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摊派
与此同时，孙府。
玄虚老道也是着急忙慌的找上门来，不过孙鸿舟在赴宴开会，孙王氏也不便接待，于是丫鬟也是没了章程，只好向同出道门的静晨两人求助，静晨得知师叔到了，也不好推脱，领着不情不愿的静曦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前厅，之见那玄虚急的在大厅来回乱转。
两人赶紧上前见礼：”师叔，不知师叔来这孙府，所谓何事？“
看到静晨两人出来，玄虚也只好按捺下情绪：”这小道友果真不在府中？“
静曦接过话头：”听说这登徒子得了知县大人的请帖，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返，师叔不必着急，如是有所不妥，我等自会知会于他，到时让他到观中一晤便是。“
说完就招呼玄虚坐下，只是按照静曦的意思，大家都是客人，自然居于下首客座，可丫鬟得了老爷吩咐，凡是自己不在，可让两位小姐代为料理，自然是代替主家，自然居于主位，丫鬟的话一说完，静曦就要炸毛了，还好静晨在旁边死死劝住。
等静曦好歹坐下，静晨才对丫鬟说道：”荒唐！我等并非你孙府家人，怎可如此安排？等你家老爷回来，我等自有道理，必是与你无干，下去吧。“
静曦还是余怒未消：”师姐，这登徒子果然没安好心，我等循规蹈矩，还多次被污……，这要是居了主位，那我等就算今生来世，也难得清楚！“
静晨劝慰几句，这样三人面对面坐下，静晨便看向玄虚：”不知师叔此来……？“
玄虚微微一叹：”自然是为了道门之事，现今你师傅回了道观，想是去寻……，哎，不说也罢，只是现今道观，除了贫道在小道友这还有些脸面，恐怕其他人，未必能够做成此事？“
这关乎道门之事，都是各大观主等人才能置喙，静晨两人也只能听着，玄虚放下心情看着静曦：”贫道看静曦与那小道友莫非有些龌龊？不知你二人在这孙府之中可还安好，到时你等师傅寻了来，莫不是又要怨怼于贫道。“
静晨赶紧解释：”我等道门女子多有不便，只是师傅坚持如此，我等奈何，旁的倒也无碍，只是跟在他身边，难免有人误会，不知师叔可否……？“
玄虚赶紧打断静晨：”此事万万不可，你二人想必不知，那日小道友最终愿意与我道门通融一二，全拜你师傅玄清的谈话，和你二人的付出，此事牵涉佛道两门，若不是玄清当机立断，恐怕此事不了了之，恐怕你二人不知，这虽是为我道门的紧要之事，终是下作手段，自你等走后，玄清……唉……“
静曦虽然生性跳脱，但对于玄清极是依赖，听到玄清的事似有不妥，立刻急忙问道：“恩师有何牵扯？”
玄虚摇摇头说道：“道门女子本以艰难，玄清虽是为道门努力奔走，只是这事说起来终是不雅，你等走后，有多位师叔斥责于她，我等虽也是为道门劳苦一生，比起玄清多不如矣，此次你等师傅顶住许多怨怼中伤，舍了多少光彩脸面，你二人若是有所疏忽，玄清这番委屈也是白白生受罢了，小道友如是为了你等怨怼道门，到时只怕他与那佛宗使些手段，到时我道门如何自处，恐怕天下道门再无玄清立锥之地矣！”
既然开了口，玄虚也不再藏着掖着：“此事若是能够妥善首尾，那玄清自然是居功至伟，到时观音转世已成，那时道门女弟子又是一番光景，总是不会叫尔等白白付出，只是总归是下作手段，想我道门亏欠玄清，亏欠你等多矣！只恨我等无能……”
说完也是有些哽咽，别人不理解，静晨两人自然眀白清修道人的精神洁癖，如果不是玄清独自做出决定，玄虚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只是这光景已经木已成舟，要是半途而废，恐怕当时做出决定的玄清就是道门的奇耻大辱，而亲自参与其中的静晨二人，又将面对什么局面？
这事表面上是护卫，说到底还是以色侍人，两人听完其中原委也是彻底傻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幸亏这玄虚今天来了一遭，不然静曦正撺掇着是否不告而别回到道观，看到玄虚无地自容得哽咽，静晨两人也是彻底动容，没有为道门真心付出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玄虚，但是两个人懂了……
静晨赶紧上前一步，对着玄虚行礼：“师叔不必如此，师傅师叔为道门做了这许多，我等小辈却是汗颜，还请师叔打起精神，我二人死不足惜，但绝不会连累道门，师叔来访所谓何事，还请快快道来，我等一定仔细此事，不会负了师傅和师叔便是！”
