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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雪与血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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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是一种武器,但可能没人知道,其实刀也是有生命和灵魂的。

    当刀出鞘的时候,一个刀客的生命与灵魂岂非就已与他的刀融为了一体。当刀拥有了生命,天地间还有什么是它不能斩断的?——也许只有自由。

    自由是看不见的,甚至有人说它根本从不存在,可如果自由是不存在的,世上为什么还会有刀?刀的意义难道不正是为了捍卫自由吗?

    此刻他的刀就正挎在他的腰后……

    冷风如刀,雪花自苍穹飘飘落下,天地间一片苍茫,漫天的飞雪似乎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纱布,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其中。

    风又再吹,天地哭嚎,此刻人世间出了飞雪和寒冷,似乎就只剩下孤独与寂寞。

    突然,一声凄厉的鸦鸣划破了寒寂,一只老鸦缩羽孤立在枝头,冒雪凄鸣。

    老鸦是孤独的,就连它的眼睛也只剩下了孤独的一只,它瞎掉的那只眼看起来亦正如这苍茫的天空,灰暗、浑浊。

    其实它本不会孤独,因为就在不远处,还有另外三只乌鸦,可它却好像并不愿靠近它们,偏偏宁愿孤零零的独守枝头。

    它脚下是一片广袤的树林,老树粗壮高大,雪花从枝缝间飘飘落下,那三只乌鸦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的一具尸骸上。

    那是一只被野兽啃食的仅剩骨头的野鹿,但乌鸦们还是艰难的争先啄食骨缝上的肉渣。

    即使肉渣已被冻的如石头般冰冷坚硬,但它们还是大口吞下,因为它们要活着,想在这样的天气中活下去,如论人还是乌鸦,都绝非易事。

    突然,又有声音,但这次却不是鸟叫,而是兽行。

    如此恶劣的天气,在如此荒僻的森林,想必也只有野兽才愿意行动。

    听来那脚步声很慢,但却绝不停顿,踩踏在积雪上发出的“吱嘎”声,隐隐传来,由远及近。

    一只乌鸦已有所发觉,跳到野鹿的肋骨上,向声音处张望,但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丝毫身影。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那声音还在接近,渐渐地,一个黑影终于隐约出现在雪幕之后。

    脚步声愈响,突然老鸦又叫,三只乌鸦一同惊起!那黑影终于可看的清楚,原来是马,一匹乌黑发亮的好马!

    的确是好马,昂首飘鬃,神骏非常,浑身上下除了额头和四蹄各有一块白色毛皮,其他再无一丝杂色。

    任谁都看得出,这绝对是一匹千里挑一的良驹。

    群鸦高站枝头,俯瞰地上,乌黑的马,雪白的地,正形成一种极强烈又鲜明的对比。

    好马通常跑的都很快,但不知为什么,这匹马却走的很慢,似乎有意在等着什么。

    它身上配着缰绳鞍蹬,当然绝不野马,既不是野马就一定会有主人,它的主人就正悠悠闲闲的骑在它的背上。

    他看起来还年轻,头上既没有斗笠,也没有遮雪的毡帽,他就任凭雪花落满头顶,却绝不伸手去掸。

    一张端正的脸已被冻得发红,但两条剑眉却还骄傲的扬着,他的容貌并不算很英俊,普普通通的脸上,最特别的,就只有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有神,似乎充满了自信和骄傲,但如果你注视他的眼睛,又不难发现,其实那份骄傲和自信后还深深隐藏着孤独和疲惫。

    一个人如果孤独的流浪太久,也许就会觉得疲惫。

    可能就因为疲惫,所以他才懒得将一切放在眼里,他目空一切,他好像什么也不在乎,甚至可能连自己也不在乎,也许他在乎的就只有他的刀。

    他的刀就在他的腰后,一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刀。陈旧的刀鞘,因为无数次把握已磨蹭的油光,甚至有些破烂的刀柄。

    江湖中没有人会在意这把刀,所以也就没有人会在意它的主人,所以也一向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沈爱花。

    沈爱花也不拉缰绳,任凭坐骑在树林中信步慢走,也不知又走了多久,他终于伸手入怀,从皮袍里取出一只扁扁的、白银打造成的精致酒壶。

    他打开壶盖喝了一口,眼中才又慢慢露出笑意,“果然是好东西,就算天再冷,它也绝不会像水一样结成冰。”

