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睡了多久？

    老人轻轻咳了咳，打断墨晴的思绪。“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吧。”墨晴尴尬地咧嘴一笑，随后接过老人递来的衣服，撑起身子走向洗手间。

    地上散落的零件有些冰凉硌脚，但是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墨晴这样想，不禁轻轻地哼起了歌声。亚当斯听着浴室内传来的小调，思考着后续的安排。

    墨晴从洗手间出来，踏着轻快的脚步朝大门走去。

    他轻轻一推门，准备享受久违的阳光。然后立刻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墨晴有点怀疑人生，表情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忍不住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亚当斯走上前拍了拍墨晴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故事有点长，你想听吗？”

    墨晴微微抬起头仰视着身边的老人，表情犹豫了一下。“太长懒得听，您能通过网络传输给我么？”

    亚当斯郁结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叹了口气。“不能。”

    他敢用芯片接入心灵塔网络，十分钟后机动队就能把整个小镇围得水泄不通。

    墨晴若有所思地看着老人，下一刻说道：“老亚看你的表情是便秘了吗？便秘是病，得治。”

    亚当斯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有些无奈。这个动作是墨先生的习惯，亚当斯大概理解了墨先生说头疼的感觉。

    老人用手指了指屋外一辆快要报废的棕色皮卡，“上车吧小墨，带你四处转一转，熟悉环境。”

    车辆在许久未修缮的公路上行驶，确实有些颠簸。

    墨晴打量车窗外的景色，此时公路两旁的黄土被风卷起，弥漫在空气中。锈迹斑斑的广告牌随着风吱呀作响。

    小镇的出口立着一块牌子，被岁月侵蚀得看不清字迹。不远处树立着一块金属碑，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上面清晰刻着几个大字：华夏——第九心灵塔——7区。

    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后，缓缓停在路边。

    “首先记得最重要一点，千万不要离开心灵塔覆盖范围。“

    亚当斯严肃地看着墨晴，指着远处说道：”我们已经逐渐靠近边缘地带了。”

    墨晴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耸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灰白色高大城墙。隐隐绰绰看到城墙上的守卫，上空中盘旋着少量的无人机。

    墨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言不发盯着远处。

    亚当斯叹了叹气，然后用尽量轻松地语气对墨晴说：“不用担心，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区权限，之后你可以前往内城区，那里相对安全了很多。”

    墨晴舔了舔似乎有些发干的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老人。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不说你大概也能猜到了。”

    老人看了看眼前安静地少年，继续说：“现在已经不是2142年了。”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过了半晌，墨晴语气发涩的问道：“多久了？”

    “现在是新纪39年，按照旧纪的标准来算就是39年。”亚当斯回答道。

    “也就是说，我‘睡’了一百九十七年？”墨晴的脸上神色愕然。

    亚当斯微微点头，随后发动起车子。排气管冒出一阵黑烟，调头转回小镇的方向。

    “两个月前7镇遭遇了一场袭击，死了很多人。“亚当斯一边回忆一边向墨晴说道。”少量存活下来的人口流落到其他区域。维序者、清道夫、治疗组来来回回清洗了好几次。”

    墨晴认真倾听着老人的叙述。

    “清理完毕后这里就荒废了，7区公民害怕这里残留病毒，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打算回来。”

    亚当斯打了把方向离开公路，向远处一片丘陵行驶而去，车轮卷起的黄沙弥漫开来，薄薄一层覆在挡风玻璃上。

    是电脑病毒、还是生物病毒？墨晴思考着，随后抬起头向亚当斯问道：“残留的病毒是什么？”

    “是芯片病毒，可以感染机器和人工智能。最重要的是，病毒可以利用芯片篡改人体数据，破坏脑部神经和义体。”风通过窗户灌进车内，吹乱了老人满头银发。配合着他此时的语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随后老人长叹了一下，继续说：“这就是支配者系列病毒。”

    墨晴有些狐疑地看着老人，电脑病毒都发展到这种水平了吗？

    “那卸掉芯片断开网络。不就可以防止感染了吗？”问完后墨晴静静地等待答案。

    “当然可以了，但是我劝你千万不要这么做。”亚当斯把车停在了小坡的阴影里里，扭头用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少年。墨晴微微皱住了眉头思考着原因。

    亚当斯下车后在周围寻找着什么，边找边对墨晴说：“不能卸下芯片主要有两个原因，有点复杂。“

    墨晴打开车门跟着跳下了去，双手随意拍打着身上的沙子，整理完后抬手对着地上一指，“右边的三米处，二十五公分。”具备透视能力的感觉还不错。

    亚当斯点了点头走过去，一只手猛地插进土里随后用力一拉。

    一米多的大型金属箱被老人神色轻松的从土里拖出来。墨晴惊讶地看着亚当斯，老当益壮啊。

    老人用袖子扶了扶箱上的灰尘，随后整个手掌按在箱子上。只见黑色金属箱上亮起了一小块屏幕，发出中性机械音：“验证通过”。只听“咔”一声，上方缓缓打开。

    亚当斯转过头对着墨晴继续说着：“第一个原因是堕落心灵塔会干扰没有芯片保护的所有生物，吸引他们然后同化。“老人说完指了指箱子继续道：”送你一些小礼物，过来看看。”墨晴懒散地靠在车旁，听到老人的话后起身走了过去。

    “堕落心灵塔又是什么东西？”墨晴看着箱子里种类繁多的武器，随口向老人问道。

    “旧日议会利用卫星导致心灵塔异变，地球上大多数的心灵塔都被感染了。”老人摸了摸后颈继续说：“储存所就有完整资料，不是什么机密。你到了内城就可以去查。”

    “而第二点，就是仿生人不能卸下芯片。”

    “也许你不太理解，大概就是仿生技术在你父亲的研究下已经具备成熟二级人工智能的水平。但缺点就是，仿生人用芯片思考，大脑就是个储存工具。“亚当斯顿了顿，继续道：“下了芯片就相当于死亡。”

    亚当斯看着一言不发的墨晴说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墨先生的愿望，而他的愿望就是让我复活你。”老人看着表情复杂的少年，语气微微停顿一下，想给少年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死了吗？什么时候？还有为什么我能够‘复活’？墨晴一头雾水地思考着，却整理不出头绪来。

    “那我到底是人工智能还是人类？”

    亚当斯想了想，郑重地回复道：“这个定义很难区分，如果刨除掉记忆部分，那么你就是纯粹的仿生人工智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