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未融龚三月,春风已过百草园。百兽隐现千山野,黎花开在谁家院。
第一次见到元初便是这样的时节,冬寒还未退去,新春却急匆匆的来,万物开始苏醒,农民也逐渐早起忙起家务和农活了。新一年的开始,让人们想起了生活的艰辛,本该充满希望的春天也因为蒙蒙细雨显得有些哀愁。
钟涵趴在书桌,这几日的心事让她辗转反侧,如今身心俱疲之时在雨声的宁静中,她在书桌上打了个盹。丫鬟小兰推门进来,看到小姐正在休息,便将端着的参汤放在一旁,小心地把柜子里的披风取出披在钟涵身上,又把屋里的花草搬到外面,有些放到院子里,有些则摆上窗台。似是被丫鬟的动静惊动,也许是初春的寒意,又可能是梦见什么东西,趴在桌上的钟涵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坐起,看了看小兰,又看了看窗外。小兰将参汤摆到钟涵面前说道:“小姐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徐王府家大业大咱们惹不起,况且徐王爷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又爱民亲民,嫁给他有什么不好,多少王侯家的大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给人家呢。”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想嫁的人得由我自己来选,不想就这么听天由命。”钟涵看了看参汤,未动又看向小兰。
“可是你这样不吃不喝自己也没力气反抗啊,若是老爷夫人还在世也许会帮着你去说情,如今二老爷掌管柳家,全府上下都没有能帮你说句话的。”
一提到前几年在他乡意外过世的父母,钟涵心中又更悲伤不已,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知道反抗不了,我就是感叹为何命运如此残忍要这样对我,以前身子就弱,这才好了没几年爹娘就去世了。当初我爹对二叔那么好,如今他却这般对我,生怕我与他争爹娘留下的家产。”
小兰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别提这些伤心事了,小姐既然不喜欢徐王爷,那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钟涵拿起屋里最后一盆黎花放在窗边,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头说道:“我梦里的男子是一个行走四方的侠客,他会带着我走遍山川河流,看遍人间繁华,最后归隐山林做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妇。”
小兰撇了撇嘴说道:“这样的人有啥好的,不务正业,连个活计都没有,只会到富贵人家蹭吃蹭喝。住店的钱都没有只能风餐露宿,几天吃不上热饭都正常,只有小说里的大侠才会钱吃喝住店。还有的说好听点叫劫富济贫,说难听点还不是偷。他说人家钱财来得肮脏那就是肮脏吗?不过是找个借口偷东西罢了,然后分一些给穷苦人家,人家自然会帮他说好话,没什么了不起的。”
小兰发现小姐看着院里怔怔出神,转头望去,一群人正经过院子去后面的大堂,是马管家和几个生人。
“这些人应该是招来护送小姐远嫁,去徐王府必须穿过龚山,这里山体复杂山脉绵长,山贼也猖狂得很,官府多次剿匪都没能清完,每次只清理了一部分,后面又会发展起来。所以才会招揽一些武林高手来互送小姐,那龚山贼头听说是前任的镇南大将,因为不服君令被发配边疆,结果他杀了押送的官兵,跑到山里当了贼寇,也是南国三大高手之一。”她指了指其中一个衣冠简朴衣料却上乘的老者说,“听说此行徐王府的管家也是三大顶峰之一的冯裘客也会来,想必就是此人了。”
钟涵看着人群里一个衣衫褴褛背负铁剑头戴斗笠的剑客,总觉得此人与众不同,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她指向那个男子说道,“小兰,你幼时走南闯北见识多,你看此人如何,为何我总觉得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小兰小姐倒了杯茶端给钟涵,钟涵拿起茶杯微微开盖,轻轻吹口气,又抿了一口,盖上盖子放在一旁。
