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来蒙娜丽莎,陈岚就在其中。唱歌时,林猛刚那震撼人心的狮子吼,吓得来唱歌的几个人全部躲进了厕所。起初陈岚是不愿意来的,不过在林猛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下,来到这里。
既然来了,大家也就放开了,边喝边唱,每人都有表演。只是唱起来索然无味,包间里只剩下陈冲陈岚没有唱。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林猛刚挤眉弄眼的撺掇二人来个情歌对唱。李文华白小纯刘宝刚几个人更是推波助澜,说什么天下同姓皆一家。迫于无奈,陈冲只好自己献丑一曲。
陈冲自小喜欢唱歌,而且嗓音独特,尤其唱情歌极为拿手。小时候参加镇上的歌咏比赛得过奖,高中大学时是学校有名的情歌王子。也曾迷倒过不少纯情少女。想当年,在班上唱了一首《相约九八》,同班的一个女生竟然为了做陈冲的女朋友,以跳楼的极端方式来威逼陈冲。那件跳楼事件令陈冲在学校里闻名遐迩,就是在周围的几个校区也是小有名气。直到十几年后还是同学聚会时的笑谈。
陈冲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的人,爱好的他,经常无故悲秋伤春,喜欢唱一些忧郁的情歌。
一曲邰正宵的《一千零一夜》唱得在座的几个人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原来老陈深藏不露,唱歌是如此的风骚。就是素来淡定的陈岚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一双美目注视了陈冲好久。
其实陈冲年轻的时候,相当帅气。如今步入中年,也成了一位聪明绝顶的大叔形象。不过陈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不是对容貌的自信,而是对自身气质的自信。
当陈岚点歌拿起话筒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话筒推到陈冲面前。《知心爱人》这首由付笛生任静夫妻二人演唱的歌曲,在九十年代末风靡全国,引起了无数普通人的心灵共鸣。
或许是这次意外的对唱,令陈岚对陈冲有了别样的偏爱。那天陈岚从开始的沉默寡言到最后的语笑嫣然。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转变,只是在座的大老爷们都没有觉察到而已。
天阳小区,全市党政机关干部几乎都居住在这里。一栋老式六层楼,三层东户。东城区区委书记陈朝阳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桌前,一位满头银发,不怒自威的七旬老人正在书桌上挥毫笔墨。‘浩气长存’四个繁体楷书大字跃然纸上,堂堂正正,浑厚苍劲,一气呵成。
“爸,您的书法境界更加高远了,仅仅看一眼,我都感觉浑身正气,心潮澎湃!”
“呵呵!臭小子,少来!是不是又吃闭门羹了?”
“他敢,我是她亲哥!”
老人擦擦手,坐在一张老旧的檀木椅子上。方才写毛笔字时那种凛凛气势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久经沧桑的脸。
“哎!还是不愿回家?”望着老人满脸希冀的表情,堂堂东城区一把手竟然显得有些慌乱。
“爸,小岚她本来是打算回来的,只是今晚约了朋友,所以……”
“好了,小岚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比我当年还要倔,随她吧!”老人似乎瞬间变得苍老许多。
“爸,您放心,我保证,过几天一定给您把小岚带回家。”老人叹口气,摆手示意陈朝阳出去。陈朝阳欲言又止的准备离开,却被老人用眼神制止。
“爸,小岚今晚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去了蒙娜丽莎。”
“只要不是别有居心,朋友之间正常交往就不要干涉了,去吧!”
