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

    女人（三）

    对于魏芊而言，所谓吃饭，就是喝杯咖啡，随便吃个三明治或者其他什么，她一直不明白很多人为了美食不远千里的寻找餐厅，最终目标也就是没有了饥饿感？人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欲念所牵绊，诱人的食物、美好的异性、金钱、权利、美景、动人心弦的音乐、昙花一现的爱情，这些深的浅的欲念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有幸能活到生命终点的人回头看看，自己也不过是终极一生在被各种欲念不断操控中挣扎着逐渐看清这一切的毫无意义而已，虽无意义，但是没了它们我们又如何能单凭吃喝拉撒就渡过这一天又一天的麻木平庸呢？

    宾客寥寥的咖啡厅，水泥天花板和裸露的管道，低垂的昏暗吊灯都给人一种颓废懈怠的感觉，贺澜推开门时被门上挂着的铃铛的脆响吓了一跳，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瘦弱孤独的背影，贺澜怔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魏芊走过去，魏芊看向他，示意他坐下来，问道：“你和他们说了吗？我们结婚的事。” “ 说过了，得知我非常爱你，非你不娶后勉强同意了。” 贺澜略有些阴郁的说。“怎么说到这个就不高兴了？你好歹为贺家作了一次牺牲，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反正你和谁结婚不是结？那就要结的有用不是吗？其实你挺让人嫉妒的，一个被爱包围的孩子。” 魏芊爱怜的突然抬起右手摸向贺澜的脸，带着一种怪怪的嘴角上扬的机械的笑，贺澜轻轻的用一根手指挡住了魏芊的手，送回桌面上，没说话，只是目无表情的看着她。魏芊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被贺澜碰过的位置叹息一声说道：“你得到了那么多，怎么也不想着回馈社会？像我这样的数几十年如一日的盼望被爱的人就不能激发你哪怕一丝丝的同情？” 她好像自言自语似的望着桌面轻声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咖啡厅的音乐突然声音大了起来，一个男声嘶吼着唱着一首摇滚，贺澜听着莫名的烦躁起来，不由得伸了伸快要麻痹的腿，桌子被碰得晃了晃，魏芊面前的放在水里的小蜡烛灭了，她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里闪了一下，最终暗了下去，她突然呓语般的说：“其实我经常感到厌倦，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忽略周围的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和利益装作无意而为，但其实一眼就能看穿的各种谎话和卑鄙无耻的伎俩，我还要装作不知道并附和或者应付，这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精力，但我无法逃避，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一只工蚁，不停的搬啊找啊，再把超出自己数倍重量的负荷搬运到终点，就算你有再高尚崇高的理想，也最终逃不出为整个社会体系供给一颗小米粒后在半路上被一阵狂风或者一汪洪水莫名淹没的命运。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却逐渐失去了感知快乐的能力，只不过反复做着那些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我给自己设定了五年计划，十年计划，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完全无用的境地，我提醒自己尽量把企业做大做强，这样我就能给更多的人发工资，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那些无助的人有所依靠，所以我牺牲一些又有什么呢？” 看着贺澜疑惑的目光，魏芊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不！你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为了什么要这么努力，不明白我一路走来的孤独无助，当然你不需要明白，明白可也无法帮助我，人是无法去帮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的，不是吗？”魏芊盯着头顶的水泥天花板，食指在桌面上划着莫名其妙的圆圈，仿佛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