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星月交相辉映河面,纵横交互。船桨一『荡』,美景便一波又一波的『荡』漾开。
数十艘大船都停靠东侧的岸边,挤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而河面央,则是有一艘小小的乌篷船,静静的伫立水央,看起来低调又不显眼。
少有知,这乌篷船里,居住着一个曾叫无数江湖女子爱恨交织的男子。
“好像今天天气有些凉。”乌篷船里探出一个影来。
他身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也只是用一根粗糙的木簪挽住。粗布麻衣,腰间甚至还不大不小的出现了一个补丁。脚的布鞋已磨掉了最外面的那一层皮,随时有可能冒出一个全新的洞。
然而当男的面容被月光照耀的清楚之时,他的装扮反而又变成了其次。
有些,哪怕穿着世界最破的衣服,别也只会这是他品『性』高洁,不慕权贵,而有些哪怕穿龙袍也不似子。
很显,这位自居士就是前者。
“有仙飞——”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声喊叫。
自居士顺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一看,却见两个男运着轻功,踏水而来。
不,准确的说,应该走后面的那个男子,每一次踏水而行之时,都用内力托着前一个走。
这需要极其恐怖的内力和控制力才能做,然而这个年轻男的脸却看不见半点勉强。
如此实力,怨不得翠峰山里的长老们提起,便每每大惊失『色』,言语之间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和不安。
碎玉宫宫主曲九一。
江湖最年轻的一代宗师。
那么,能够被他拖着走的那个,无疑就是神医谢岫了。
仔细端详,谢岫的确不似凡俗。
哪怕是男子见了,几乎也要屏住呼吸。
自居士稍稍往船舱后面退了两步,给这两个留出空位来。
幸好他租船的时候,选了大一点的。若是选的一开始看的那艘,怕是不能承载三个的重量。
曲九一带着谢岫,轻飘飘的落了船的正央。
“我此恭候时了。”自居士微微福身,对着曲九一的方向行礼,“曲宫主。”
随即又看向谢岫的方向,“谢神医,许久不见了。”
“年前一别,不想今还有再见的机会。”谢岫以前是见过自居士的,如今见他和几年前别无二致,就知他过的不错。
自二字,起码他是做了的。
就谢岫和自居士相互寒暄的时候,曲九一也认真的打量自己这个曾的“小爹”。
嗯,卖相来看的确很不错,怪不得会被曲秋水宠爱一年。气质也独特,武功也很不错。
造孽啊。
这要是没有遇见曲秋水,这少说江湖也能有十个八个红颜知己,结现倒好,带修行了。
“冒昧问一句,居士今年贵庚?”曲九一打量来打量,觉得这自居士应该还不三十岁。
那换算十三年前,年纪恐怕更小。
“再有三月,便而立了。”自居士愣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才二十九!
十三年前才十六岁!
曲九一的内心顿时更加微妙起来。虽然知自己那渣妈的确有些口味重,但这么小的居然也能下得了手?自居士十六岁的时候,曲秋水少说也有三十岁了,这当妈都够了。
仗着自己武功高,青春常驻,就故意欺骗家未成年少男,这当然一哄一个准了。
曲秋水实不讲武德!
曲九一对此很是鄙视。
“哎,你也是不容易,别傻站着,赶紧坐。”曲九一难得对眼前之起了怜悯之心,见还傻乎乎站着,连忙招呼,“我们坐船舱里好好谈谈。”
自居士还有些茫然,然后就被曲九一半推半送的推了船舱里。
他坐一侧,曲九一和谢岫挤着坐另一侧。
嗯?