小兰挪了一个凳子,坐到钟涵身边不屑的说道“就是衣服脏乱了点,能有什么不同,我跟你说小姐,这种人我当年行走江湖见得多了,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装的一副高人模样,其实没什么本事。你说他是一名剑客吧,可他双手除了脏一点还一点老茧都没有,一定是吃不了练剑的苦。连背上的剑都是便宜货,也不知道马管家怎么就瞎了眼让这么一个江湖骗子来护送。”
钟涵不以为然,端了参汤喝了起来,小兰见到小姐如此,连忙去吩咐厨房做些点心。钟涵看着那人消失的角落,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
三月桃花四月笋,雨过天晴百里闻。龚山的桃花就是这样,在人们印象里初春时节桃花的花苞才豆粒般大小,日日如此似乎不见生长,然而某一场雨后就忽然长的如儿童掌心般大小怒放起来。人们也在这满山花开的时候变得喜庆起来,而这就是柳钟涵出发去徐王府的日子。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大大小小的琐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十几个人护送钟涵在山里前行。这是几个人除了身边的小兰也就马文杰是钟涵所熟知的,马文杰是马管家儿子,主要负责此次护送至徐王府后的婚宴上代表柳家出席,而他身边的几个仆从虽然也是府里的下人,却也未曾和钟涵见过几次面所以不曾认识。其它要么是徐王府派来的,要么是江湖上招来的侠客。
路上小兰兴致勃勃,和其他人有说有笑,为这枯燥的路程增添了些许乐趣,唯有钟涵一人在轿子里一片茫然。晚上小兰进到钟涵的帐篷里和钟涵分享白天的成果,原来这些侠士和心中所想的差距那么大,果然小说里的高人风范都是装模作样。有些人本事一般,但被别人夸张言传之后变得神乎其技,有些人一身本领却一直默默无闻不曾出名,但却明显能给身边人一种可靠的感觉。钟涵又问那个头戴斗笠背负铁剑的男子怎么样,小兰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对此人感兴趣,但也还是实话实说。
“这个人有毛病,老是打听小姐祖上的事,小姐祖上一脉单传,二老爷也是当年老爷爹娘为了扶持不知道隔了几代的远方亲戚带到龚山县这边。而小姐祖上都是龚山县的大善人,整个龚山县谁人不知,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小姐的六代家谱。他问的这般详细也不知道是何居心,小姐你可得留个心眼,人心险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难。”
钟涵看着远处的武者打坐调息,只有一人躺在草地头盖斗笠,也不清楚睡了没有。忽然几名武者警觉,几张大网从山腰落下,直朴众人。武者们拔剑切断倒也没受影响,但是那些仆从和马文杰却被盖住,一时之间挣脱不出。与此同时一群人从上跳下,与武者们争斗起来。冯裘客泰然自若击倒袭击的土匪,目前不曾脱离帐篷里的柳小姐,而武者里有个叫王二虎的异常凶猛,打的土匪狼狈逃窜。这时忽然出现一人硬接王二虎一掌,二人皆退,两拨人也随之分开。那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小小一个龚山县也能有能接我笑阎王一掌的人,看来这次的馒头有点硬啊。”
“馒头”是山贼的黑话,当年贼寇李麻子中了官府的计谋,费劲力了押送粮食官车,结果打开一看都是一些冷的发硬的馒头。从此被其他山上贼寇嘲笑,李麻子骂骂咧咧叫到馒头再硬也是馒头,有些地方的普通人还吃不起呢,“馒头”一词也流传开来。
“那不正好,刚好可以活动筋骨,这几年忙着练功,也没干几票生意,外人恐怕都要忘了我们。”另有一人从林中缓缓出现杀气十足。
“嗐,这厮接了我的化毒掌,怕是现在也没多少力气了吧”笑阎王看着王二虎大笑说道,“放心这一掌我用了五成功力,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化为一滩脓水,但是却没有任何痛苦的。”
王二虎正欲反驳忽然感觉浑身无力,倒在地上。“是寒菩萨!”武者里有人认出了后来之人说道,“龚山四贼里的寒菩萨和笑阎王竟然都来了,这两人都是仅次于三顶峰的十大高手啊,竟然都来了,龚山匪徒竟如此强悍。”
“这位老者应该就是三顶峰之一的冯裘客吧,久仰久仰。”衣衫不整的寒菩萨随即说道,“不过这次老大说了,柳家小姐注定要成为我等大嫂,希望冯老前辈让我带走此人女。当然我们这边看在冯老前辈的面子上也可以献出一点诚意,退还上次所拿一半的粮草,且此后三年不开张。冯老前辈你看如何?”
