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腿”

    “哈”

    “出拳”

    “哈”

    天还没有亮，在一处山谷中，传出孩子们的呐喊声。

    这处山谷是落氏家族的练武场。

    二百多年前，几名落姓男子流浪到这片大山中，见这里山青水美犹如世外桃源，他们便停下了脚步，在这里开荒、建屋扎根住下。

    经过二百多年的休养生息，由几个落姓人发展到一千多人的落姓家族，十里八乡的人们称这里为落家寨。

    落家寨的生活安稳而平静，但在三十年前发生一件事情，让落家寨的声望突起，在十里八乡的范围内一时无两。

    三十年前，落家一个叫落子轩的少年，被一个修仙门派选中作为弟子，这个消息传出，让数百里内的世家、乡屯震惊不已。

    仙人在凡人眼中那是个传说，仙人是开山劈石，移山填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落家的弟子修仙了，落家有仙人庇护，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落家，无论谁与落家人发生了矛盾和口角，都会自动避让，对落家的人谦恭有礼，自罚自责一翻。

    落子轩被选入仙门以后，落家族人便崇尚武力，教育族中子弟以落子轩为榜样，强身健体为落氏家族争光。

    练武场上，孩子们队列整齐，站在孩子们对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他叫落子川，落子川的身材挺拔，面带寒霜，虽然他是孩子们的族叔，但孩子们都不敢直呼他叔叔，而是喊他教官。

    天还没有亮，练武场内一百多个少男少女喊声阵阵，他们精神抖擞，挥汗如雨。

    练武场背靠着一座高山，高山脚下立着一块巨大的山石。

    此时，在黑暗中，从山石后探出一个头来，白白胖胖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迅速地扫视了整个练武场，接着那个头又慢慢地缩回到山石后。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山石，他是一脸的无奈。

    “还是来晚了。”

    他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刚刚他还在梦乡，父亲落子昆一声大喝：

    “落小莫，你还不起来去晨练。”

    接着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睡梦中的落小莫被凉水惊醒，他哪里还有丝毫睡意，翻身爬起，披上长衫一路跑来，结果还是来得晚了。

    落子昆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神医，他有意培养儿子落小莫子承父业，将来能养家糊口，过上丰裕的小康生活。

    平日里，落子昆带着落小莫行医看病，开方抓药，把自己的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也许是对儿子期望太高，他在落小莫的面前，永远是板着一张冷脸呼来喝去的样子。

    昨夜，落小莫挑捡了一堆草药，没能按时起来晨练，才出现了冷水泼头的事情。

    “既然来晚了，就别再出去了，免得被教官责备，受到那群疯子的嘲笑，在这里，我再睡一会吧。”

    落小莫的口中一阵磨叨，伸手在怀中拿出他的最爱，一根棒棒糖放在口中，他吸允了一阵，歪头忱在山石上睡着了。

    日上三竿，山林中传来阵阵的鸟鸣声。

    落小莫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站起身，他的双眼朦胧，睡意还没有完全退去。

    “那群疯子们都走了吗？”

    落小莫扭头看看空无一人的练武场。

    “哼，一提起落子轩，全族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三十多年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弄得我不得安宁，觉都不让人睡好。”

    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好好锻炼，学习你子轩伯伯，将来踏入仙门，你就是光宗耀祖了。”

    落小莫理解父亲的想法，学医治病是养家糊口的小事情，但踏入仙门却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一提起锻炼体魄，有机会踏入仙门，落子昆就会变得兴奋起来，逼着落小莫坚持晨练，落小莫心中不满，却也是不敢违拗。

    “出去走走，晚点回去吧，免得面对父亲那张冷脸。”

    落小莫离开练武场，沿着山路向着山上走去，他一脚踢飞一块碎石，口中叼着一根棒棒糖，嘟囔着恨恨地说道：

    “修仙，修仙，一群疯子，修仙有什么好？没听说书先生讲过吗？修了仙后打打杀杀的，一个不好，长生不成，却做了短命鬼。”

    “我衣食不愁，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没有烦恼，这样的快乐生活，过的不就是神仙日子吗？哈，哈，哈，”

    想到这里，落小莫的心情变得大好起来，仰头向着大山高声唱到：

    “山里的孩子爱唱歌呦……”

    落小莫那音色不全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一路蹦跳继续向着山上走去，胖嘟嘟的脸蛋不停地颤动着。

