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安态度的突然转变，方元都有些不敢相信了，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

    张安继续说：行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都回自己屋睡觉去吧。儿子——儿子——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早晨想吃啥啊？要不——咱们出去吃啊？

    “行——”张嘉泰木然地回答。他一时闹不明白了，“老笋炖肉”怎么就变成了“新笋炒肉”了呢？刚才还暴跳如雷的人怎么就一下子温柔可亲了呢？

    “儿子，别把门反锁了，一会儿就打开吧。”张安又扭头对方元和张嘉然说，“回屋吧，不早了……”

    难道——是缓兵之计？

    张嘉然不相信，因为爸爸的演技无可挑剔，没有一丁点儿的瑕疵。

    张嘉泰同样在思考：这是要让我放松警惕啊？不行，兵不厌诈，我还是反锁着稳当。别半夜冲进来给我一顿“老笋炖肉”，我可受不了。

    …………

    张安真要去送回“家法”，张嘉然首先不干了，拉住爸爸的手说：爸，您的意思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明天还得补习呢，都早点儿休息吧。”张安说得很真诚。

    张嘉然瞪大了眼睛，问：张嘉泰偷我的钱啊，就这么轻易过去啦？不让他长长记性？

    张安拍拍女儿的肩膀，说：算了吧。不管咋说，他还是你哥哥，你俩又是双胞胎。另外，他拿你的钱，肯定是碰到了难处，迫不得已……

    “爸，不是拿，是偷！您怎么能偷换概念呢？”张嘉然不依不饶。

    …………

    张嘉泰坐在床上，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突然想起一首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

    张嘉然委屈得要哭了。

    张安束手无策，连续给方元使眼色。

    “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方元搂过女儿，轻声说，“张嘉泰做得是不对，可是大晚上的弄得吵吵巴火的，对谁都不好。明天——妈妈向你保证，明天我肯定收拾他——”

    “收拾啥收拾？动不动就收拾孩子，那是无能的家长！没有哪个孩子不犯错误，需要我们当家长的正确教育和引导。家庭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应该鄙视的陋习……”

    张安的一席话说得方元和张嘉然均是丈二和尚，莫名其妙。

    …………

    张嘉泰眼珠子一转，瞅了瞅手中的鞋带，又扒着门缝儿往外看了看，仿佛明白了什么……

    …………

    卧室里，方元质问张安：哎，你刚才的态度咋变化得那么快啊？

    张安抱着头，一脸愁容，不说话。

    “你聋了还是哑啦？”

    “我是傻啦！”

    “怎么回事儿？”

    张安这才叹了口气，把自己从门缝儿中看到的一幕说给方元。

    方元先是惊诧，接着摇了摇头，笑了，说：你啊，多虑啦。

    “多虑？不会的。”张安可能是脑子短路了，随口说了下面一句，“要不，我们去找宇文涵嫣老师唠唠？”

    方元立起了眼睛，质问：你想啥呢？

    “我能想啥？我是说‘我们’，不是我自己。我心里想的是了解了解情况……”

    “你倒有那个心，可惜人家没那个意啊！”

    张安气得转过身去，却被方元一脚给踹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