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用过早饭,刘三向店小二打听道:“往江南方向去的马车怎么坐?”
店小二回答说:“现在往南方走的多,酒店门前就有马车等候接待,请问客官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京口,不知费用多少?”刘三问道。
“还有什么选择?”刘裕对马车熟悉,心想花钱再受那颠簸不值得。
“还可以选择先走部分水路再换乘马车,费用能少点。”店小二说。
“水路怎么走?”刘三接着问道。
“马车先把你送到运河渡口,然后坐船走。”
下邳地势低洼,古黄河和古运河蜿蜒而过缓缓向东南流去。到了河边,刘三和刘裕租了一条带帆的小船,商量好费用就出发了。
走到河中间时,一阵风徐徐吹来,船家解开了捆绑帆布的绳子,把帆布慢慢拉到桅杆的上端,自己悠闲地坐在船头,一手握着橹把握着船行走的方向。
在微风的推动下,小船匀速地在水面上滑行。船边的水花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天空中一朵朵白飘过,岸边的细长的柳条随风摇曳。刘裕陶醉在运河的美景中……
船夫是一个皮肤黝黑,身体硬朗的小老头儿。他大声逗刘裕说:“小哥,哪里人?”
刘裕说:“彭城的”。
“莫不是刘邦的后代吧?我姓项。”
“哦”,刘裕简单回了一声。
项羽是大将项燕的孙子,项羽带领楚军破釜沉舟,打败了秦军章邯率领的主力部队,居功至伟,按理说是当皇帝的不二人选。但历史总是充满不确定性。楚汉战争四年,堂堂西楚霸王面对刘邦领导的杂牌军节节败退最终一败涂地。大家都想不通,项羽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就在乌江拔剑自刎了。自此项、刘两大姓好像结下了世仇。
这时风突然变大了,小船剧烈摇晃起来。刘三和刘裕平时坐船少,经不住这么折腾,胃里的食物先是翻江倒海,然后一股脑儿从嘴里喷了出来。
看见刘裕这种状况,船老头暗暗坏笑起来,好像这风是为他报仇才刮的。
突然刘裕一个箭步冲到了船头,抱住了桅杆,把拉帆布的绳子解开,帆布飞快地掉下来。
船老头不高兴了,正要责问刘裕为啥问都不问却乱动自己的东西。霎那间船从一块巨石边一晃而过。船老头只顾看刘裕呕吐的狼狈相心里偷着乐,差点碰死在大石头上!
船老头意识到险情后,面露愧疚之色。忙回到船舱取出一个大罐子,倒出了里面的酸梅汤,双手端到两人面前,诚恳地说:“这酸梅汤治呕吐特有效”。
天黑了,船舱里点起了烛灯,岸边的山若隐若现。船老头把船固定在水浅的地方,开始吃晚饭。
“小哥身手不错,白天多亏了你反应快,让我躲过了一劫。像这种突然来的大风经常导致船毁人亡,我干了快一辈子了,还没这小哥反应快,这小哥将来一定有出息”。边说边瞅着刘裕身上背着的龙泉剑,揣摩着刘裕的真实身份。
刘裕作揖后说道:“我们出门在外,不熟悉水情,路上还仰仗船公照顾。”
清早起了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刘裕翻了个身,看了看刘三还在睡觉,船公却不见了。刘裕悄悄地掀开了帘子,往外看了看。船甲板上有脚步踢踏的声音,在约莫十步远的地方,隐约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刘裕心里一紧,一定是遭遇强盗了!
他凝神静气地走向船尾,解开了固定船的绳索,然后又向船头摸着走去。陌生人好像用一只胳膊锁住了船公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船公的嘴。怎么办?
论个头陌生人高船公一个头,论水性肯定船公要好点,刘裕寻思着悄悄地用橹把船划到水深的地方。陌生人感觉到船在动,越发紧张了,想喊又怕招来更多的人,只是挟持着船公往船头靠。刘裕快跑了几步,用足了力气朝两人的方向冲去,使劲一推,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水。
陌生人猝不及防,顾不上挟持船公了,在落水的地方胡乱扑腾。船公呛了几口水,很快回过神来,绕开强盗爬上了自己的船。和刘裕一起用力快划,把强盗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原来强盗借着大雾掩盖,想要打劫些财物,又怕舱内人多吃了亏,于是藏在仓外耐心等待。船公起得早,第一个中了强盗的伏击。因为死死抱住刘三付的订金不放,故而起了争执。要是一时胆怯让银子被强盗拿去,或许自己早已被扔到水里了。
刘裕急中生智,船公化险为夷。船穿梭在雾里,薄纱般的雾迎面飘到脸上,渐渐地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两边的山不见了,水面渐宽,不时地有客船或货船从身旁经过。
快到扬州的时候,刘三问船公:“扬州哪里好玩?”
“扬州山美水美人美,南来北往商贾集。要看客官问哪方面?”船公回答说。
刘三不再多问,到了东关渡口和船公结清费用,和刘裕下了船,找了一个顺脚的旅馆住了下来,略作休息。
在旅馆刘裕放心地睡了一大觉,把一路的鞍马劳顿都溶解在那思乡的梦里了。他梦见了未曾谋面的妈妈和常板着脸的爹爹,还模模糊糊想起了大姨一家子。他对京口的记忆是模糊的,好多事情若有若无,就像一层淡淡的雾罩着。严酷的生存环境使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
他是冷静而理智的,为了生存他必须时刻保持头脑清楚。他是坚强的,因为没有什么可以依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软弱。
等他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刘三留了个纸条,“我有事外出,你在旅馆呆着,不要到外面乱跑。”刘裕于是要了点饭菜,把对扬州美好的记忆留在胃里。
吃饱喝足了,看刘三还没回来,他就一个人对着剑谱专心致志地演练起了龙泉剑的基本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