    这条山路落小莫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他熟悉无比。

    山路一转，一块巨大的山石裸露出山体，矗立在山道旁。

    转过山路，落小莫来到大石前，他一扭头，看到一条白蛇趴伏在山石上。

    山石上，白蛇盘曲着身体，蛇头高昂，口中不停地吐着紫黑色的信子。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山中阴冷的气体渐渐地变得温暖起来，蛇需要阳光升高它身体的温度，便选择采光较好的大山石上，趴伏在那里。

    这条白蛇的名字叫雪奎蛇，山里的孩子们都叫它小白龙，雪奎蛇在大山里极其常见，它性情温柔，牙齿中不含有毒液，它也从来不主动攻击人类。

    物竞天择，也不知道它为啥选择了显眼的白色。

    落小莫整日在山里疯跑，死在他手里的小白龙也不知道有了多少条，在这块山石上，他就不止一次发现过小白龙。

    山石上的小白龙有大拇指粗细，身体一米多长，它还是一条幼蛇，一条成熟的雪奎蛇可以长到手臂粗细、三四米长。

    小白龙似乎感觉到了落小莫的出现，它转过头和落小莫对视起来，口中的信子吐纳得更加急促。

    看到小白龙的挑衅，落小莫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他嘴角上拉。

    “小白龙陪我玩玩吧！”

    落小莫俯身拿起一根木棍，向着大石上的小白龙挑去。

    木棍临身，突然，小白龙的身体沿着木棍急窜，片刻间它的头已经到了落小莫的手臂前，张口咬下。

    小白龙的速度和凶狠让落小莫大吃一惊，他慌忙扔掉手中的木棍，身体后退了几步，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小白龙性情温顺，今天怎么会主动攻击他，它的凶狠是落小莫从来没有见过的。

    没有咬到落小莫，小白龙似乎很失望，它的身体猛地高高仰起，目光重新锁定了落小莫。

    猛地，小白龙的身体一缩一弹，在空中它的身体伸得笔直，像一杆离弦的箭射向落小莫，张口向着落小莫的面门再次咬来。

    落小莫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见小白龙再次腾空咬来，他妈呀地一声大叫，仰面摔倒。

    “哎呦妈呀，小白龙你成精了吗？”

    一道白光从落小莫的眼前划过，尖锐的牙齿险些咬到落小莫的鼻口之上。

    “小白龙，你想把我毁容吗？”

    落小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顾不上摔疼的屁股，也不敢再多看小白龙一眼，他快速地爬起身子，向着山下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落小莫感觉到屁股上刺痛传来，仿佛被几根利刺扎入臀中，他扭头一看，屁股上挂着一米多长白色的尾巴，随着他的跑动，那条白色的尾巴左右摇摆着。

    “啊呀，小白龙你还没完了。”

    落小莫大叫着。

    “我想走都不行吗？”

    落小莫愤怒了，回手抓住屁股上的小白龙一扯，顾不上屁股的疼痛，抡起小白龙向着路旁的石头上砸去。

    “啪，啪，啪”

    落小莫不管小白龙是死是活，他不停地抡起小白龙砸向山石。

    “铛”

    落小莫只顾着摔打小白龙，突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在山石上发出一声脆响，一物猛地弹起，向着落小莫的头上快速砸来。

    落小莫只顾着发泄愤怒，哪里会想到有东西弹起后砸向自己，当落小莫发现时，那道影子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啊呀。”

    落小莫惨叫一声，抱头趴在地上，他知道他没有躲过快速飞来的东西，地上的落小莫咧着嘴满脸的痛苦，他似乎感觉到头上的剧痛。

    地上的落小莫久久未动，过了一阵，似乎头上没有他想像中的剧痛传来，他的双手在头上慢慢地摸索着，没有剧痛，没有鲜血。

    落小莫慢慢坐起身，头上真的没有受伤，只有屁股上还有着丝丝的疼痛。

    落小莫扭头，看着头颅已经破烂的小白龙。

    落小莫抡起小白龙摔打时，他感觉到小白龙的身体有些异样，和以前死在他手中的小白龙有些不同。

    刚刚落小莫来不及细看，现在小白龙已死，他伸手拿起小白龙仔细地察看起来，一层细密的鳞片布满了小白龙的全身，摸起来有一种硬硬的、滑滑的感觉。

    “小白龙，你还真的成精了。”

    落小莫一脸的惊诧，接着他又瘪瘪嘴。

    “我怕了，逃跑了，你还不放过我，你说你死的冤不冤？冤不冤？”

    落小莫埋怨了一阵小白龙，接着他摇了摇头，扬手把小白龙扔在山林中，站起身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