老人走到王二虎身边对其背部点了几下,又用力拍上一掌,王二虎吐出一口瘀血,对老人道了声谢,老人对着匪徒呵呵一笑。
“尔等为贼,吾为官,官贼岂能拿百姓作为货物交易,且此处也有诸多英雄,你如此明目张胆事后难道还要将他们都清理了么,我身为王府管家岂能容你这般胡作非为。至于那些粮草,你放心我等自会连本带利拿回来的。”
“既然生意谈不成,那我们先行退去,冯老前辈这里毕竟是龚山,我们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说罢二人带着匪群极速远去。
王二虎又咳了一声说道:“前辈就这么放虎归山,以后他们卷土重来怎么办?龚山四贼个个都是高手,尤其是老大也是三顶峰之一啊。”
老人走向马文杰向其安排接下来的事,又安慰众武者,龚山连绵千里,山里大大小小的城镇几十个,这些贼寇为了增加收获龚山四贼分散各处,没有五六日是赶不来的。尔等只需检查周围防止被人跟踪,再稍微改变一下路线,这么大的山脉,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小兰守在钟涵身边既害怕又激动,这个江湖真特么刺激,还好有冯老前辈,不然她和小姐都得遭殃了。自己倒还好,在哪都混的开,小姐从小在府上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贼窝那种环境。她又看了看附近那个男子从始至终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死了,这么粗心大意怎么活到现在的。
经此一战,护送队伍算上柳小姐只剩下十人出头,王二虎为防偷袭,亲自带队在周围巡视几圈才回来休息。几个武者谴责斗笠男偷懒耍滑,不曾出力。斗笠男面露苦涩,声称自己不会武功,实在不敢上去送死,众人骂骂咧咧,说不该给他工钱。他辩解道本来以为王府的人山贼不敢劫,就想混点饭钱,谁知道这山里贼寇大有来头,胆也挺大,如今他不求挣钱只希望能活着离开,以后保证找个正当活计,这个江湖太危险了。
武者们奔波四方倒也知道行走江湖不容易,这人不会武功就独自行走江湖,比起某些人可要勇敢的多,当下也不说什么了,只让他自个保命,真打起来的时候可顾不上他,而柳府本就不在意这几个钱,攀上王府后更会一飞冲天,他们替他跟马文杰说说情,继续给他工钱,但是接下来他得和其他下人一样做些琐事。斗笠男连声道谢,对着武者们一阵吹捧,而后帮忙捡些柴火,轮流守夜。
山路就是上上下下,蜿蜒盘旋,比起平地可要累的多,更何况还要抬着轿子。虽然钟涵坚持自己下来一起走,队伍的速度又快了很多,但还是走了四五天,眼看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要离开龚山地界,冯裘客和王二虎也紧张了起来,轮流带人出去查看。而在这空隙与小兰混熟的斗笠男也靠近钟涵这边。
小兰虽然原先怎么看都很讨厌的一个人,在那晚真心坦白后也逐渐改变了想法。是啊,那么多人都想浪迹天涯,可有几人能鼓起勇气在这江湖走一遭,若不是被生活所逼,谁又愿意四处奔波呢。在交谈中也知道了斗笠男姓李名元初,南国北方人士,幼时家道中落被迫流落街头,年少时则因向往外面的世界而行走江湖。四海为家的人那么多,目的如此纯粹的却极少,仅仅是因为喜欢而已。
钟涵看着离去的小兰和想要接近她的男子,冷冷说道:“你放心你的工钱柳家不会少你的。”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元初却突然一副严肃的样子问道:“柳清明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柳家创业的先祖”钟涵气道,“不许你直言他的名讳。”
元初似乎是没注意到她的恼怒,看着她腰上的玉佩说:“此物本是墨绿色,是你带上之后让它变成现在这样透明的么?”
钟涵大惊,她幼时体质弱这是别人都知道的,但别人不知道的是前几年爹娘还在家的时候,她从书房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这块玉石,觉得喜欢便放在床头,几天后她的身体忽然变好,常年病症也忽然好了起来,。正在高兴之时看到那块玉石变成了淡绿色,便将此事告知爹娘,爹娘也为她的好转而感到高兴,看到那块玉石时柳老爷忽然神情严肃而后告诉她一个关于先祖的故事。
一百多年前先祖柳清明还不是龚山人,在前往龚山县的路上救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身受重伤,也多亏了先祖的照料才活了下来。之后那少年赠祖上这块玉石,说将来修道有成后会回来向他后人报答他恩情此物就当谢礼,赠予先祖祝他成就一番事业。之后先祖果然生意兴隆,然而见多识广的先祖即使请教了很多名家也不知这块玉石究竟是什么材质,于是便将此物流传下来。
李元初见钟涵不说话又继续说道:“这东西是我当初送给柳清明的,当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既是他的后人,我便将这恩情还与你,说吧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能帮到不违背道义我便竭力帮你。”
钟涵回过神来看着他说道:“若你所言为真,那你便不是常人,你真的能帮我?”
