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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狗血的不是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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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危为安的手术后,医生将这沉重消息如实相告。

    恶性肿瘤,已至晚期。本是青春正当焕然光彩时,却如此徒然地将生命的周期骤缩至一年。

    也许,不到一年,随时,都是意外。

    病症顽劣,回天乏术。

    叶家人的心情如这的夜,浓墨暗沉,铺天盖地的吞没,无边无际。

    病床上的叶子珮,眉头紧锁,输液瓶里的液体凝成细珠,像她往而不复的生命,正在一滴一滴的消耗。她忍住颤抖,还是溢出了泪水。

    她不敢醒来,这样听着家人的争执,听见他们决定,秘而不宣。

    他们强忍着难过,终日笑颜相对,哄骗着叶子珮,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以为念叨久了,就会有魔力把心愿成真。已知事实的叶子珮懂事的附和着,随了家人的聊以慰藉。

    而在一次次深夜,四下无人时,她才敢不去压抑自己的伤感。只是这眼泪,不会再同第一次那样汹涌难抑。

    叶子珮盯着天花板,听着同房熟睡病友不太安稳的呼吸声,四下寂静的,连夜里巡查的护士的轻微声响都隐约可闻。

    叶子珮忽地想起许多事情来,比如再过几月就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比如要在十八岁那天与朋友们疯狂一次的约定;比如她从前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消解的误会;又比如她这些年来对父母的任性不懂事……

    一切来得及的,来不及的,都在那一刹那,被中止了。

    她这样猝不及防地被病魔拉进中止的空间里,眼睁睁的看着时间没日没夜的前行,硬是要她把昔日青葱岁月,美丽梦想远远抛下,一分一秒的永不停歇。

    她困在人生的交错口,愁雾重重,四周弥漫死亡气息,日复一日,凑近死亡。

    正当思绪沉沦时,忽闻啜泣声,微弱细碎,仔细听来仍可寻得踪迹。

    这样的偷偷哭泣,她最是有体会了。

    叶子珮轻声下床,撩起隔离两床空间的帘子,果不其然,正是她隔壁病床的女孩在咽咽抽泣。

    她是今天早上才住进来的。听说是白血病,被医院耽误到现在,一直到吐了血,才急急转到这个较大规模的医院。

    随同照顾的只有爷爷奶奶,皆是白发婆娑,花甲年纪。二老饱经沧桑的脸,瘦削不堪,皮肤黄中带黑,衣服发旧而洗的干净。

    在得知孙女的病情后,这位奶奶险些昏了过去,幸而爷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看着病床上瘦苍白的孙女,奶奶捂着胸口痛哭流涕。而爷爷抿唇不语,深陷的眼窝,混浊的眼睛,情绪错综复杂,既是对孙女生命凋零的沉重,又是迫于生活拮据对巨大医疗费用的担忧。

    恰好陪护的母亲也在一旁,推己及人,不免心酸落泪。

    “你……”

    被女孩弱弱的声音拉回神,叶子珮结束了回忆。她看见女孩正偷偷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一双铜铃似的圆眼,本应无害纯净,此刻看着她的却蒙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别怕,我睡你隔壁,我叫叶子珮。”叶子珮保持着手撩帘子的姿势,没有冒然闯入女孩的私领域。

    “姐姐好。我叫娇娇。”娇娇吸了吸鼻子,礼貌的回应。

    “我有点睡不着。我们可以聊聊天吗?”叶子珮请求道,脸上是善意的笑容。

    娇娇有些想了想,迟疑的点了点头,得到允许的叶子珮走近娇娇,坐在病床旁,冰冷生硬的椅子上。

    叶子珮没有直接开启话题,而是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娇娇接过水杯,低着头,却没有喝,不一会儿就看见她肩头在颤抖着。

    叶子珮悄悄叹了口气,上前去抱住了她瘦的肩膀,轻声道:“哭吧。会好受一点。”

    闻言,娇娇隐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她没有嚎啕大哭,十分懂事的咬唇压低自己的声音,令叶子珮更心疼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平缓了情绪,噙着泪珠,像叶子珮问道:“姐姐,为什么我会生这样的病?”

    “姐姐也不知道。但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要生起勇气。”叶子珮回答道。

    “可……我会死,对吗?”娇娇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对未知生命的恐惧。

    叶子珮握住娇娇的手,逐渐收紧,“痛吗?”

    “痛。”

    叶子珮松开了手,说,“痛就是还活着,活着就不要去想你未知的事。”顿了顿,“姐姐的时间也不多了,姐姐的爸爸妈妈瞒着姐姐病情,总是躲着姐姐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哭,姐姐也想不明白,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摊上了我。可是我还活着啊,还有那样不多的日子可以珍惜,可以回顾,回顾这半生的荒唐,该知足了,不是吗?”

    “我想爸爸妈妈……”娇娇声音哽咽,敛下的目光里,有落寞的伤痛。

    “爸爸妈妈呢?”叶子珮问。

    “他们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了……”娇娇压低了声音,身子微颤。

    叶子珮闻言一惊,随即红了眼眶,声音微哑,但极力温柔:“乖乖,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我疼你!”

