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离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叶浅微微愣住，然后又疑惑：“可是，九川……”
是呢，九川城忘川河，那是凤凰一族的使命所在。
“他啊，早就不是凤凰一族的那个涅槃了。”音离上前，弯下腰，指尖搭在音瞳手腕处，探了探她的内息。
那是极其危险的。
“西楼的灵太过霸道，她怕是撑不过。”白玉辞说的是实话。上古战神的灵，即便音瞳是重瞳之身，却依旧是个被剔了灵骨的凡体，怎么镇的住。
音离只是轻轻地抿了一下唇，然后直起身，眼眸甚是明丽，她说：“我们把音瞳的封印解了吧。”
他们愣住。
音离说的，自然不是对西楼的封印，她说的是只关乎于音瞳重瞳之眼的封印。
杞洛皱皱眉，第一个反对：“不行。”
六界那些早就对音瞳的存在颇有看法的人，要是知道音瞳的重瞳没了封印，还不知道会怎么来对付她。
他倒不是有多在意音瞳的安危，这么多年来，音离拿命护着她，杞洛早就不高兴了，可是那又如何，只要音离在，那些个对准音瞳的暗箭可全数被音离挡去了的。要是音瞳封印解除了，音离那得多操心啊。
杞洛刚巧和叶浅忧虑到同一个点上了。叶浅点点头，表明自己的想法和杞洛一样。
“若是解开封印，西楼再次占据音瞳身体，你能有把握胜吗？”长歌无疑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她微微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她要是给了否定答案，那么解了封印的音瞳便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她要是给了肯定的答案，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要弄清楚，她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
“我会护着她，也会护着六界。”这是她对凤凰神族的责任。
白玉辞看向音瞳，眼中微光闪烁，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他说：“重明殿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音瞳。”
音离微微愣了一下。
长歌看了白玉辞一眼，没说什么。
重明殿白玉兮，确确实实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医者。
她偏偏脑袋，重明殿白玉兮，那是白玉辞的妹妹，自幼体弱，不怎么爱与人接触，因而当年他们虽说在重明殿学过一段时间，却是没见过她。
音离第一次见白玉兮，还是在她封印邪灵重伤之后。算起来，那个丫头倒是和音瞳差不多大。
“阿九……”叶浅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点点头，看了看音瞳，这许是最好的做法：“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白玉辞垂下眼帘，没多说什么，只是换了个话题：“九川城，你打算怎么处理？”
按理来说，西楼已出，九川城也就没有一定存在的必要了，就算音离要守着忘川河，也不需要非要恢复一个九川城屹立在那。
不过阿九可舍不得，她低下头：“自然是要重修一下。”
其实也没有破坏得特别严重，只是那外墙被涅槃攻倒了，看着很不好看。
“那成，我待会回去派些人过去。”杞洛抢先开口，看着音离，又说：“阿九，这些天你就先和哥哥回去吧。”
她轻轻笑了下。
叶浅看了杞洛一眼：“去你那多远啊，阿九还是去半山吧。”
杞洛皱眉。自六层天去白虎宫和青龙宫难道不是一样的距离？
“都不去。”她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回九川。”
“回九川干嘛？”叶浅有些不高兴，九川都给糟蹋成那样了。
“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吧。”音离没有回答，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自然地表现出她还有话给长歌说。
她既然都那样说了，他们自然不可能留着了。
等白玉辞将音瞳也给带走了，她才绕过长歌，径直走到床榻前，坐下。
长歌看着她，沉默许久，眼里似有一缕笑意：“你可真敢算计。”
想来这六界，也只有她敢拿自己的命和整个六界的安危来算计了吧。不过，长歌想了想，这么大胆的事，可他知道以后，却一点没担心她会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不甚在意地往后一撑，懒懒洋洋地坐着，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不得不承认，西楼的确是个极为强大的对手，就算被封印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将他随意解决。
“你出现在九川的时候。”
想来是计算好了，这才在他将西楼引出来的时候出现。
“你猜猜。”她显得心情极好。
长歌看着她，没有参合一丝杂物：“让我帮你找涅槃，逼得他自己先出手，然后借涅槃的手打破封印，放出西楼，再将西楼封印到音瞳身上，让六界不敢随意动她。”
“你真聪明。”他答对了，她自然不吝啬地夸奖他。
长歌听了也只是轻轻笑了，她想的计谋，不过是被他看穿了而已，音离夸他聪明，不还是借机夸夸自己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明明六界都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小瞳了，我还是要怎么做？”
“因为你信不过我们，”他依旧看着她，似在等着地老天荒一般，“邪灵出世，六界在这种关头，一旦音瞳有个什么，这六界都容不下她。”
他知道的。
音离勾勾唇角，笑了，倾国倾城：“长歌，我是不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摇摇头：“还是有的。”
“喔？”
“关于……九川城九川音离的实力。”
她脸色微微变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尚明，“重明殿命格谱，向来没有命格的都是那些命中带煞之人，自出生命谱就会有所示诏，因而那些没有命格的，在出生时便会被诛杀。”
“可是凤凰族的公主，虽然在凤凰一族时，从未露过脸，可是白玉辞也是给你测过命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没了命格。”
她睫毛颤动，却没有一丝不悦，反而一直保持着微笑。
“若一个人真的无命格，命谱一定会有异端，”他转过身看着她，有些复杂，“或许六界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不是没有命格，而是太过于强大了，连命谱都不敢写你的命格了。”
……
“他可真聪明。”
九川城忘川河，奈何桥上，有女子白衣如雪，倚靠围栏，脸上虽有一条疤痕，却是依稀还是能看出的貌美。
她这样点评，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音离。
“是呢。”她回答，微微带了笑意。
“啧啧啧。”她意味不明地感慨一下。
“往笙啊……”她扭头，艳得惊心动魄，“你说，要是有一天凤凰神族的秘密守不住了，他会帮我吗？”
往笙愣了下，很是认真地思考，然后摇摇头，像是叹息一般轻轻地出声：“他是神王，这四海八荒，六层界境是他的责任。”
这就好比，音离能够为了凤凰一族做出如何无奈的决定一样。
只是使命，无关其他。
她的手一撑，跳坐在栏杆上，脚踝的铃铛清脆。
“怕是瞒不了多久了。”她皱皱眉。一个小小的九川城就带了那么多秘密，要是长歌真的用了心思，怕是没多久就能找出不对来。
想到这，她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往笙的脑袋：“喏，你可得给我安安静静待在忘川里，别像西楼一般。”
往笙不满地揉揉脑袋，小丫头在人前正正经经，在她面前就一小姑娘，横得很。
“其实我给你出个极好的主意。”往笙揉着头，也不想让她好过，不过她可不敢对音离动手。
音离扭头看着她，带了丝疑问，示意她说。
“就你这强大到变态的力量，加上这九川城忘川河数不清的魂灵，不如把邪灵一灭，把六界一抢，自立为王，再把长歌娶回家，然后……”
她捂住嘴，巴巴地看着音离笑吟吟的模样，突然觉得好冷。
那可真是一段恐怖的记忆啊。
“还有什么建议吗？”她笑吟吟地看着往笙，极度温柔。
往笙捂着嘴，急忙摇摇头。她真是忘记了，在九川按脾气行事的小姑娘，可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动手就不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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