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下学期我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戴上了代表光荣的红领巾,我悄悄的用汉字加拼音双语给父亲写了一封信,控诉着母亲的凶恶,哭诉着对他的想念,也叙述者我近期的种种经历,只是这封信我没有寄出去,虽然我也很想把这些分享给父亲,可我不确定父亲看到后会不会理解或者向着我,我将他放在家里书桌的抽屉里,其实写封信是写给自己的还是写给父亲的我也并不确定;
我相信很多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你从小到大带着一张面具的话,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因为,你只知道别人需要什么,然后你在别人面前去做该做的这个样子,但是没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有对生活的热情,没有对情爱的欲望,永远都生活在那个冰冷的自我之下,我为什么要说这个事呢,我觉得我就是从那时候带上的面具,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只能去做那个其他人需要的我;
依稀记得那是七八月的一天因为暑假还没有结束,我跟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到饭点大家才陆续回家,走到家门口我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正和母亲在灶台旁忙活,那天的我吃了很多,比以往都多,爸爸两个字哽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来,吃完饭父亲带着母亲在门外对着那小片空地说,在这弄个菜园吧,种点土豆茄子什么的以后想吃什么我们就种什么;第二天父亲去找了一个架子车,带着我去大武口乡买砖头,太久没跟父亲接触的我显得局促尴尬,忘了一路上我们都说了什么独独记得在路边的摊位上我又一次喝到了瓷瓶酸奶,久违的瓷瓶酸奶;
看着家门口的菜园已经有了个雏形,我觉得我的父亲真厉害,那是用砖头砌成的一个镂空椭圆形菜园,里面的土父亲已经提前翻过了,我们种下的第一种蔬菜是土豆,母亲把准备好的土豆切成小块在泡在水里,父亲将这些小块随意的丢进菜园用土浅浅掩埋,父亲说土豆生命力最顽强,只要有土有水在哪里都能长出来,然后我们就开始了各种种子苗子的种植活动,菜地的大爷自然也帮了不少忙,就在我正在期待着茄子辣椒快快成熟的日子里父亲又离开了,这次不是回部队,父亲转业下来的时候给分配的是兰州的一个厂子,具体是什么厂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父亲和外公舅舅们沟通之后决定去电厂工作,可是电厂没有义务接纳退伍转业军人,而且那个社会工资普遍在300元一个月的时候电厂的福利和待遇都是好的离谱,在那个年代想要进大武口电厂只有接班这条路,父亲没有这个条件,因此父亲把目光投向石嘴山电厂想去碰碰运气,石嘴山电厂相对大武口电厂是一个新厂子,当时二舅已经在那边发展了几年了,据说工资待遇虽然比不上大武口也是让周边的厂矿企业羡慕不已;
三公司我的家门口那个小小的菜园到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们也没收获过一颗蔬菜,就这样草草收拾过后我和母亲就带着本就不多的行李随着父亲奔向了未知的未来,我的新家在石嘴山电厂车队院子里,没有从前的房子大,没有从前的小朋友,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使我失落的,厂区里没有小孩子,这里本来就不是生活区,父亲刚来还没有编制,暂时被分配到煤场里实习,实习期一年的工资是300块钱,有天下班父亲带我在这个大大的电厂福利区里走着,那时候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小世界,电厂的福利区地势自东向西越来越低,福利区的西区有电影院,幼儿园,大型的活动广场,一直往西走就是黄河,那边有很多田地果树,生活区的楼房也很漂亮,小二楼四层的小楼到处都是,我们沿着厂区大门一直向北走到柏油路的尽头是子弟学校,父亲就是准备带我先认个路的,二年级我就要在这里上了学了,福利区的中区是一大片平方家属院,还有一个公园,菜市场和一些小商贩都集中在这里,东区最大也最漂亮,杨树林,松树林还有新盖起来的楼房,这里有一个小沙滩,是我们小时候主要的娱乐场所之一,转了一圈我和父亲都出了些汗,父亲带我去了厂区的公共洗澡堂,在那里我碰见了我的第一个同学,他叫张亮是个小胖子,还没开学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我看着带着他的大人故意把他丢进洗澡堂的水池里让他憋气打滚很害怕他们也会对我这样,所以我只敢在淋雨下洗澡坚决不靠近水池;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父亲带我去了子弟学校报名,我也没有再穿过补着补丁的衣服鞋子了,可能真的是还没习惯总是漂泊下稳定的生活,这次我迟迟融入不了新的环境,自卑的心理占了很大的部分吧,自卑什么呢,自卑别的孩子放学的时候都是一起回家,只有我一个人独自走向电厂大门,有几次被认识的同学遇到我都会说我去找我爸,是啊回家找我爸也没有撒谎,那时候我带的面具叫虚荣,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觉得住在远离家属区的地方就是难以启齿,因为是电厂子弟学校,所以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电厂职工的孩子,孩子们有多土豪我二年级的时候就体会过了,学校门口的穿成串的麻辣豆腐皮一毛钱一串,他们可以一次吃一把,两毛钱一小块的糖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很多,我看着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内心很动荡,囊中羞涩又没什么人缘的我每当放学都会早早回家不在外面逗留;
有天回到厂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父亲和保卫科的几个叔叔在门卫房子里坐着聊天,我也进去听着他们天南地北风土人情的说着,那天我也知道了我的父亲是一个老兵,有着高原服役13年的过往,那些叔叔们对父亲的钦佩可以从言语和眼神中读懂,从那天起我在叔叔们的口中也有了一个外号,叫小老兵;
随着跟我说话的叔叔阿姨越来越多,我也开始慢慢喜欢这个陌生的环境了,母亲也在电厂的服装厂里找到了工作,一家人的生活交际都开始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