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阳光照射不进来的街道。说是街道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不过是在屋檐交错的房子中空出来的一条小路,只够行人勉强通过。
小路足够一个成年标准男性通过没问题,若是体型上差强人意的便会走得艰难。要是路上哪户人家开了门,便是只有小孩子才能穿过去的大小了。即使在白天看起来小路也是没有一丝光亮,层层叠叠的房子屋檐把这里营造出了一股子恐怖小说里的氛围。一眼望不到头,人走在其中难免会心生一股子凉飕飕的感觉,说这里白天能见鬼也有人信。
昏暗的光线透过门缝透露出来,更给这增添了几分恐怖小说里的诡异气氛。
一束光线照了进来,能看清楚墙上快要脱落的墙皮,以及墙皮后厚厚的黄泥土。光亮的源头是位长相颇为俊秀的少年。
我轻手轻脚地走着,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尽是斑驳的墙壁。
这地方让人内心感到害怕,我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上的安慰。因为这里阴森的环境,和孤身一人的恐惧心理,所以才会觉得这里恐怖。你是学心理学的,这只是个心理作用,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冷静,人一旦开始产生过激情绪,就会影响着大脑的判断。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在那种大脑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大脑会短暂无法发出指令,那种短暂是致命的。
突然,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我突然开始狂奔,内心的恐惧不断上升,直逼得我肺部难受。预想中的呼吸困难并没有,我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意识到这点的我现在真有点怕了。可我现在没时间去细想这些,我感觉后面的东西快要追上来了。
坑坑洼洼的地面时不时有积水,一踩上去,我的白色运动鞋变得肮脏不堪。我是个很喜爱干净的人,若是以前定要停下来好好清理干净。可此时危险在后,我根本顾不得这些小毛病,努力在这看不见前面路的小街道里跑着。
这种小街道,摆放着一些摆地摊用的小推车,还有折叠桌椅等,让这里显得十分拥挤。我在这里跑不仅要注意脚下会不会踩进哪个拔不出来的深坑,还要避开这些东西。
此时,我背后快速飞过来一把刀,眼看要击中我时,闪过一个人影,“哐当”一声,刀被弹开,斜插入泥坑之中。背对着,我看不清那人影的具体,也不敢回头去看。
但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那刀,那刀居然在落地后不过几秒就消失了。身后传来打斗声,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一手举着手电筒飞快奔跑。突然一个身影拦在了面前,黑影回过头来,我吓得差点腿软,回过神来后赶紧扭头就跑。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面布满了眼珠,像是被人硬生生挖下来然后安在上面的一样,甚至还能看见眼珠子上断裂的小血管。
那人,甚至不能被叫做人的怪物,没有身体,只有四根长长的“柱子”,组成四肢。为什么说是四肢,因为不是普通人的手脚。每一根“柱子”都由大量的手脚拼成,安在本该是手脚的位置,好像只是为了走路随便拼接成的。手的位置像脚,脚的位置像手,怪异至极。
那四脚怪从眼珠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后四肢伏地开始爬着。
我在前面跑着,那四脚怪在后面趴着追,此刻我不禁怨恨平时慵懒的自己,才跑这么一会儿居然开始双腿发抖,头晕有点体力不支了。眼看就要被追上,那四脚怪脸上的眼珠子开始剧烈转动,此刻它们十分激动,有一些眼珠子好像都要从那张脸上转出来一样。
我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肩膀被四脚怪的手按住,随后四脚怪狠狠捏着我的肩膀。我此刻却是感觉不到疼痛般继续跑着,可发现脚怎么都迈不开,脚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低头一看,一团黑雾缠在了我的脚上,黑雾不断向上扩散,慢慢上升到了我的胸前,在脖子停住了。
我现在感觉呼吸非常困难,那怪物的手抓住我两边的肩膀,我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应该被硬生生地被掰裂了。那怪物将脸贴上了我的脸,怪物脸上的眼珠子从怪物脸皮上脱落,附在了我的脸上。我帅气的脸上现在肯定布满了恶心的眼珠子。
