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街道上每一事物,雪為路面蓋上了新衣。我坐在石磚上,孤獨的看著朱紅色的太陽慢慢墜落,悄悄的。
路上的人從不停下來看這消逝的一瞬間,正如沒有人會留意我一眼。
我一直都在看著你,我是你的朋友吧?是吧?
凶狠的指甲從空氣中劃過恐懼,急於迴避使我絆倒在地,滿是灰塵的臉上留下一小道血痕,心臟不停強烈地震動著。依靠在木地板上,仰望著這纖細的黑影,揮舞著拳頭的她曾是多麼的光明,現在卻為我留下紫紅色的印記,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再一次動手,運用全身力氣將手拉到身後,希望以最大的力道打到我的臉上時,門外傳出清脆的呼叫聲。
一切都被這聲音凝結了,門外再次傳出一把小男孩的聲音,此時她才緩緩放下手來,推開木門看看誰破壞了她的時光。
在門外有一位身高只及她一半有多的小男孩,是鄰居的小孩。
他把目光投向倒在地下的我,卻依舊帶著陽光的眼神,沒有一點感到驚訝及憐憫。
「我可以找她玩嗎?」男孩如此說著,我甚至懷疑我聽錯了,已經許多年沒有人找過我了,何況我根本不太認識他。母親瞪了我一眼,便離開了房子。
他慢慢走過來,伸出手來希望將滿身瘀傷的女孩扶起,這是在關心我嗎?我不需要有人可憐我,更不想有人看見我這身殘破的樣子。
他靜靜地等待我接受他的好意,我卻躲在牆角恨視著他,希望他能快點走,別再理會我。
男孩看見我這模樣,深知要接觸我是不可能的了,便乖乖離開了這裡。
冰冷的地板觸碰著我的皮膚,單薄的上衣蓋過了我全身,門外照耀出一道光芒,卻照射不到我的身處。
寂夜中,月亮高掛在天空,我唯一的朋友也拋棄了我。
人們都在溫暖的窩裡享受與家人同聚的歡樂,看見那昏黃的燈火,就想到那美味的菜餚,親切的母親,可是都不屬於我的。
不被人所期望,不被人所愛著,到底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吃東西了嗎?」不知何時男孩出現在我身旁,拿著一塊大麵包看著我。
肚子咕嚕的叫著,渴望我會回應他。
我尷尬地微微點頭,他把整塊麵面都給了我,熱呼呼的,與平常吃的不一樣。
堅定的臉孔直視著我進食過程,非要確保我把麵包吃下肚的樣子。在這月色下,與別人一起坐在路邊,吃著別人給的食物,還是頭一次呢。
心中溢出一般奇怪的感覺,以前從未遇過的滋味,可能是已經忘了與別人接觸的感受了,也許是麵包的味道跟平常的不同吧。
「很痛苦吧?」他說著,這句話令我心臟急劇收縮成如櫻桃一樣。
回憶像跑馬燈重現在腦海中,無論被她如此憎恨著,在純白色的衣料下留下無數印記,被人看見我這殘破的樣子,大家心裡都知道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關心我,將所有事都視若無睹。痛苦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了,可是沒有人問過我痛苦嗎?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我仍想大聲回答這問題。
「是的。」我只用了微弱的聲線去回答他。
燦爛的笑容如綻放的向日葵將歡快散播到我的心裡,驅散了一絲的烏雲,單純的一個笑容,一句問話,一塊麵包,便能為我感受到愛。
在這晚上,太陽不再是我唯一的朋友,某顆星星努力地為我照亮著世界,孤獨已經不在了。
一個比太陽更耀眼的男孩從窗外看著我,從他的神情看得出是找我出去的,母親的臉卻比平常黑,正吃著放置很久的乾麵包條到一半時,母親猛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摔到地面,盤子和乾麵包都隨著一起摔到地上。
帶著憤怒的手掌,無情地拍響在我的臉上,赤紅的手印在我臉上是再平凡不過的事了,無數的痛楚從身體名處不斷傳到腦中,我只能縮成一團任由她發泄。
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液,希望他沒有看見這一切,仍在門口等待我進食,我便能以歡笑的樣子去迎接他了。
木門被強行推開,一道光明守護在我面前,擋下一切的黑暗,為什麼?明明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明明可以不用理會我這種人,明明不用為我承受這些痛楚,可是他卻。
眼淚忍不住從眼眶湧下來,雙手緊緊的抱著母親希望她能停下一切,不要再傷害他了,這是我應有的痛苦,不應由他人為我承擔。
經過一段時間母親才出完氣,拿著酒瓶獨自在房間中休息。
滿臉的淚水絲毫未停,我用雙手掩著臉,不想見到他為我受傷的樣子。
男孩牽著我的手,溫柔地說著︰「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在路上我就像個被哥哥牽著手逛街低著頭哭泣的妹妹,不發一言,相信著他所引領我的地方。
離開了街道所來到的地方,只是一座荒廢了的瞭望塔,青苔侵蝕了整所塔,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人用了。
我們在塔頂看著夕陽漸漸落下,與水平線形成一個圓形,鳥飛翔著,不時哼著美妙的歌聲,清風吹拂著我的皮膚,掃去我的不安,浪濤與頑石玩鬧著,比起平時在街道上看到的美麗多了。
我還未發聲驚嘆這地方時,男孩拿出了收藏已久的生日禮物,一件柔軟的絨毛外套,蓋在我的心,無時無刻都為我擋去烈風,即使分離了也守護著我。
一句關心的話言,一顆真摯的心,卻比所有甜言蜜語更窩心,比起一句我愛你更流露出愛意。
已經不再需要太陽來陪伴我了,因為一顆閃爍的星星住進了我心中,接下來的路都被照亮了,不再需要自卑了,不再需要失落了,這份愛沖走了所有不幸,我會勇敢面對她,不再活在她的陰影下。
在冷峻的天氣下,行人紛紛吐出一道雲煙,每人身上都背著銳利的武器。
我卻一身便裝,與身邊的人們顯得格格不入,貪婪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的包包,慶幸的是包裡沒有貴重的物品。
但真要打起來的話,我絕對不輸給在場的任何一人。
為了再次遇見他,我必須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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