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血压降低60,心率降至40次每分,无自主呼吸,无颈脉搏动,需要马上抢救!”
“立即进行心肺复苏!高流量吸氧、气管插管,去枕平卧,01肾上腺素1g、阿托品1g静脉推注,继续胸外按压。”
“病人出现心脏骤停!”
“准备除颤仪,能量200j,预备,放。”
数次电击过后,医生摘下口罩,神情惋惜地摇摇头,护士上前盖上白布,并记录下死亡时间:凌晨12点。
凤来县是一个人口不足60万的小县城,与外省的龙都县隔河相望,老早就传言这两个县会合并成一个地级市。
一晃眼22年过去了,传言早成了笑谈,曾经就读于县高中的施杰,现在也已经大学毕业,并考进县人民医院,在售药部卖药。
医院的东门外有条老街,再过去就是凤祥公寓,据说是上世纪70年代建成的,中途又扩建了几次,如今的凤祥公寓跟电影里的猪笼城寨很相似。
东门的门卫大爷就是凤祥公寓的,经常可以看到三五个老头坐在那里打牌、下象棋,闲得无聊的时候,施杰也会站在旁边看上几局。
“哎,你们听说没有,昨天夜里,朝阳小区死人了。”
“切,老李头,你的消息太闭塞了,现在还拿它出来炫耀,我早就知道了。”
围观的老头也有很多不知情的,看到老李头被打断,满肚子抱怨。
“老刘,下棋的时候就数你嘴巴碎,怎么这种事也爱往里掺和,咱能不能别打岔。”
“嘿!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甭说别的,就这事老李头还真没我清楚,要知道我儿子可是派出所的,这件案子就是他负责的。”
“既然这样,那老刘赶紧跟大伙说说。”
老刘转身留个后脑勺,两手背在身后准备离开。
“哼,刚才还嫌我多嘴,这会儿又求我说,谁稀罕了。”
“老刘,你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那嘴碎的德行,憋在心里能好受么,哈哈哈。”
“偏不说,你不知道更难受。”
“切,就你知道,我去问老李头不就行了。”
“哈哈哈,那你去问吧,我就不信还能问出个花来。”
看到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旁人连忙开口劝解。
“行了,你俩也别斗嘴了,这样吧老刘,你把案子的详情给大家伙说说,待会我这位置让你,由老李头和你下三盘象棋,怎么样?”
“三盘太少,至少五盘。”
“行,都成。”
周围的几个老头吹胡子瞪眼,老刘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每次三更半夜的时候,总是有怪异的响声从死者的出租屋里传出。
楼下的住户听天花板传来的动静,像是有几个人在走路。
可是第二天一打听才知道,里面只住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还有旁边的邻居反应,每次凌晨刚过,隔壁就有人不停地敲墙。
就像,就像有人在朝你磕头。
凌晨12点都已经躺床上了,这时候对你磕头,这不跟祭拜死人一样!
光是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诸如此类的怪事简直说不完,弄的朝阳小区人心惶惶。
有钱的都已经搬走了,剩下的就在那里闹事,物业隔三差五的打报警电话,警察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施杰两眼发愣,脸都木了,其他人也是半斤八两,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么玄乎?”
“那可不,后来民警不胜其烦,才上门查访的。
当时还是房东开的门,听说一进屋,发现那女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这一幕把房东的魂都吓没了,尖叫声隔着几栋楼都听得到。
后来还是警察发现的异常,女孩并没有死,立刻叫来了救护车。
施杰,你不是在医院里卖药嘛,听说过这事没有?”
卖药房的人整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游戏,那里会关心这种事,施杰无奈的摇摇头。
“送到人民医院的时候,医生在急救室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死了。
警局也在忙着破案,昨晚我儿子忙到夜里一点多才到屋。”
老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皮子猛的一颤。
“对了,你们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众人的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凌晨12点,还是穿的一身红衣服。”
明明还不到下午6点,太阳还没下山,施杰却感觉背后冷汗涔涔。
晚上还怎么回出租屋睡觉,毕竟房间里就自己一个人,心里不禁后悔万分。
老李头象棋拿在手里,不停地来回揉捏,显然心里并不平静。
“老刘,那小姑娘多大年纪?”