    他忽然又举起酒壶,淡淡的道:“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他并不是自言自语,也不是和马说话,马听不懂人话,只有人才能听懂。

    所以他的马后还有一个人,一个被绳子捆住了双手,牵在马后的人。

    一条绳子一端系在马鞍,另一端捆住了他的手腕,他步履蹒跚,艰难的趟着积雪跟在马后,也不知已被牵着走了多久。

    那人喘着粗气,口鼻前呼出一团团白雾,眉毛和胡子上都挂上了白霜,他喘息着道:“谢了,只是沈大侠的酒小人实在喝不惯。”

    沈爱花砸了咂嘴,随即将酒壶又揣进怀里,喃喃道:“有些酒,有些人的确不会喝。”顿了顿,又冷冷问道:“还有多远?”

    那人抬起头,向前指了指,道:“这就到了。前面那块大石,向东再走五十步就是。”

    沈爱花望了望那大石,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面无表情,不再说话。

    大石很显眼,沈爱花将马拴在石旁,解下系在马鞍上的绳头,却不解开那人手腕上的绳扣,向上看了看,又抬手将手里绳索抛过了头顶的树枝。

    那人当然明白沈爱花的意思,皱了皱眉,苦着脸道:“这冰天雪地我绝不敢逃跑,沈大侠又何必再把我吊起来。”

    沈爱花也不搭话,反而又从鞍袋里取出一股细绳,不慌不忙的打了个活绳套,套到那人颈上。

    那人脸上变色,道:“沈……沈大侠!你说过,只要找到地方,保证留我一条性命的!”

    沈爱花呼出一团白雾,缓缓道:“放心,我说不杀你就绝不会杀你,只不过做个保险罢了。”

    那人一脸痴呆的看着沈爱花,也不知他到底要将自己如何炮制。

    只见沈爱花将细绳也抛过了树枝,又扯着粗绳将那人像麻袋般缓缓吊起,那人双手被缚也不做挣扎,只眼睁睁看着沈爱花将自己吊到半空,双臂坠得生疼。

    沈爱花又将细绳微微拉紧,使他不能脱掉绳套,将一端系在树上。

    他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那人,显然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又见那人摇摇晃晃好像荡秋千,微笑道:“现在你应该也明白了,就算你能挣开手上的粗绳,那细绳也会立刻绷紧,将你活活吊死。”

    那人急道:“沈大侠放心,我绝不敢逃跑,只求沈大侠大发慈悲,事成之后按承诺放我一条性命!”

    沈爱花道:“我说过,绝不会杀你,无论一会我是否还活着,你都会自由的。”

    他不在理那人,转身沿着大石向东一步步走去。

    五十步并不算远,沈爱花一步一数,绝不会错,可为什么眼前却什么也没有?没有房子,没有人,甚至连一块石头也没有,只有皑皑白雪和雪上矗立的老树。

    沈爱花皱着眉向四周寻视了很久,可还是看不出这里和树林其他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同。

    他握了握拳,刚要回去找那人算账,眼角却突然发现,旁边一棵大树干上竟然喷出了白雾!

    人在寒冬中呼吸,口鼻前自然会形成白雾,可大树却并不会呼吸,那么那究竟是雾、是气、还是烟?

    沈爱花凑了过去,又一阵风刮过,立刻就嗅到一股烟味,果然是烟,可大树里为什么会冒烟?

    沈爱花皱眉仰头看着树梢,又轻轻敲了敲树干,然后他就笑了。

    原来这是一棵枯树,树干虽粗,但中心却早已腐烂中空,烟就是从树洞中冒出的。但树洞中也绝不会平白无故冒出烟的,没有火,又哪来的烟?

    但沈爱花既然笑了,当然已明白其中原因,他突然弯下腰,在地上积雪中摸索寻找,很快,他终于找到一块盘子大小的石头。

    然后他就纵身跃上树顶,将石头堵住了冒烟的树洞。随即又跃下,退开两丈,环抱双臂,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枯树。

    他在等,他知道现在只需要等,而且一定用不着等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