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阿刚是个不知名的画家,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靠地摊速写人像为生,可怜的收入只能维持生计而已。隔着一条街,是当地有名的美术学院,那是压着他灵魂的存在。

    阿刚想证明自己,想被人认可,他幻想自己是梵高。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一个最经典的意象,想通过描绘那种存在,表现出自己的至高水平。但是他找不到这样一个景象,甚至在他自己的心中也没有,他是迷茫的,即使有满肚子的高超水平,也无法表现出来的迷茫。

    只要找到这样一幅景象,画出自己心中那副看不见的画,即使去死也可以了。

    这天深夜,阿刚在睡觉。

    “咚咚咚”敲门声把阿刚吵醒了,阿刚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凌晨两点半。

    是谁呢?阿刚没有认识的人会在这个点敲门。

    阿刚从猫眼里往外面看过去,根本没有人。

    “是我听错了吗?”阿刚这样想,“还是继续睡觉吧。”

    刚爬上床,准备睡觉。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啊,脑子有病吧,大半夜的!”

    阿刚掀开被子,鞋也没穿,三两大步跨过去,一开门,一个全身红装的小女孩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

    小女孩只有几岁大,太矮,所以门上的猫眼根本看不见她。

    “画家,你随我来。”小女孩悠悠的说了声。

    阿刚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直愣愣的就跟着小女孩走了,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

    女孩走的很快,阿刚看不到她的脚,她从楼道口穿墙而过,阿刚也跟着她穿了过去,他们在天空中行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走到了一口悬在空中的“大棺材”里,棺材板一关上。阿刚就失去了视野,失去视觉的他,感觉自己乘着棺材,在空中飞翔。直到棺材落地,阿刚的身体才能活动。他掀开“棺材板”,眼前的一幕让他张大了嘴巴。

    抬头望去,只看见一片幽暗。一面旗在风中前后翻卷,仿佛永不停歇。旗后尾随着一队赤身裸体的幽灵,硕大的黄蜂将刺蜇入他们的身体,他们从头到脚挂满一道道血和泪的痕迹,可怕的蛆虫又在不断蚕食着所剩不多的肉体。

    幽灵一个个跳进深红色的湖水中,湖泊里没有水草,却长满了血淋淋的手,这些手撕扯着不断进入湖中的幽灵,肮脏的碎屑撒满了湖面,很快就被黑红色的湖水腐蚀,最后的白骨晃晃悠悠的飘了上来。而在湖面上形成的恶臭,顺着一股妖风扑鼻而来,让阿刚的胃翻江倒海,想吐却吐不出来。

    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女孩,拉住了阿刚的手。

    她指着湖说道,“仔细看,这就是你要画的东西。”

    阿刚惊醒了,小女孩的那句话还不断的重复在耳边。

    他也不知道从哪有了预兆,跑去医院挂了一个号,做个全身检查。扫完脑子以后,医生告诉他他脑子出了问题,5公分的恶性瘤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阿刚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家,他把房门用木板封死,将屋子里挂在墙上所有的画全部撕烂,砸毁。

    这些都不是自己真正想画的画。

    “仔细看,这就是你要画的东西。”那个声音又在耳边重复着。

    阿刚在一大片被砸毁的画作上画画,不知道画了多久,他的画被完成了。

    那个女孩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画的很好,但是颜色完全用错了,而且画的也不是你要画的东西。”

    阿刚笑了笑,脑瘤的压迫让他的画很早前就颜色乱用了,其实他早就分不清各种颜色,又或者看到了太多颜色,他虚弱,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头发枯槁,像老了几十岁,只剩双手还有几分力。

    “我的画,湖水是红色吗?”

    “不是。”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刀,很快那最后的画作上的湖水变了色。

    “现在是了。”

    一个月后,画家的房子里再也捂不住腐烂的臭味。邻居报了警,很快就有人来处理,据说第一个撞开门的人,看到了那幅画就疯了,而其他来处理的人也陆陆续续出了意外身亡。

    那幅画,被画家的家人放进了拍卖行,出人意料的被人争相起价,最后卖了一个好价钱,

    再后来那幅画甚至上了教科书,美院的老教授这样评价这幅画:

    也许这湖水不是最清澈的,也许湖底也没有什么神奇生物,它甚至不曾被赋予古旧的传说,但在你凝视它时,那莫名的吸引力,仿佛水波吻过眉心,拥抱了你的一切。或许遭受的所有不堪,这湖水会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