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站最前头。”李羿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班长，得指挥千军万马。一声令下，班上男生极不情愿又不敢反抗的蠕动过来。“其他男生都过来，往后站。”

    毛小骏很识相的找了最后的位置，在一群妹子之中的他，仿佛也成了掉进了狼窝的小鹿，看谁都是后脑勺。虽然他小，也不俊。但是这种为了班级出一份力的时候，他该上还得上。毕竟是班集体的一员。

    下一秒。

    “大骏出来。”李羿说。“你去当啦啦队。”

    毛小骏发出了日妈的声音。

    对面是高一的理科班，打头的男生跟个夜叉似的，肚子看起来快生了，手上还拿着士力架，要横扫十七班，做回自己。

    后面也不甘示弱，一个比一个壮。每一个人都形象的展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人民群众的富裕生活。

    相比而言高二十七班，将近两米的人型电线杆子周一强打头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其他班还能说是女生能顶半边天，他们班就是女同志是第一生产力了。

    季谌找了最后面的位置。有没有兴致倒是其次，他本来也没多少气力。

    “握紧了。”他刚捡起绳子，身后边响起了季谌的声音。

    清瘦的身子站在他身后，隔绝了周围的呐喊。捞着绳子的手自然放在他手边，前胸紧紧贴着自己后背，像是从身后抱住他一般。

    李羿握着绳子的手顿住了，不自然的动动身子。众目睽睽之下，他有些做贼心虚，小声叫了他男朋友的名字。“季谌”

    他很少叫他的名字，总是含糊的一句“爹，爸爸”。或者是直接挑明人物关系的“同桌”。

    叫名字，像是郑重的事情一般。

    对方也有些做贼心虚，蹭着他手臂的胳膊有些犹豫。但身子并没有向后移动，季谌就站在他身后，稍微一转身，就可以拥住他。

    “你要干什么？”李羿小声问。

    细长的手，取代了李羿的手原本握住的位置。转而将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手上。他去年拔河差点儿磨破手心，程北难受了半天。

    刚才程北还特意过来找他，叮嘱他，拔河参与就好，不要使大力气，给他拿了一个急救箱。

    自从有了两个爸爸，他再也不会害怕热闹的场合，别人有的，他也有了。现在，还比别人多了一份。

    他不想看李羿受伤。

    这是要干什么，大庭广众的，不合适吧。

    “？”

    “握着我的手拔。”季谌低声：“直接握绳子，拔起来很疼的。”

    操啊……

    李羿被他一句话，搞得满脸通红。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风中飘摇了。

    “压低重心！”鲁老师一声令下。两个人没时间顾及这些。

    “预备，开始！”

    “加油！加油！加油！”

    旁边啦啦队加油声四起。伴随着加油声，两队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战况焦灼了也就几秒钟吧，很快就明朗了。他们被对面一把拽了过去。

    “加油！加油！”梁有成在旁边急的上蹿下跳。啤酒肚比绳子的波动还厉害。

    刚才的老师比赛，虽然不算分数，但是除了小摩尔得了个抱球跑冠军，其他踢毽子短跑等项目，高二老师们，全军覆没。梁有成十分没有面子。

    “高一加油，高二漏油！漏到家里炒菜没有油！”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喊的，还朝啦啦队的毛小骏和祁娇比了个中指。

    毛小骏立马喊回去：“高一才漏油，漏到大庆油田没有油。”

    祁娇白了他一眼，这种贱兮兮的男生他不是第一次见，小说里面这样的炮灰多了去了：“不用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毛小骏点头。

    “你们才漏油，你们全级部都漏油！”梁有成油也不加了，揪着这个男生的后颈肉，怒发冲冠：“你是哪个班的，老鲁，给我扣他五分品德分！”

    所有人：“……”

    祁娇：“……河马今天比来姨妈时的我还敏感。”

    毛小骏：“……你说的对。”

    ￥

    赛场上。

    一号位周一强，上身后仰，下巴扭曲成一个芒果，原本长得仿佛散播在祖国大江南北的五官开始走亲戚，真正做到了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五六个五官拧成一个麻花。前凸的下巴此刻可以当水舀子用，谁看了都得渴。

    这是拔河的正常形态。

    但是！

    “高二十七班加油！加……油……”毛小骏加着加着……发现，这油，不大对啊。

    拔河队伍最后的两个人，和别人画风，不是很一致。

    只见，人声鼎沸中，李羿同学压低了重心，咬紧牙关，即便是尽力发力，他的五官也稳如老狗，没有移位。

    只不过，两个人换了位置，季谌站到了李羿前面，李羿来到了队伍的最末尾。原本应该覆在季谌手上的大手，换了位置，季谌白长的手此刻正按住李羿的手，手背那里按出了几点红印。