    ……

    自那夜之后,娇娇就再没有偷偷哭泣过,二人也因那夜谈心而拉近了感情,日渐深厚,两家人都为两个孩子的交好而倍感欣慰,也时常相互帮忙。

    叶家人的对病情的隐瞒没有持续很久,那天夜里,直到早上就没醒过的叶子珮陷入昏迷,病情急剧加重,医生不得不再一次启动紧急手术。

    彻夜未眠的叶家人,看着手术室的红灯转绿,长长松了一口气,护士将病人转回病房,医生说,只有三个月了。持续恶化的状态,只有放化疗与药物稳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叶子珮愈发消瘦,平静的接受所有的医疗,娇娇也在病痛的折磨下不再有过多气力。两个人,更多时候都是在睡梦中。

    有天夜里,娇娇尝试的喊了叶子珮几声,正好,两人都难得有精神。

    “爷爷奶奶卖掉了他们的房子……”娇娇说道,“那天迷迷糊糊,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是不是连累了他们……”

    “别这么说,为了你,一切都是愿意的。”叶子珮拿枕头靠着背,坐了起来,许久未曾说话,有些沙哑,“活下去,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不要自己放弃。”

    “可是我觉得我就要走了。”

    “如果是时候到了,那就安心的走吧。”黑暗中叶子珮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她看着眼前的幽黑,想起某些往事,“我有一位朋友,她还没满十八,我还跟她约定了再次见面。可一声再见,就真的再也见不到。煤气中毒,那样突然,前几个时还在络上嬉笑怒骂,隔天就永远不会回复。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亡,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而我又何其幸运,还有时间好好道别……”

    黑暗中,娇娇提了提肩,又耸下,叹息一声。

    “得知病情以后,我一直再回想我这些年的荒唐。自己的狗脾气,一直改不了,还在执迷不悟。到了现在这般,也仍是参透不了这命运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叶子珮言语彷徨,“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结局,只是人的一生而已。”

    最后,一声叹息,没有回应。

    ……

    得了这样的病已经很狗血了,然后有比自己更狗血的。

    一次放化疗,叶子珮的妈妈推着她正要回病房,刚好看见娇娇的爷爷奶奶在跟人争执,关系好的缘故,她们停了下来,正好听到娇娇爸爸与她配对成功的消息,喜悦不过一秒,叶子珮清楚的听见那个高瘦的男子生硬冷漠的拒绝了移植。

    叶子珮想起,娇娇在每天醒来时都笑容满满地说“我还活着,感恩!”的场景,再看眼前男子的神情陌生,任凭对方是自己的父母,任是老人家伤痛欲绝地几乎要跪下,他都无动于衷。

    他怕死他有他的家庭,这个孩子只是他上一段婚姻不幸的牺牲品,他自私,因为他不爱这个孩子。别人无权议论干涉他的选择。

    心灰意冷的老人家跌坐冰凉地上,那种无能为力的荒凉深入骨髓。

    这么久了,透析是延长娇娇寿命的唯一途径,她的爷爷奶奶卖掉了房子住进了医院病房,白天外出拾荒换来微薄的钱财,才攒足一次透析的费用。然而穷尽了所有,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娇娇早已停了透析,很久……

    ……

    那是入冬前的一个秋夜,叶子珮胃里再次翻滚起不尽的疼痛感,她在半梦半醒中与病魔挣扎着,倏忽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

    “姐姐……姐姐……”

    叶子珮听出是娇娇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听得那声音杳不可闻,惊坐起来,正好看见娇娇拖着落寞的背影,徐徐离去。她想要叫住娇娇,喉咙像被锁住,焦虑的发不出声音。

    像是有感应般,娇娇回了头,空洞的眼神是叶子珮从未见过的,她没有说话,嘴角漾开一抹笑容,那样纯粹,好像了无遗憾,叶子珮眼眶顿红,当即明白,她在跟她道别。

    叶子珮不想她走,欲要起身,只觉身体轻灵,转脸却见病床上躺着自己,厚实的棉被就这样从她身上穿过,盖在那具不动声色的身体上,她并没有醒来。

    环视病房一周,叶子珮害怕的颤抖,什么情况?心中的疑问从空中飘来,那声音空灵嘶哑。她立马惊得站起,猛地发现自己悬浮空中,惊吓之余降落地上。

    彼时娇娇已走出病房,左顾右盼之际,叶子珮稳住心情,连忙要去追上娇娇,却见病房外的走廊散发不同寻常的幽蓝。

    不同病房出来了不同的人,他们步调统一,方向一致,神情空洞,无知无觉。

    叶子珮放眼望去,走廊的尽头有奇特的光耀眼逼来,圆环抱住形成了一张奇异的门,上面漆红的大字分明的写着“鬼门关”三字,有两个看不清长相的人伫立两侧,念着听不懂的咒文。

    此刻的叶子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娇娇,然而越来越多的魂灵涌出来,叶子珮左右躲闪不及,被挤入队伍,为了避免引发骚动,她只好低着头随着‘众人&09;走向那个散发诱惑的尽头,走过那道幽蓝前她用眼角余光偷看了一眼伫立的两人,不得一惊,牛头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