好像有什么不对。
自居士的视线忍不住的朝着曲九一的方向看。
曲九一和曲秋水其实生的颇为相似。
不说别的,这一双杏眼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曲秋水和曲九一若是故意隐藏住气势,他们看起来其实颇为纯真无辜,似乎这世界邪恶的事情和他们都不沾边。
“我脸有东西?”曲九一注意自居士的视线来回自己脸打量,不由问出了口。
——就是这『性』子完全不同。
“曲宫主见笑了,只是我觉得宫主生的和你母亲颇为相似。我许久不见故,一时有些失态。”自居士尴尬的将视线移开。
“哎,看见我和负心生的像,你若是不想看就不要看了吧。”曲九一对此表示十分理解,“你和我那渣……咳,和我母亲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若是居士不介意,能够详细、且没有遗漏、最好就是将我母亲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我说清楚。”
“啊?”自居士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江湖同辈都知他和曲秋水的事情,同门或者好友都会尽量避免自己面前提碎玉宫和曲秋水这两个字。而那些江湖后辈,连他是谁都不知,自然更加不会说起这个了。
曲九一倒是一来就要求他说个清楚……
“居士,你不要误会。”谢岫按住曲九一躁动的手,顺便将他八卦的火苗也稍稍压了压,“九一和他母亲其实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自从几年前曲前辈失踪,就再无半点消息了。以曲前辈的功夫,天下恐怕没有什么能够制得住她,我们想是不是她自己了什么地方我们不知。若是居士你能提供一些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对,就是这样。”曲九一也意识自己有点兴高采烈了。
咳。
八卦的火苗要小一点才好。
“我知的,其实也不算。”自居士的脸『色』晦暗了不少,“她真正和我一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年罢了。那之前,我对她知之甚少。虽然我也碎玉宫住过,但我几乎不能出自己的房门,有很地方都不了。”
说这里,自居士看着曲九一苦笑,“我一直知有你的存,次提出想要见见你,但你母亲不许,恐怕是担心我伤害你吧。”
不,她是嫌丢脸。
我要是个女孩儿你试试,她肯定不会拦着让你见我。
“当初我初出江湖,表面温和,但实际相当自傲。”自居士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起来,“那个时候,我意气风,完全不知痛苦和失败为何物。我虽早有婚约,但我和未婚妻从未见过面,也根本不将男女之情放心。送聘礼,也只是应我师父和父亲所要求的,走一趟流程罢了。”
可谁能知,就是送聘礼的时候,会遇见仇杀,同时遇见了一生都挥之不的情劫呢?
“咳,这些可以跳过一下,讲点重点。”曲九一忍不住打断了自居士的话,他实不想他面前夸曲秋水怎么怎么样。
她什么样子,曲九一清楚的很。
化成灰了他都能认识。
“我和她碎玉宫住了一年,当时我以为我能够感化她,她能够放下一切和我一起。但很快我就现,是我想了。”自居士眼神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哀伤来,“最后几个月,我现她总是频繁外出,每一次出之后,身要么就是会少几件装饰,要么就是出一些东西来……”
肯定是外面偷吃了呗,这还用得着说?
曲秋水碎玉宫里专门有一间库房,里面摆着的全部都是她的战利品。
基本都是『迷』恋她的男子们送的各种礼物。
哦,还有专门登记造册,面写着某某时间某某门派某某送的呢。
“我原本是不想怀疑她的,但她外出的实频繁了。直有一天,我现她的身了一块玉佩……”
自居士说这里,神情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曲九一等着了他片刻之后,他还是说了出来,“那是我翠峰山的三师兄身带的祖传玉佩,我以前拿手里仔细把玩过,我清楚的记得。”
哦豁。
师兄弟通吃。
牛就一个字。
曲九一简直想要给曲秋水颁奖状。
谢岫坐边,有些不安。
听着自己认识的,将自己恋母亲曾的风流韵事,里面提的,还有不少都是谢岫见过或者认识的,这就叫很尴尬了。
谢岫简直不想听下。
曲秋水,然是不虚传。
“……你母亲喜欢各种各样的美男子。”自居士说了一大堆曲九一听过或者没有听过的字之后,又将目光看向谢岫,“若是谢神医这般容貌,或许才有资格叫你母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不会的,她是质量不行数量来凑,不可能守着谢岫过的。”曲九一直截了当的反驳了自居士的话,“她生平所爱唯有她自己,不可能为了什么男而改变的。”
“那你的父亲呢?”自居士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认真的看向曲九一,“曲宫主,这些年我一直清修,其实很事情我已差不放下了。”
不,看你刚才回忆往事的样子,我不觉得你真的放下了。
曲九一体贴的没有将话说出口。
“但有一点,我始终难以释怀。”自居士继续说,“曲秋水那样的女子,几乎不似世间所有。底是什么样的男,才能让她怀孕生子?”