“听我儿子讲,那姑娘的年纪跟施杰差不多大,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该死的老刘,没事乱拿人比较,施杰在心里诽腑,莫名的感到心慌。
“老刘,注意用词,没事别扯上我,你怎么不拿你儿子做比较,真是晦气。”
“呵呵,这个对不住啊,不过我儿子都30多岁了,不像你才20出头,跟那……”
施杰眼睛一瞪,这才刚提醒,老小子又准备旧事重提,真想一拖鞋乎在他的老脸上。
“额,对不起啊,下次保证不会再犯。”
旁边有人打了个圆场,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
“这事还是翻过去吧,听听后面怎么样了。”
施杰脸色有些难看,事情没落到你头上,尽在旁边说些风凉话。
没人在意施杰的感受,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而已,坑你又能如何,惹毛了大爷立刻躺你脚下。
“那女的不是本县人,好像是一个叫安家寨的小村子,离县城得有40多里远哩。”
“安家寨,你确定?”
“又怎么了施杰,你知道这个村子?”
“嗯,我是羊角村的,骑摩托车花不了10分钟,就能到安家寨。”
“啊,那你认识她吗?”
“没见过面我怎么知道。”
老李头连忙补充一句,胳膊肘顶了一下老刘。
“知不知道她叫什么,赶紧告诉施杰。”
“没听说啊,等我回去再问问,要不今晚施杰上我家做客吧。”
正愁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这瞌睡刚来,枕头就到了。
“这个事情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时间晚了我怎么回去,县城又不比大城市,晚上黑灯瞎火的,还没有公交车。”
“那好办,到时候就直接住我家里好了,正好有一间房,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睡了,应付一晚没问题。”
“那好吧,老刘,今晚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老刘笑呵呵地拍着施杰的肩膀,眼神非常慈祥,苍老的面容让施杰想起了家里的爷爷。
“对了,老刘,你儿子几点下班?”
“警察你还不懂嘛,加班那是常有的事,没个八、9点别想到家,不过刚才我给他打了通电话,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哈哈哈。”
老刘的小区在西城区,与龙都县隔着一条河,属于凤来县重点规划的区域。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屋里的饭菜已经摆好了一桌,一个围着围裙的男人热情地迎过来。
“小杰你好,我叫刘志刚,你可以叫我刘哥,千万别叫叔,那样的话太显老了,哈哈。”
刘志刚浓眉大眼,笑着接过手里的菜,给人感觉十分憨厚。
“刘哥,你太客气了,今天打扰你们了,怎么没看到嫂子了?”
“她前两天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估计得玩个几天才回来吧,小杰,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太见外。”
“好的,谢谢刘哥。”
“那好,赶紧洗手吃饭吧,有什么话咱边吃边聊。”
刘志刚献宝似的从背后掏出一瓶酒,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当当当,爸,猜猜我给你带的是什么酒,正宗的贵州茅台,怎么样不赖吧,待会咱爷俩喝几杯。”
“哟,好小子,没白疼你,确实是好酒,待会你问问小杰,看他喝不喝酒。”
刘志刚猛的一拍脑门,懊恼不已。
“您瞧我这脑袋,怎么把小杰给忘了,他都大学毕业了,已经是个成年人,喝点酒没问题的,爸,你先坐着,我去拿杯子。”
美酒佳肴,施杰只钟情于后者,看着一脸陶醉的父子二人,心里纳闷,难道这酒比女人还香?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一阵高亢激昂的男高音响起,听的施杰热血沸腾,这手机铃声真有个性。
刘志刚拿起电话,渐渐的脸色变了。
“什么!,嗯,好,行,我明白了,拜拜。”
老刘和施杰还是一头雾水,不过默契地都保持了沉默,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刘志刚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刚才的醉意瞬间消失,眼睛锐利的如同刀子一般。
“爸,小杰,尸体的人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