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雪纷纷扬扬地洒在少年的额头,欧阳彧身上裹着去年西京进贡给皇室的雪山貂披风,站在船头对着错落有致的镇子若有所思,眼神里流露出忧郁和多情。
湖面静得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一声凄厉的寒鸦声撕破了长天的沉寂。随从的老太监从船舱出来,半弯着腰,迈着犹犹豫豫的步子向船头的少年走去。
“太子殿下,外面太冷了,您快到船舱里烤烤火,暖暖身子吧”,老太监低三下四地说道。
“没事,我还想在外面待一会儿。”
“雪娇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太子回头问道。
“回殿下,公主刚刚服下药,已经歇息了。”
“倒是殿下您要注意身体啊,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您要是伤了金体,老奴怎么向陛下交代啊。”老太监焦急地说道。
欧阳彧没有说话,抖了抖披风上的雪,朝船舱走去。
“老中官,我们何时能到太康?”
“回殿下:估计十日便可到太康。”
太子心想怎么这么快就到太康了,自己出宫也才不足一月,但想到妹妹的病情,又希望早些日子到太康。此时太子的心情矛盾而复杂。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船里的火炉在大雪中显得微不足道,炉子里的木炭发出低矮的红色火焰,驱赶着冬日的洪流。
“老中官,前面有好大一个镇子,我看咱们就到哪里歇歇吧,等明天一早雪小些再赶路。”
“那就依殿下所言,咱们也顺便补充些柴火和食物。”老太监应和道。
随从的侍卫把船平稳地停靠在湖边后,搭了木板让太子下船。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太子踏上木板时,江边的木屋里突然射出一支冷箭。那箭力道雄厚,迅即如雷,径直地冲向太子的胸堂。太子来不及犹豫,立马侧身躲闪,那箭终究是速度过快,虽未射中太子,但还是擦掉了手臂外裘子的毛。
声旁的侍卫立马反应过来,大呼一声:“有刺客!”然后立马上前护住太子。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出,仗着轻功向太子冲来,身后紧随两名黑衣人也冲向太子,后面两人轻功虽不及第一人,但也绝不是等闲之辈。太子身旁的四名侍卫立马上前迎敌。
才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太子的侍卫便占了下风,有些抵挡不过黑衣人。太子心想自己的侍卫可是宫中精挑细选的高手,如此看来,蒙面之人来头并不简单。
正交战间,一名侍卫被领头的黑衣人一脚踢飞,落入水中,另一名侍卫躲过了黑衣人的弯刀,顺势把剑刺向黑衣人的肚子,接着拔出手中的剑,鲜血从黑衣人的腹部涌出,浸入地面上的白雪中,不住地冒着热气。那黑衣人蹒跚地挣扎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大叫一声,仰面而倒。
领头的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心中更加愤怒,如一匹杀红眼的恶狼。不一会儿,又有两名侍卫被打翻在地。领头的黑衣人再次向太子冲过去,看得出来黑衣人是专奔太子而去的,他们毫不恋战,不去补刀倒下的侍卫。老太监向前护住太子,被黑衣人一脚踢出几米开外,重重地摔倒在地。
“你这阉狗,杀你脏了老子的手。”那领头的黑衣人冲老太监说道。
“几位好汉,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太子向黑衣人问道。
“那你且留着问题去问阎王吧,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说完便冲向太子。太子没有办法,只好上前迎战。
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太子手中没有兵器,很难敌过面前的两位黑衣人。太子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很快占了下风。真是武到用时方恨少,太子后悔平时没有好好练武,自己堂堂南晋太子,今日恐怕要死于小人之手。
突然一名女子身负长剑,依着轻功踏水而来。一晃眼就到了太子跟前,躲过了黑衣人迎面劈来的弯刀,刹那间宝剑出鞘,迅速转身刺向黑衣人,那黑衣人躲闪不及,被一剑封喉!领头的黑衣人见来者是位高手,遂转身逃走,仗着轻功飞入镇子中消失不见了。
“公子没事吧?”姑娘扶起太子。
太子转过身子,和姑娘四目相对,姑娘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一旁。眼前的姑娘身着一袭白衣,手握一把青铜长剑,厚重的白衣下也挡不住动人的身材。双颊虽被雪冻得有些泛红,但依然楚楚动人,双眸清澈水灵而透露出几分骨子里的傲气,又好似在诉说着某种故事。正是“美人兮窈窕,宝剑兮神武。”这种姑娘是太子在宫中未曾见过的。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们路过此地,想不到受黑衣人袭击,还好姑娘及时拔刀相助,要不我们今日恐怕要死于歹人之手了。”太子向姑娘道谢,并附身行礼。
“公子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行走江湖之人分内之事。”
“公子,我看大家都受了伤,要不到前面的镇子中歇息歇息吧。”
“正如姑娘所言,我们刚刚正准备到镇子中落脚,就遇到了黑衣人。如果姑娘不嫌弃,还请姑娘一同随我到镇中,到时候请姑娘好好喝一杯,以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既然公子开口了,那本姑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在大家的伤势并无大碍,太子急忙去看还在船舱中的妹妹,只见妹妹害怕得缩成一团。见到太子进来,立马扑向太子,哭着说道:“彧哥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呜呜呜……”
“雪娇不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太子一行人走在镇子里的街道上,此时街道上的行人虽然比平时少一些,但街道上的商贩依然在叫卖,小贩们肩上落满了雪,嘴里吐着白气。街道两旁的酒馆里坐满了酒客,喝酒作诗,谈笑风生,好一番江南盛景。楼上酒桌上坐的一般都是江湖名流、达官显贵、亦或是高雅风流之士。酒桌旁还有歌妓卖唱,有讴歌盛世之美;有唱男欢女爱之事;有唱离别伤心之痛。
“在这江南繁盛之地,大白天的怎么会有强盗呢?”姑娘看着眼前的景象说道。
太子装作没有听到,故而默然不语。太子心中自然知道那黑衣人不是强盗,但自己的身份还是保密为好。
太子刚刚检查了地上的两位黑衣人,从他们身上发现了刻有西京文字的令牌,而且黑衣人使的是西京人惯用的弯刀,并非江南之人惯用的剑。但西京人多以骑马作战,又怎会有如此好的轻功呢?太子回想起刚刚和黑衣人交手时发现黑衣人的刀法并不娴熟,况且远在千里之外的西京人怎么会跑到江南来行刺自己呢,而且还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想到这些,太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心想这其中一定另有阴谋。但又会是什么阴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