不好意思,这一点我也很想知。
我还想要给我爹披麻戴孝呢!
“我不得她的喜欢,不是女子,和她说过话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恐怕让居士你失望了。”曲九一认真回答,“我也不知我生父是谁。若是居士知,有什么线索不如说出来听听。”
“其实我有问过。”自居士喃喃自语,“可是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问‘你为什么要意这些?’”
他怎么可能不意呢?
自己心爱的女为别的男生了个孩子,他却连男是谁都不知。
“你是怎么回答的?”曲九一追问。
“我说我爱她,想要知她的一切,也不介意她的过往。”自居士慢慢回答,“可是她却嘲笑我自不量力,说这一切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她图我美『色』,我图她地位,除此之外,别的不必说。”
嗯,是曲秋水的风没有错了。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阴间话?骗了家一个未成年少男的肉体和感情不说,最后还要来嘲笑别认真。
“那个时候,我就知我绑不住她。”自居士苦笑不已,“但当时我并没有灰心,而是想要只要我够努力,就能慢慢挽回她。谁知了解她越,看见她身边『迷』恋她的男子越来越,我就知我也不过是她缴获的一个小小战利品罢了。反而了后来,我逐渐看破红尘,对这男女情爱,没有什么念想了。”
“那关于我那爹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曲九一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找自己爹,只是恰好谈了,就顺便聊聊好了。
其实他也很好奇啊。
“具体我并不清楚,我只知,你爹应该不是纯粹的江湖。”自居士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又说,“可能王一剑会知。”
“谁?”曲九一听了一个似乎有点熟悉的字,“王一剑,这字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当朝丞相,王一剑?”谢岫的反应比曲九一还要大一些,“你说是王一剑?”
嗯嗯嗯?丞相?
曲九一傻了。
我,渣妈业务范围这么广的?
“听说丞相乃是弃武从文。”谢岫见曲九一『迷』『惑』不解,主动解释,“王丞相乃是武将家庭出身,年轻时候江湖游历过。后来感叹治国还需文,于是弃武从文,三年后成为探花郎,打马游街,很是热闹。他成为丞相之后,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乃是朝廷一等一的能。”
不会吧,这个难是我爹?
曲九一还没有将怀疑说出口,自居士已将可能『性』给堵死了。
“王一剑和秋水,似乎是年的情。”自居士感叹不已,“每年七月,秋水都会京城与他相会,但也仅此而已。秋水曾说,王一剑的确聪过,只是武功实表现平平,根骨一般。她为江湖,还是喜欢武学资质好一点的。”
哦。
那这个应该不是我爹了。
曲九一放下心来。
毕竟王一剑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好像年就是他五十大寿。
都是老了。
“曲宫主若是想要知身世,恐怕还需京城才好。”自居士忍不住说,“若是曲宫主以后得知身世,若是信得过下,还请告知。我愿对天誓,绝不外传。只是如今心只剩下这一个心结,若能解开,便能彻底看破红尘了。”
“不急。”曲九一伸了个懒腰,“爹不爹的,总会出现我面前的,时机未的话,就算我和他面对面坐一起,他也是认不出来我的。”
一般来说,他爹肯定是要早死的。
哎,就算不早死,认了他之后,肯定也是要死的。
能够被曲秋水看,也不知是辈子欠了少债没还,如此可怜悲惨,还是活一算一吧。
“居士还是看开一点吧,为了我母亲,不值得。”曲九一好心劝,“她那个,只喜欢玩弄心罢了。”
“我已看开了。”自居士摇摇,“此次武林大会,恐怕还有不少如我一样的都会出现曲宫主你面前。其,也有不少因爱生恨,恐怕要对曲宫主你不利。”
“哦?”曲九一小小的惊了一下,难不成这个便宜小爹想要见自己就是为了要提醒自己小心?
