮目相看。
对啊,愁苦有什么用?一时的成败何足挂齿,南宫傲如今刚刚起步,就算有了穆辽又能怎么样,手底下没有兵马,照样是个死。
慕容朗月端起桌上的鸡汤,喝了一口,很香!
“你觉得派谁去合适?”慕容朗月一边喝着鸡汤,一边不经意的问到。
“后宫不得干政,君上是明君,心中一定早有了人选,臣妾不敢妄言。只是,为了避免穆辽之祸再次出现,还请大王暂时不要用穆王府的兵马。”
慕容朗月抬头看了穆碗烟一眼,并不惊讶穆碗烟的请求。
“鸡汤炖了不错,最近太子的学业也有进步,你功不可没,天气寒冷下去早些歇着吧!”慕容朗月点到为止,一碗鸡汤喝完,便用手帕擦了擦嘴,吩咐穆碗烟可以退下了。
穆碗烟也没有逗留,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穆辽之事不牵连到穆王府就好,她别无所求。
穆碗烟退出御书房后,慕容朗月给辽源城的云天河写了一道密旨,内容只有他自己知道。
次日大量的兵马涌出城去,直奔虞州方向,沿途贴了告示,一路搜寻穆家二子的下落。并下令沿城的官兵拦截,发现可疑人员当场绞杀,另可错杀不可放过。
各地又开始血雨腥风,有些地方势力以此为由,故意借机寻仇。更有狗仗人势者借此机会闯入百姓家中,欺凌妇女,闹得民怨沸腾。整个夜琅国乱成一锅粥,奸佞当道,尸横片野,对慕容朗月的暴政更是恨之入骨。江湖上好多帮派等侠义之士,慕名前往虞州,投奔在端亲王麾下。
再说巫启明,带着穆家儿子一路化妆前行,为了躲避官兵的搜查,将兄弟二人化妆成了小女孩儿,以马帮的人牙子的队伍掩护,一路贩卖到了邻水镇,眼看就要到拉图拉了,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天空下着漫天大雪飞舞,一群年轻的女子被困在破庙之中。风刮的呼呼响,木门不停的摇晃,破庙中一处奄奄一息的篝火是唯一能取暖之处。大家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半夜,庙门突然被踢开,一群官兵冲了进来。女孩们吓得连连尖叫。
带头的官兵一看是一群贩卖的女人,顿时露出了野狼般的眼神,色眯眯的打量着众人。
“各位官爷,借一步说话!”带队的男人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想找带头的官兵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花钱消灾。手还没拿出银子来,带头官兵一刀劈了过去,直接砍在了男人的脖子上,男人瞪大双眼,瞬间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啊!女人们尖叫了起来,起身四处逃窜,官兵四散开来,赌在了门口,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把戏。更有几个官兵直接扑了上去。
屋顶上突然破出几个黑洞,几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与官兵厮杀开来。灯火之下,烈火般的面具闪闪发亮,巫启明挥刀向前,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两名正逼近穆氏兄弟的两个官兵,一手拉着一人,快速的冲出了破庙。
“追,别让那三人跑了!”官兵头领突然意识到,刚才跑掉的三人很有可能是朝廷要的人,所以既兴奋又激动,只要抓到他们,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了。
官兵们收到命令,没有多想,朝巫启明他们逃跑的方向猛追了过去。巫启明原本还带了几名兄弟,可一路上各地官兵的追杀,到现在这只剩下他们五人。大量的官兵让他们应接不暇,一波一波的官兵扑上来,直到他们筋疲力尽。
巫启明满眼通红,将穆家二子紧紧的护在身后。
“束手就擒吧,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把你身后的两人交出来,绕你不死!”带头的官兵朝巫启明叫嚣到。
巫启明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冷意,不愿与敌人多说一句废话,只是将锋利的刀口毫不犹豫的对准了带头首领,没错,他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想要人自己拿命来换。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他!”官兵头领一声令下,一群官兵冲了上去。在白雪皑皑的夜幕下,大地一片通明,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彻夜空,滚烫的鲜血洒在洁白的雪地十分耀眼。
危急时刻,一沫红色的身影像妖孽般闪进了厮杀的人群之中,他轻快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在那群官兵,所到之处尖叫声一片,官兵们应声倒下,可他的剑上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官兵们惊恐不已,吓得连连后退。
“没意思!”来人一出声,他们才发现眼前这个红色妖艳之人竟然是个男人。此人皮肤白皙,五官俊美,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眼十分勾魂,比大多数女人更有韵味。
巫启明摸不清来人是敌是友,只知道此人武功应该不错,而且善用毒!现在他又受了伤筋疲力尽,要是以前,他倒是无所畏惧,可现在。一时慌乱了起来,眼看姐姐交代的任务就要完全了,却突然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你到底是什么人?”带头的官兵慌乱的问到。
男人挑了跳凤眼,漫不经心的说到;“地狱罗刹,林间精灵,反正和你们不是一路人。要么打,要么滚,这几人你们是带不走的!”
“他们是朝廷的要犯,你敢与朝廷作对?”
“哈哈哈哈!前面就是拉图拉,里面都是与朝廷作对之人,你们又能奈我何?既然你们想死,那就留在这吧!”男人话未说完,剑已出鞘,穿梭在官兵之中,快得只看见一沫红色的踪影,和凄惨的尖叫声。
短短半刻钟,数十名官兵全倒在了血泊之中。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手绢,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巫启明依然没有动,像只护仔的恶狼,两眼冒着绿光,警觉的望着红衣男人。
红衣男人笑了笑,说到;“不用紧张,在下薛倾,和你们王妃娘娘是旧友!”
一听是姐姐的旧友,巫启明终于松了口气。
“多谢!”巫启明上前谢到。
薛倾媚笑着,没有回答,只冲着远方吹了声口哨,一辆马车缓缓前来。
“上车吧,此地不宜久留!”薛倾早就准备了马车,亲自扶着穆家二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