    季谌随着绳子的晃动不断向后退，他明显的使不上多少力气，整个人已经是倒在李羿怀里。他咬着牙，眼底微微发红，有些喘不过气，薄（别）唇断断续续发出压（关）抑的声音。身子随着绳子的波动，不停（我）晃动（进）着。

    李羿几乎是和他背靠背，靠着他，随着季谌的摇（小）晃，一起，运动（黑）。

    这他妈就像是……

    毛小骏脑子里面突然窜出来老师们工作时（屋）的呻（谢）印和哀（谢）球声，和熟悉的“一库，雅，蠛，蝶。”。

    住脑！

    他猛烈的摇摇头，把颜色废料都晃出去。

    “啊……”季谌压抑不住，发出了声音。尽管被呐喊声掩盖，还是被他俩听到了。

    更像了！

    祁娇手里的矿泉水差点儿掉在地上。越看越觉得，这个场景在她私藏的有颜色的小本子里见过。

    如此熟悉。

    “大骏，他俩这他妈……这姿势……怎么那么像……就我一个人这样觉得么……”

    毛小骏：“你不是一个人。就挺……后……入……是吧。”

    祁娇：“……”

    一声哨声响起。

    周一强不幸被拉过线，胜利属于高一十七班！

    绳子松开的一瞬间，由于惯性，季谌一下子倒在地上，后背暖乎乎的。整个人坐在李羿大腿上。

    他压抑不住。

    “哈……哈……”季谌急速的呼了几口气。

    头发被吹的乱蓬蓬的，发了那么大的力，他有些低血糖，脸色狼，狈，靠着李羿，仰着头，对方刺啦啦的发烧蹭着自己的脖颈。

    已经没有了撑起身子的力气。所幸覆着李羿的手，手掌并没有磨疼。

    “……累么？”李羿自己也累的不轻，主要是手疼，掌心都磨红了。索性靠着他的颈窝，从身后环住他。

    “不累……”季谌摇摇头。

    人山人海，不少累的半死的队员找自己的好基友，搂搂抱抱，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他们，也不会想多。

    除了祁娇和毛小骏。

    ￥

    上半场就这么结束了。

    上午基本是群体项目和趣味项目，除了拔河，还有两人一腿，踢毽子。

    高二级部，全军覆没。

    “二哥，走，北城往事庆祝庆祝？”周一强搂着李羿。

    “还没比完呢。”李羿说：“庆祝什么？”

    “提前庆祝，勇夺倒数第一。”

    李羿：“……”

    “我把北城往事给你们搬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摩尔站在梁有成身后，和他一起，拎着一堆外卖袋子。

    里面点了各种吃的，但基本都是肉，也没有辛辣的食品，总而言之就是又垫饥，又不容易闹肚子。

    所有人一脸问号：“？”

    ！￥

    几分钟后，所有运动员被召集在器材室小黑屋，边吃饭，边听梁有成逼逼，美其名曰：商量战术。

    “已经倒数第一了，已经倒数第一了！”梁有成急的直转圈，就差把房顶蹦出个窟窿了。“李羿，季谌！亏我那么信任你们，亲自找的你们！还两人一腿，我看你们那是两条假腿！”

    李羿≈季谌：“……”

    “真的，我特别佩服。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天才，两人一腿，你们俩给我喊左右，怎么着，你俩谁长了个镜面的还是怎么的？”

    比赛前，季谌和他说，“喊左右，然后同时迈腿。”，这完全是他男朋友的主意，李羿也没多想，就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李羿看向季谌，他俩十分自信，都没练习过。

    结果上场，有人拿着绳子朝他俩过来，李羿就觉得大事不妙，要抓瞎了。

    “问你呢。”李羿拐了下季谌。

    季谌也不大乐意，噘着嘴，不耐烦道：“我以为两人一腿，是两个人同时迈一条腿……”

    梁有成无语凝噎：“……”

    屋里一阵哄笑。

    “我们现在，和高二级部，已经差九分了，九分！”梁有成气的直转圈，血压直接顶到一千八。“下午4100米，这个一共加四分，主要是男子一千二百米和女子八百米，一个加八分。女子组的我看看……哦，祁娇，我不报希望了，男子组”

    祁娇不服：“河……老师你这是重男轻女！”

    安亦替好姐妹打抱不平：“就是，现在男女平等！”

    “你每次迟到都能让我抓着。”梁有成说：“我上次追李羿，把腿弄瘸了，你能做到么？”

    “……”祁娇：比不过比不过。

    “主要是男子一千二百米。”梁有成走向李羿，夺走了他手中的汉堡，湿漉漉的大手握住了他，深情款款：“李羿，你是我们全级部的希望。”

    李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