“我这里有本册,面的,都是我知的,一些信息我也都写了面。”自居士从船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册来,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其我用朱砂所勾画的,都是要重点注意的。他们之,有些为了学习更高深的武功,远赴东洋或楼兰,都是为了回来之后找秋水决一雌雄。如今听闻他们都要一一回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他们若是找不秋水,就只会将目标放曲宫主你身,不可不防。”
曲九一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书册。
朱笔勾画的,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啊。
这还有提醒的必要么?
“他们应该都不是我的对手。”曲九一回答。
“但势众。”自居士摇摇,“而且你是秋水的唯一后,此次武林大会弄得如此声势浩大,若是曲宫主你陷入危机,或许会让秋水重出江湖。他们为了再见你母亲一面,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好端端一部武侠小说你搞成玛丽苏修罗场文,能不麻烦么?
曲九一十分想要吐槽。
搁正常武侠世界里,曲秋水这都是要当大bss打的。
“谢居士。”谢岫用手肘推了推曲九一,示意曲九一好好和自居士别,“居士不想要留下来也等一等么?或许会等曲前辈呢!”
“没有必要。”自居士长叹了一口气,“我就算站她面前,也已不是当初的我了。”
“嗯,她应该不记得你了。”曲九一正『色』。
“九一。”谢岫低声的喊了一句。
我只是打破他的幻想,叫他早点看开罢了。
曲九一给了谢岫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谢神医,曲宫主说的不错。”自居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她见过的男不胜数,哪里还会记得一个小小的我呢?恐怕现的她,正某个地方,看新的了吧。”
曲九一和谢岫两又和自居士聊了一会儿,才别离开。
“哎,这是第一个找门的,不知接下来还有谁要门来见我?”曲九一『摸』『摸』下巴,对此颇为期待,“齐集七个,也不知能不能召唤神龙?”
“什么龙?”谢岫听不懂。
“哎,不用意这些细节。”曲九一拉住谢岫的手,“不过自居士倒是提醒我了,等武林大会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紧紧跟我身边,要是看见某个女用火热的眼光看你,不管她看起来么年轻无辜,你都要第一时间用『药』保护自己。”
“这?恐怕会伤及无辜。”谢岫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从小就是会被很女盯着看的。
“宁错伤一万,也不能放过一个。”曲九一伸手『摸』了『摸』谢岫的脸,十分肯定这绝对是照着曲秋水的审美长的类型,“她可不会因为你和我的关系,就不对你下手,信我,她没有这个节『操』,更加没有这个原则。”
恐怕还会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对你更加心了呢!
金风镖局百里处。
悦来客栈的以及留守的碎玉宫弟子都被严严实实的绑了原地。
若非客栈附近还有不知的眼线,恐怕他们早就已灭口,一了百了了。
“老……老宫主……”
某个弟子战战兢兢的跪最前面,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您,您回来了。”
“宫主便是宫主,做什么将我叫老了?”
曲秋水坐椅子,慢慢端详着手里的肖像画,眼角情,但神『色』却显得冷漠无比。
身边给她按摩捶腿『揉』肩的,几乎个个都是美男子,此刻也全心全意的看着她,以及用妒忌的眼光,看着曲秋水手里的这幅画。
可恶,他们本来就已很不容易了。
怎么现,还有这么一副肖像画落了客栈里?
(客栈十分无辜:我们只是想要瞻仰一下未来宫主夫的样子而已啊!)
“谢岫如今,已长成这画模样了啊。”曲秋水的手指慢慢拂过画男子的面容,眼睛里闪过一丝志必得。
“我才离开不过短短几年,曲九一就抢了我的权柄,夺了我的碎玉宫。我这个当母亲的,只是夺他身边一个,就算是当点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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