元初说了一句当然,钟涵沉思片刻后说道:“那我便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元初说这块玉石虽然只是块普通的灵石,却蕴含木属性的灵气,她既然能在无意识中吸取灵气强化己身,说明她资质极佳,只是年岁略大,不过亦可修行。如果她想,他可以带她去宗门,去看看与这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见钟涵许久未曾说话,巡视的冯裘客即将回来,元初便让她自己考虑,最迟明日离开龚山之前给出答复。
钟涵心里很乱,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跑过来说是自己是修仙者,要报祖上救命之恩,带她去修行,疑点重重。而且仙怪之说只在民间流传的小说里,南国整个大陆千百年来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类事物的存在。然而此人却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家里秘事,她如何不乱,要是他真是仙人也就罢了,万一是个骗子,自己就这般被骗走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再说即使真是仙人,修仙者的世界也未必那么美好,不然他当年怎么重伤到此。况且嫁给徐王府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虽然现在很无奈,但是将来或许会庆幸呢?
龚山千里行路难,高峰入索桥弯。不通大道不亡匪,官民人心难两全。
龚山边界处便是如此,一座座高峰直冲霄,中间谷缝极其狭窄,只有一些小动物可以通过。于是官府便在这些山峰之间修了索桥,过了四道索桥便可以顺着对面的山路下山。之前的轿子早已丢在路上,钟涵在一次次惊心动魄后过了两道索桥,大伙正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
王二虎前后看了看,要带几个人去后面看看有没有贼寇追上来,冯裘客也独自去前边的山路查看一番,元初坐到钟涵面前问她的决定。旁边的人除了马文杰其他人也老是左右环视,只有小兰稀里糊涂的找他们搭话,然而此时却无人愿与她闲聊了,整个队伍显得异常紧张。
就在钟涵犹豫之时冯裘客和王二虎回来了,二人走到离钟涵只有一道索桥的位置停了下来,互相对视。钟涵感觉莫名其妙,这时两边山路上都出现一些人,一边是冯裘客方向的一群官兵,另一边是王二虎方向有两个人,便是那晚的笑阎王和寒菩萨。小兰一下子反应过来,拉着钟涵远离身边的护卫,自己挡在身前。
“怎么回事?”钟涵问道。
“队伍里有贼寇派来的奸细。”小兰紧张的看着旁边的护卫,抽出一把短刀对着护卫不让他们靠近。
王二虎对冯裘客拜了一下道:“见过冯前辈。”
老人看着王二虎喊道“怎么,还敢在徐王府的人面前公然抢人,就不怕王爷震怒之下将尔等清除干净吗?”
“徐王爷爱民如子,若是真能清理干净早就清除了,更何况在这索桥上我这两个兄弟可比你身后的官兵有用的多,难不成冯老前辈以为自己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们兄弟三人?今日这柳大小姐我要定了。”王二虎撕下面皮,竟然是龚山四贼的头领当年的镇南大将“当年皇帝老儿待我不公,如今我就是抢人又如何?徐王爷难道还想为了一个女子损兵折将吗?况且这几年我传授兄弟们武艺,再加上我熟悉南国军队的作战方式,真要打起来你徐王爷的三万雄兵在这龚山之上又能有几分战力?怕是连我们人影都找不到吧。”
冯裘客向钟涵望去,既而对着王二虎说道:“既然我俩僵持不下,那不如让柳大小姐自己选择跟谁离去如何?”
