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风呼呼而过,有些涩眼,眨了眨眼睛,苏瑂从二楼窗户进了客栈,想开口叫阿毛上来把阿瑾弄回去,又觉自己说出来的话肯定是颤地,于是亲自把阿瑾送回房间。
看着床上因为自己才卷进这个世界的女孩,苏瑂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咒着连骏,转而平复了很久。才把情绪整理好下楼来到大厅。
阿毛和柳錦闻声两人也都还没睡,桌上摆了盘月饼,苏瑂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八月十五。
捏起一个咬了一口,问阿毛:“处理完了?”
阿毛点头,“这个陈尚书气数也尽了,姐姐,为什么尚书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人管?”
“京都里龙气越来越弱,皇宫里正经主子已经不行了,下面皇子们都忙着争权夺势,谁还有功夫管,况且,这样才能等出咱们要的人呐!”
又思忖连骏已经到了,说明自己要找身有龙气的人难度又要增大,龙气一旦外泻,群妖骤起,王朝民不聊生,天下定然大乱。
届时能不能拿回龙骨,能不能补足龙气,全看她与连骏谁更棋高一着!
“阿毛,连骏来了。”
苏瑂眉心一皱,语气也跟着调高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昆仑山巅,连骏和一生老道利用自己封住了龙门,取了自己的龙骨,这仇她与连骏不死不休!
“连骏……”哥哥
苏瑂脸色一变,阿毛赶紧住口,讪笑两下拿起月饼塞住自己的嘴,后面两个字差点吐露出来。
柳錦闻声有些兴奋,清俊的脸上有些微红:“恩公来了?不知道恩公会不会来客栈……”
柳錦闻声原是连骏在青城救下的,家里祖祖辈辈都是账房先生。后来看苏瑂自己整天迷迷糊糊,对人世间的大事宜一概不知,银钱之类的更是不知道何为节省。偏又想学人开客栈做生意挣钱,于是就把柳錦闻嘱托给苏瑂。
虽然眼睛有问题,可是手艺还在那,可以帮苏瑂打点生意上的收支。
那时候两个人还没有闹翻,苏瑂眼里心里全心全意只有连骏一个人,对连骏嘱托的柳錦闻声照顾有加。
可是那时昆仑有事,苏瑂不得不回去,再接着就是连骏和一生道人联手封住龙门打伤自己,不得已带着阿毛逃到这里。
走的时候报复心理作祟,苏瑂把柳錦闻声也带上了,本想好生磋磨他一番,结果自己还没开始,就碰上不长眼睛的精怪。
“瞎子管这么多干嘛!赶紧洗洗睡吧,明天不用做活了是不是!”
柳錦闻声原本就因激动有些泛红的脸颊瞬间被苏瑂堵得涨红,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回房睡觉。
苏瑂更来气,手里半块月饼啪!的一声扔到桌子上,“什么月饼,这么难吃,还有你!还不睡?!”
阿毛到不以为意,把月饼都抱进怀里,自己回房了。
苏瑂一夜无眠,天边擦亮才睡去,没一会客栈门口啪啪啪一阵敲门声,阿毛怕吵醒苏瑂,连忙打开门。
门一开,巡城御史就带着人闯了进来,阿毛被挤得连连后腿,“大人……大人有何贵干呀?”
“来人啊,给我把客栈给我封喽!把妖女给我找出来!”
“大人!大人!”阿毛阻拦不及,连被几个官兵推倒,还打碎了几个苏瑂收藏的花瓶!
账台下面放着的几十两银子被人搜出来交给巡城御史,后者笑眯眯的揣进怀里,一挥手又带着几个人随他上楼搜查。
心里真正美滋滋地想美事儿呢,不及防迎面一只黑面金线蟠龙绣鞋迎面踹过来,没提防住直接往后倒下去,跟在后面的官兵连忙接住滚下来的巡城御史。
苏瑂这一脚用了十足力气,区区几个差役哐的一声飞出去,吐了一地鲜血,巡城御史摔得头昏脑涨,还没缓过劲要发威,对面又是一声冷喝:
“不知店犯了什么事大清早就要来拿人,大人找人可以,但是店里的桌椅板凳等也惹着大人了么!还有胸前揣着的银子也是大人的么!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大景朝官风如此宽松。”
“还是说刑部的人都是吃干饭不给今上办事的么!女子虽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今上在位这么多年,对贪官污吏更是痛心疾首……大人虽然是六品官员,可是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就是要搜查也要有理有据才是!!”
“住……住嘴,你给我住嘴。”巡城御史好容易缓过气,险些没被苏瑂扣的高帽子吓死。
“呵!大人还想把中、东、西、南、北五城察院都叫来,好叫民女见识一下,什么是欺压百姓么!”
“妖女,妖女,本官可是得了尚书令的令的,尚书家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谁让你不知道好歹,大婚之日用妖术谋害尚书夫人和大公子的性命,来人来人,快拿住妖女。”
苏瑂原本怒火中烧,被巡城御史一番话从头浇到尾,差点气笑了。
“尚书府欺压女子无依无靠而强娶,说是以正妻之位聘娶,女子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点怕是附近人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店里第一天迎客的客人谁人不知道?!”