老人正是退休的前古河市常务副市长陈富国,一位铁骨铮铮说一不二的老一辈革命英雄。
一位平凡而普通的中年男人,陪着两位堪称人间绝色的美女,在蒙娜丽莎这种古河市最为高档的k,一个幽暗的包间内聊天唱歌。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旖旎,那么的诡异与虚幻。
陈冲在陈岚的强烈要求下,拿起话筒深情的唱起了《一千零一夜》。陈冲是那种天生骨子里就爱唱歌的一类人。每一首令自己感动的歌曲,都会深深的投入进去,把自己代入到歌曲的情境里,每次唱到情深处都会潸然泪下,属于那种真正意义上忧郁的男人。
在大学里,那个心地善良而又纯情的北方女孩,始终是陈冲心里难以抚平的伤。时隔多年,陈冲始终难以释怀。女孩并无过错,也不是陈冲负心,而是步入社会后处处碰壁无所作为,致使女孩苦等三年无果后心灰意冷伤心欲绝而错失姻缘。整整二十年,虽然都已成家立业,子女长大,天各一方,两人依旧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女孩最爱依偎在陈冲那并不坚强的臂膀边,闭目倾听恋人的吟唱,而这首歌正是女孩最喜欢的歌曲。
哀伤而又幽怨的曲调终了,陈冲不觉间泪水自眼角滑落。包间里针落可闻,两女似乎也受到哀怨的感染,亦是泪眼朦胧。眼前的中年男人究竟有着怎样难以回首的过往,一首歌竟然情动如此。那种忧郁中的感伤,那种深情中的怅惘,那沧桑成熟的脸庞,在此刻竟然令人有些怜惜和心痛的感觉。或许背后有一个女孩应该欣慰,因为有一个男人终于无法将心中的伤痛掩藏,在一首歌中流露出真实的自我。
砰,两女竟然不约而同的举起桌上有些冰冷的啤酒,一口气吹得干干净净。今朝有酒今朝醉,三人在包厢里喝着唱着哭着闹着。不知何时,婉已经蜷缩着曼妙的身体进入梦乡,隐隐似有鼾声传来。
陈冲和陈岚干了最后两瓶嘉士伯。陈冲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摇摇晃晃跑进包厢角落的洗手间,半跪在马桶边,剧烈的呕吐着,沉积在腹中的酒液和尚待消化的食物一股脑全部喷洒而出。
摇摇晃晃的扶着马桶边缘起身,想在洗手池洗把脸,清醒一下。猛然间,一具温软火热而又充满馨香的躯体从身后牢牢抱住了陈冲。背后那充满强烈弹性的肉感和温热,令陈冲全身。就像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袭遍全身。脑海里犹如山洪暴发,再也无法节制。
这是一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人体天性的本能,就如同熊熊烈火在燃烧。两人彼此拥抱亲吻着,相互粗暴的纠缠在一起……
一个小时后,暴风雨才渐渐平息。抱着怀中媚眼如丝的佳人,陈冲彻底的清醒。怀中的女人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自己这是造孽啊!
自从踏入社会,工作二十年,风月场所自己去过不下数十次,再香艳的场合都能坚守本心,从未敢逾越雷池一步。偏偏今晚,偏偏还是一个不幸而又高不可攀的女子。
概不承认,逢场作戏,酒后乱性,承认错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些都是虚伪的借口。扪心自问:自己不是始乱终弃无情之人,然而家中结发妻子该如何面对。心乱如麻!
张口欲言却被怀中佳人那如玉的手捂住,鼻尖闻到一股醉人的特有香气。陈岚用手轻轻抚摸着陈冲的脸,一只手抚摸着有些瘦削的后背:“赶紧回家去吧,让我静静的躺一会儿!”
说完送上一个香吻,挣脱陈冲的怀抱,走进了洗手间。凌晨两点了,不管心中如何愧疚复杂,家是必须得回去的。陈岚已经穿好衣服,手里拿着陈冲的衣物递过来,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睡在沙发一角的婉。
穿戴整齐,陈冲心情沉重的离开。走出蒙娜丽莎,一个人站在冷冷的街道上,脑中一片混乱,寂静而漆黑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空洞盲目的久久仰望着,直到一辆出租车响起了鸣笛声。
回到家中,心头那种负罪感更加强烈。躲进浴室洗澡,急切的将那还残留着芳香的衣服统统洗掉。拖着疲惫的身躯,悄悄溜进母亲房间倒头就睡。母亲摸索着起床,来到小床边替儿子将棉被盖好。岂不知儿子那浓郁的酒气依旧无法掩盖那颗愧疚恐慌的心。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