那黑雾开始往我头上围,我感到我的身体正在被撕成碎片。我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纵使身体遭受这样的摧残,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我的意识十分清醒,除了身上传来的被撕裂的感觉外,我好像没有其他任何感受。
这种感觉在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后,我听到了周围有人在喊。由于我现在整个人被四脚怪缠着,听不太清他喊的什么,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还是个无法形容的男人。为什么会用无法形容这个词我也不太清楚,第一直觉就是这样。我是个相信直觉的人,我的直觉也一向很准,不过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吹嘘我这准确直觉的时候。
在我听到了那声叫喊后,我的脸被一双手蒙上。那双手有着低于常人的体温,猜测应该是个尸体的手。但是那双手并没有让我感到害怕,这双手与这些要害我的怪物不同,这也是我的直觉。而且看来没有让我失望,我身上的怪物消失了,包围着我的黑雾也慢慢消散。
那双手依旧在我脸上蒙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种感觉,至少现在是安全的。这种时候,不管他是活人还是什么,我都觉得有必要跟他说句谢谢。正当我想开口时,却发现我竟然说不出话了,准确来说是发不出声音。我甚至感受到我的嘴在动,但就是听不到自己喉咙发出的声音。
这让我很惊恐,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不了话。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有一大堆问题也问不了。我很努力让自己冷静,当我想深吸一口气缓解一下情绪时,又发现我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具只有意识的尸体,感觉不到呼吸,疼痛。甚至连脸上这冰凉的触感也是那么不真实。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儿。我很渴望有人告诉我这一切,就算他跟我说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幻觉也好。这样的一种死寂般的感觉几乎快要将我逼疯了。
我祈求那个人能说点什么,可他除了手捂着我的脸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举动。现在唯一能让我保持一点点清醒的可能就是身后这个人了。虽然我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人,还是另一种超乎寻常的怪物之类的。
这种感觉很让人害怕,我现在非常想看清身后的人,哪怕不是人也行。我开始快速挥舞着手臂,试图将那双手掰开,可他力气十分大。我听到那人在叫我的名字,他叫我别怕。说不了话,我只能内心哀嚎着,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你把手松开我就不怕了。蒙住眼睛会让人的恐惧感提升一个档次的你不知道吗!
下一秒,他仿佛能听见我内心的话一样松开了手。我做好了准备,他也许会是个七窍流血的死人,是青面獠牙的怪兽,又或者是像刚才那个一样外表恶心的怪物。
可我一睁眼,这让我屏住了呼吸。那是怎样一个人,我甚至无法用我所学到的任何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很高,应该有一米九或者不止。长得很好看,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词了,因为我无法记住他的长相。但他的眼神让我感到很安心,那眼神我应该用清冷深邃来形容贴切一点。
他身上好像有一团雾让我看不清,伸手去摸,摸不着。我那么清楚地知道他就站在我面前,却又那么模糊地看不清他,我甚至不能和他说话。
我们就那么对视了几秒钟,他开始变得透明。他向我伸出手,我也伸出手想回应着他,可我的身体居然动不了了。这不得不想让我说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无奈声音也发不出,我甚至对他的消失无能为力。
脚下突然失重,我整个身体掉进了一片黑暗中,我发了疯似的挣扎着。我好像悬空在黑暗中,不上不下,没有值得依靠的任何事物,他也渐渐在我面前消失。
“喵~”我恍然惊醒,惨白的灯光打在天花板上,手里摸着软绵绵的一坨。我低下头,看到了往我怀里蹭的饼干。我又做梦了,发生的事件不同,但那个男人却是一如既往地出现,然后消失。
饼干在我怀里扭动着它那肥硕的身体,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安静地躺着。我把饼干抱起来撸,它不满地喵喵叫着,我笑了笑便不再逗它,抱着饼干睡下了。后半夜没有再做那个梦,我也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