“既然我俩都不想误伤了她,那倒也行”王二虎向着钟涵喊道,“小娘子,徐王爷妻妾成群,个个都是贵族子女,你若嫁过去未必能讨好啊,不如随我入山虽说不比徐王府,倒也能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无拘无束可比做那笼中雀好多了。若是你心向远方,便是带你行走江湖也未尝不可。”
冯裘客也不恼,静静等着钟涵做决定,反正一切都在王爷计划之中,自己只要拖延时间便可。
看着双方都把选择权交给自己,钟涵一下子变得更加茫然,她看了看对面的元初正把玩着手中铁剑,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决定。
见那柳大小姐许久未曾吭声,贼头又大声问了一遍:“小娘子早做决定吧,不然就算我等的了,对面的官兵可等不了啊。”
微风过,海起,日未落,遮天地。处在海之下的索桥被大片海的阴影覆盖,这一刻钟涵想起了过往种种。以前钟涵面临选择时总是选择别人希望的结果,而她也以为别人选了别人希望的结果对自己有利,毕竟父母长辈都是为了她好,然而她却越来越不开心,感觉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身不由己。父母过世后她悲伤不已不仅是父母的辞世让她伤心,也是因为父母过世后让她看到了人间的丑恶,那时候她一度想要随父母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然而却始终没有勇气。难道自己这一生就一直要这样作为傀儡一般活着么。她转头看了看索桥下面的深谷既然活着这么累那不如现在随着父母一起去了吧,只是可怜了小兰从此没了主子,也就没了价值。她看着挡在身前的小兰心里念到,小兰对不起。就在她正准备转身跳入深谷之时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
“不能随心而活当然很累,可你与其寻死为何不换个角度思考。”钟涵看向元初,此时的他眼里十分清明,像干净的湖水一样清澈见底,却反而看不清水有多深。
“换个方式思考,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那你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可是我无法决定,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就这样离开的。”钟涵心想。
“那你是否愿意跟我回宗门修行?”
“”钟涵攥紧拳头“我愿意。”
“听不清,大声喊出来。”元初把剑放在一旁站起来走向钟涵缓缓说道。
小兰不知道他是不是贼寇的奸细,拿刀警示不让其靠近,忽听身后之人大喊一声我愿意,愣了一下还没回神。只见万千剑光凭空出现,破开海破开周围高峰。霎时间山摇地动,所有人脚步不稳倒在地上,待到贼首和冯裘客起身观望之时,龚山高峰山腰皆已被夷为平地,碎石填满了深谷,而那斗笠男和柳钟涵已不见了身影。就在众人不知震惊之余,贼手后方杀声四起,冯裘客突然现身在笑阎王和寒菩萨身上各拍一掌,贼首大惊之时向对面望去,对面的“冯裘客”撕下面皮,竟是南国第一高手也就是当今圣上徐三龙。后方徐王爷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大喊道“方镇南,你的党羽已被我军全部消灭,如今你已插翅难逃,束手就擒吧。”
似是今日所受刺激太多,方镇南未及反应被徐皇帝打上一拳,而后被击倒在地。就这样猖狂了十几年的龚山匪徒今日被全数剿灭。
徐三龙走到唯一没有被斩断的高峰也就是之前钟涵所在的索桥那边看了看,山体上有元初用剑留下几行字。
莫道凡人不知仙,古往今来食为天。千古圣人为民死,不敬天神敬圣贤。
徐三龙若有所思说道:“烈女柳钟涵不愿与匪徒为伍,帮助朝廷剿灭龚山贼寇,不幸坠入深谷。上苍为之精神感动,命其亡魂为龚山山神,并使边缘地带高峰倒塌,朕继承天命将在此处修路通商,建山神庙与此峰,求上天保佑我龚山子民平安富强。”
龚山剿匪结束,肃清护送队伍内部所藏贼寇之后,官兵接着护送柳家人至王府,徐王爷以娶妻之礼纳小兰为妾,直到直到洞房花烛呆若木鸡的小兰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徐王爷的妾室,而徐王爷里也不像方镇南所说那样妻妾成群,唯有她一人而已。一年后小兰强拉着徐王爷行走江湖,用她的说是体察民情,于是南方一代流传了许多徐王爷和小兰的佳话,而徐王爷爱民亲民也深入人心。五年后一条通商大道出现在龚山,此后龚山与外界通商更加畅通无阻,而龚山人民也富足起来。
不只是龚山,那日徐皇帝班师回朝后,颁布多个利于民生的法令,自己则更加勤俭,此后几年南国逐渐变得国富民强。而钟涵和元初的故事在这边没人记得,却在未来另一方大世界引起一片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