一番话说完，却是大方雍容的坐在女主人的位置，自然而然从容淡定，好像本该如此，没有一丝扭捏，玄虚和静曦整整呆了三秒，还是玄虚率先回过神：“我等应该共同尽力，我这就说来，你等可要仔细，莫要出了岔子……”
回到酒楼这边，大堂内已经吵的不可开交，士林乡绅将那张知县围在中间，这些儒学子弟别的本事没有，可是嘴炮无敌呀亲，一时间张知县也是被口水淹没其间，旁边的商贾都是冷眼旁观，有的得意有的紧张，还有些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段老六这边确是稳坐席间，笑呵呵的看着那边的争吵，妥妥的吃瓜群众有没有？
孙鸿舟坐着也是无趣，就悄悄向段老六打听：“老哥，以前官府有过这章程没有？不知大家以前如何料理？”
段老六揶揄的回答：“如何没有？只是谁愿意出这个银钱，再者那边废弃的屯堡破损不堪，还需得有人专心料理，以前倒是有人接下这活计，不料迁来的人口不久便陆续跑了，最后落得个被官府拿住问话的下场，原来在这北方也是有脸面，现在也不知还在不在……？”
孙鸿舟听出其中的猫腻，前面敢于尝试的老兄，是没有规划好首尾，结果鸡飞蛋打没了下场，这屯堡要恢复容易，只是这配套还有屯耕的农户，现在临近年关，如何能迁移来这许多百姓，再者，就算迁移完成，又怎么安排他们的吃食，毕竟这些屯堡荒废已久，周围的荒地要再变成良田又岂是一朝一夕，那过渡期的粮食如何筹措？
那边的争吵慢慢消停下来，看来是张知县拿出了办法按捺下众人的情绪，这些士林儒生一一散去回到座位，张知县干咳一声再次拱手：“本官也知诸位行走不易，怎奈皇命如此如之奈何，如是本县懈怠推脱，只怕朝廷会指派官员督办此事，本县失了颜面倒是无碍，只怕到时惊动了东厂锦衣卫，不知你等如何自处，现今这屯堡之事势在必行，不患寡而患不均，也罢，到时每人定了钱货数量，料是也无攀扯，只是这些个屯堡还需专人打理一二，每个屯堡须得召集农户，每个屯堡最少五十人……”
张知县打住话头，伸出一个巴掌，众人再次议论起来，一时间场面又是慢慢火爆起来，突然自后面又走出三个身穿锦袍的大汉，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见这三个人倒是身材壮硕步履稳健，领头的看压住了场子，冷笑一声走到张知县旁边：“张大人，怎么杂家看你这滨海县如此热闹，莫非都是争抢着报效陛下，果然是王道乐土，人人奋勇呀……”
这人尖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堂之内听得真切，原来是个太监，或许是东厂的人马，虽然是在冷嘲热讽，但是谁敢于去争辩一二，张知县满头是汗的走近拱手：“公公说笑了，我等久沐皇恩，自然当拼死报效，只是这屯堡之事干系重大，须得商量出个得力的章程出来，大家也是在踊跃讨论，讨论……”
张知县擦擦虚汗，声音却实越来越小，这太监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张知县：“讨论好呀！不讨论如何拿出这许多道理推搪杂家，杂家自然不与你等理会这许多道理，如是十天之内这些屯堡没有响动，以杂家之见，可以把讨论最得力的几家迁移过去，不知张大人以为如何？”
我晕，这是准备强行搬迁呀，也不知这强拆有没有补助啥的，三个太监说完也不等张知县回答，便自顾自的离去，张知县恭敬的送走三人，回来一甩袍袖：“你等也是狂悖，朝廷之事岂容你等推脱，也罢，就如公公所言，今天如是没了章程，刚才出言不逊者自有去处！”
现在的张知县已经没有刚才的翩翩风度，显然是被逼急眼了，还是刘梓孝干咳一声站了起来：“既如此，也无推脱可能，就如张大人所言，大家定个钱货数量，谁人敢于不交强行迁移，如此一来这事倒也妥当，只是这打理屯堡的人选……”
孙鸿舟却是走到前面向着张知县一拱手：“敢问张大人，这打理屯堡的人可有官身，如是没有，学生此去不是被那些军汉拿住手脚，这后续的开垦荒地，召集丁口，又如何施行？我等虽是儒家子弟，只是任凭你好话说尽，想要迁移人口也是困难，如是有了散官的官身，学生倒是有几分把握！”
张知县看着孙鸿舟年纪轻轻倒是谈吐不凡，就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