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雨亭。昭雨亭位于启明宫正面一处挑崖之上,俯瞰整个峦茂城,挑崖两侧瀑布倒挂而下,四下鸟语花香,乃一处盛景。云皇端坐于桌前不言不语,太后及皇后坐于云皇两侧,吃着葡萄。太后金冠黄袍,身形丰腴,乃是大将军陈栩之女。而皇后则如云皇一般大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边吧唧着嘴,一边笑盈盈对两旁婢女说道:“还是南方的葡萄好吃,下次再有人去金刀皇朝,母后托人给我多捎点。”太后望向丫头皇后,笑靥如花,“皇后既然爱吃,哀家明日就差人去南方,让皇后吃个够”丫头皇后一时开心不已“谢谢母后“说完,便伸手去抓盘中剩余的几颗葡萄。云皇见她伸过来手,满脸厌恶一把挥开,将桌上金盘玉器皆打翻在地,站立而起,怒气冲冲。太后见此状,拉住云皇的手,让他坐下,而一旁的丫头皇后,则坐在凳子抽泣起来。云皇一听哭声,更是怒火冲冠,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吓得四下婢女皆跪地抖擞。太后愕然,抱住云皇,带有哭腔的问道:“翳儿,你怎么了?”云皇挣脱他母亲的手,大声喝道:“吃你们的葡萄吧。”说完要转身回宫。“云皇,好大的脾气”正当此时,后方传来一声呵斥,听者只觉此人丹田如海,内力滔天,震的花草乱颤,众人抬头,见说话之人身穿雪白大氅,而身后跟着一老人。两人落下,婢女齐齐跪拜:“参见启相,参见曹阁老。”启相不看她们,径直走到太后面前,鞠躬行礼,太后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一旁的丫头皇后,跑进曹阁老怀中,抱住阁老双腿,破涕为笑,奶声奶气的叫道:“爷爷,芝儿好想你”曹阁老露出的难得的笑容,搀起怀中小人,眼中尽是慈祥:“老臣参见太后、云皇、皇后。”一旁的启相冷眼相看,然后走到云皇面前,抓住云皇细小的胳膊,拉倒跟前,双目凌厉,沉沉问道:“云皇为何发火,可否告知本相”。太后见此状,下意识的想去拉住启相,但又收回手臂,抱于怀中。云皇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启相,那日他杀完人之后便御剑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看清启相冷峻的面容后,顿时胆寒,支支吾吾道:“金。。金刀皇朝与我云启屡有战事,前线将士马革裹尸,皇后却说金刀的葡萄好吃,本皇这,这才发火。”听完此话启相并未放开云皇,而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一旁的太后护犊心切,赶紧说道:“翳儿年纪小,心性急切,这才失态,还请启相勿怪,往后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启相听得此言,收回右手,云皇握紧胳膊,一阵龇牙咧嘴,看似非常疼痛。一旁婢女扶起桌椅,启相缓缓坐下,云皇也颤颤巍巍的坐下,曹阁老将丫头皇后抱于怀中,也是坐下,三人一言不发,各有心事。待三人坐定,还是太后先开口:“哀家已有十年未见启相,此次来这里,所为何事?”启相回道:“来和云皇、曹阁老交交心。”曹阁老听闻此言,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启相一身神功功参造化,手提竹述剑,天下无人能敌,岂会与我这凡夫俗子交心。”启相瞥了曹阁老一眼:“若是一人武功能够鼎定天下,还需要你们这些书生作甚。”太后见二人话不投机,连忙说道:“启相这倒是谦虚了,启相剑法,哀家是见过的,非有万人莫可敌,涛云峰,剑阵一开,十万人的军队,也不过蝼蚁。”启相却并未得意,严肃说道:“太后久居宫中,不知天下之大,世间奇能异士,比比皆是,武功高于老夫者,也不是没有?”云皇听闻此言,竟一时失态,起身问道,:“何人有此神通?”说完便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上一句:“本皇一定派大军杀光他们,保启相平安。”启相,举起桌上酒杯,哈哈大笑起来,:“云皇当真是稚童,就算是梵音城的老和尚和南方的刀皇,这些明面上的高手,我云启也奈何他们不得,更别说中州的藏龙卧虎了。”曹阁老,嘬了一口茶,冷冷说道:“启相将我从府中挟持到此,难不成就是讲这些江湖故事?”启相面露不快,起身背对众人,稍有思忖,然后说道“云皇和曹阁老如何看待昨日本相殿上杀肃王一事?”此言一出,四下皆是一惊,曹阁老推出怀中丫头皇后,命婢女带走,而一旁的太后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云皇。云皇死死盯着启相的背影,想起昨日殿上叔父惨死,皇家尊严扫地,握紧双拳,又看向曹阁老,见其眼中满是担忧,才低声说:“肃王犯上作乱,罪有应得”“那本相再问云皇,剑宗是否如肃王说的那样,窃居朝政。”“肃王胡说八道,启相当不得真。”“本相可是用功于云家,有功于东原”“启相功盖千秋”二者一问一答,太后心惊肉跳,听完云皇回答,这才长舒一口气。正当这时,启相从袖袍中,拿出一块鹿头金印,放于桌上,退身行一大礼,咳嗽数声道:“有云皇这几句话,老臣也算是不枉这些年殚精竭虑,如今老臣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想回涛云颐养天年,不在过问凡尘俗世,现交出相印,望太后,云皇准臣告老还乡。”太后听得此话,面露灿烂,想到这个压在皇家之上的老人已把持朝政近四十年,表面上十年不朝,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际上虽说云启的税收、司法、民生等俗事,他不插手,但他和他的剑宗却执掌整个云启的生杀大权,之前的四位阁老皆因肃王谋逆之事,审都未审,就剑宗杀死,如今此人既要告老还乡,倒不如顺水推舟,哪怕是换一个温和点的人也好。太后正要恩准,云皇却率先开口:“启相乃是云启栋梁,启国不可一日没有启相,还请继续提携七阁,总领朝政。”太后一脸不解的看着云皇,而曹阁老确是微微点头。启相听得云皇此话,哈哈一笑,便上前收回相印,“那本相就为云皇再站几年岗。”说罢转身问道曹阁老:“曹秀才,四十年前,你一篇《告八十四州陈疏》名震中州,我将你从蕴学宫请来,帮我治理云启,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后又将你家眷尽数接到峦茂城,让云皇娶了你的孙女,还立为皇后,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屡次犯我,还要偷溜?”曹阁老迟疑片刻,终是抬头看了看启相,心中五味陈杂,动容的问道“启相可知曹某一生何求?”“不知。”“既然启相不知,我便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这秀才,要是不说,我便杀了你的孙女”曹阁老听闻此话,心里尽是无奈,屏气凝神,抬头看了一眼云皇,捶胸顿足道:“启相,我生于中州,以中州归一,救百姓于水火为己任,而你把我全家老小掳到东原,别说造福中州了,我现在连回都回不去了”启相一脸不屑:“你中州人是人,我东原人也是人,既是造福百姓,造福哪里的百姓都是一样。”曹阁老不再说话,启相又说道:“天下文人,皆言以救百姓于水火为己任,在我看来,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又如何去救天下人”说完瞟了一眼云皇,云皇打了一个激灵。此时,门外来了两人,一个碧玉束发,一人头顶六个戒疤,正是印飞白和晦明。启相冲二人微微点头,背手而去,留下太后及曹阁老。而云皇望着这个离去的背影,指甲掐进肉里,掌中留下一道有一道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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