“结果昨天一阵吹吹打打之后,一顶花轿竟然把我从门抬进去。只有姬妾才是从门抬进夫家,但凡有点节气的女人,都不愿意与人为妾!女子先夫虽然死的早,但是也曾教过什么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昨天女子拼死奋力抵抗,才能带着陪嫁丫鬟逃回客栈,我们还没有状告尚书府,尚书府倒是先倒打一把啊!!”
朱雀街这会已经有早起的人,听见有间客栈有砸有抢,心说这家老板娘不是已经嫁到尚书家做凤凰去了么,这一大早折腾个什么?
不一会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一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厅里的巡城御史见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了,不敢多耽搁,脑子里琢磨如何完成陈尚书交代的事,听完苏瑂这一番话,眼睛一转,伸手指着苏瑂道:“对,就是这样,你没能如愿正室的位置心怀怨恨,这才对陈夫人和陈大公子痛下杀手。”
“哼,也不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一个寡妇还妄想当正室夫人,简直……”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完,整个人被苏瑂一脚给踹出门外,正好砸在原本要出城的三王府的人马,为首正是最近丢失女儿的三王爷。
三王爷勒住缰绳,看着巡城御史浑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两条粗黑浓密的眉毛蹙成一团,询问道:“怎么回事?”
也是可怜了这个御史,早上接到尚书令的任务,兴高采烈地的领着差役来到有间客栈拿人。
没想到的遇到的是个身手了得不怕死的硬骨头,丢脸不说,还倒霉催的遇见了三王爷。
当朝谁人不知今上如今身体不行,朝中有两大党派争夺储君之位。一是以三王爷为首的□□派,二就是以张太傅、陈尚书令为首的六皇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们这些虾米顶多也就是捡捡漏,谁有他倒霉,两边的大佬都遇见了,后果好一点也就是丢了乌纱帽,运气坏的话……
后面的巡城御史都不敢想。
抖抖索索爬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就在这个时候,苏瑂跌跌撞撞跑出来,跨门槛的时候被裙摆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爬起来重新站起来,十分规整的给三王爷行了礼,紧接着拿出帕子心翼翼拭着眼眶,看上去虽然浑身也是战战兢兢,但还是语气平缓,态度积极的告状。
“大人,女子家住柳城镇,来京城是要投奔三姨母的,结果路途遥远不说,先夫在路上染病不幸去世了,女子只能只身带着家仆前来寻亲,可是京城这么大,与三姨母已有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了,就打算现在京城安顿下来,可是……”
抽抽鼻子,继续道:
“客栈开张第一天,陈尚书府上的仆人抬着聘礼闯进来,说是要给他们家大少爷娶妻,女子连反抗的机会的都没有,昨天被一顶花轿从尚书府门抬进去。王爷,那是为妾啊!女子誓死不从,为了救我,陪嫁丫鬟差点被尚书府的恶奴打死,这会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些委屈女子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能到哪里说理去?本想收拾东西回柳城镇,结果今个一大早,这御史踹门闯进来,说女子杀人了,要捉拿女子回去给尚书交差。”
“王爷,求您救救女子吧。可怜我那陪嫁丫鬟,不久前才被我从郊外救回来,废了好大力气才醒来,大夫说伤了脑子,如今又为救我昏迷不醒,这叫人如何是好啊。”
要说从苏瑂下楼到踹巡城御史出门之前,阿毛还在懵的状态,这会苏瑂的这一番话,他要是再不懂就白跟苏瑂这么长时间了。
他就一直在心里暗忖,感觉姐姐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会儿好了,怕是掐着点的等鱼儿上钩呢。
鱼儿来了,钩也得出来呀。
这边苏瑂还再等着阿毛给自己上鱼饵,另一边,阿瑾捂着自己的心脏对着铜镜自言自语,做自我调整,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完心里建设。
安慰自己穿越都能是真的,老板娘是条金色锦龙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拿了铜盆要井边洗漱一下,没走多久和阿毛迎面碰上。
也许是经历过昨天的事,阿瑾这会在看阿毛,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如同天山童姥一样,外表是个孩童,内里的瓤子很有可能是个抠脚大汉。
可是看到阿毛甜甜的对着自己问早,又觉得自己神经质,温柔的摸了摸阿毛的脑袋跟他说话。
两人聊了几句,阿毛就把阿瑾忽悠去了客栈门口。
阿瑾一面走一面摸了一下自己的右眼,从早上起右眼就一直在跳,还以为是没有睡好,可是越往外走眼皮越是跳的厉害,看到老板娘还把自己对着镜子练了好多遍笑容展露出来,激动之余嘴一瓢说成了gdrig。
对面三王爷一脸震惊:“瑾儿?!”
阿瑾:ha?
内心:作者请给我赔一个黑人问号谢谢(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