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鈺昕的言辞肯切,神色上无喜无怒,脸色平静的如一潭清水,让人十分地确信她讲的只是一个事实,而不含一丝个人喜好的色彩。
听到落鈺昕的仗义执言,天虚道人微微点头,心中又多了几分欣赏,他对落鈺昕的刚直与气魄很是满意。
古风的做法很是让天虚道人看不顺眼,耍弄心机做着蝇营狗苟的小人动作,哪里有修仙之人仗义执剑的风范。
落鈺昕已经清晰地指出古风错误的选择,多少也道出了天虚道人心中的愤懑。
古风在心中摇了摇头,他不反对落鈺昕的爽直,但非黑即白的个性又会给她带来什么呢?是坦途还是灾难?
古风看向落鈺昕的目光异常平静,他向着落鈺昕微微地点了点头,重新抬头看向众人,淡淡地开口说道。
“仙缘一说是太过于飘渺虚幻了,难以服众,既然大家存有太多的异议,那我便变通方法再出一题。”
说罢,古风伸手入袖取出一粒腊丸,腊丸的颜色乳白,大小如同一粒浑圆的药丸,通体严实密封。
古风的两指轻捏腊丸,举到空中向着众人展示。
“腊丸内装有莲子,你们便猜一猜腊丸中有多少颗莲子,有几人猜中我便带几人进入仙门,若无人猜中,那这个名额便也作废掉了。”
古风转身看向落子腾。
“落家族长,这粒腊丸就交于你的手上,以示公正,等众人猜测出结果,你打开公布结果便是了。”
古风把腊丸交到落子腾的手中后,他便站立身体,双目微阖不语起来。
落子腾手掐腊丸,在空中不断晃动,是为了让所有的孩子看得更加清晰。
刚刚喧闹都练武场又一次安静下来,大约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依然没有一个孩子出声回答。
古风出的题目非常简单,简单到如同幼儿间的游戏,人人可以参与,但能在没有丝毫痕迹下猜对答案,却也是暗合了机缘一说,题目简单,但能答对又难如登天。
队伍内有一个身材粗壮的少年,看着落子腾手中腊丸的大小,最多也就能装下七八颗莲子,虽然这个选择是涉及到自己能否踏入仙门的重大事情,但继续拖延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与其这样倍受折磨,不如来个痛快。
这样的安静让人室息,粗壮少年已经按耐不住他急躁的个性,他想快速地解脱令他压抑的气氛,大声叫道。
“七粒”
“五粒”
“三粒”
……
有人带头,孩子们的叫喊声陆续地连接了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孩子们纷纷说出自己选定的数字,纷纷离开练武场,最后,练武场上只有落小莫和落旭宾相对站立,二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猜数字那是撞运气的事情,落旭宾不会随便说出数字,那样和放弃仙缘没有丝毫差别,他的心中有一个预感,就是落小莫的答案将会无限接近于正确答案,古风既然选择了他,那他的答案就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落旭宾一直没有开口,他在等着落小莫的回答,进入仙门我们就一起进,否则我们就都留下来,落旭宾心中打定主意,他的目光一直关注着落小莫的身上。
此时,落小莫没有心思关注周围情况的变化,他的心思急转,大脑快速地思索起来。
既然古风仙师能公开选择自己,那么他就不会让自己无厘头地去猜数字,猜错了自己被轻易淘汰,那么古风的脸上也不会好看,打自己脸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做,既然这样,那古风一定会给出他一些暗示,念及至此,落小莫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古风。
此时的古风如同泥塑木雕一般静立不动,在他的身上,落小莫看不出丝毫暗示的信息。
“你们两个家伙能快些吗?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
众人看到落小莫个落旭宾二人静立不动,都没有想要回答的样子,他们变得不耐烦起来。
“如果磨蹭时间就能答对,我们早就不说话了。”
第一个回答的那个粗壮少年更是气急败坏,大声叫道:
“你们再磨蹭下去,我就要扔板砖,砸死你们两个算了,磨磨唧唧能顶用吗?”
落旭宾的心中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自然能沉住气,双眼依然紧紧地盯着落小莫不放。
落小莫的心思都放在古风身上,他哪里会在意他人是怎样的反应?
“今日古风仙师的行为,倒也没有特别的地方,那么会是昨天吗?”
落小莫的头脑中,开始回忆起昨天他和古风接触的所有细节。
“昨日和古风仙师相处的时间很长,但话语和动作却是不多,讨论过他的病痛,还有……临走时他拍着我的手。”
想到这里,落小莫心中一凛。
“啊呀!答案在这里。”
落小莫都心中一阵兴奋,但接着又他的脸色又暗淡下来。
“昨日,自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当古风仙师拍在手背上时,并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细节?”
落小莫站立原地。
“当时的细节早已经模糊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那种感觉了?落小莫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他慢慢地闭上双眼,缓缓地抬手左手,轻轻地向着右手手背拍去。
看到落小莫缓缓抬起手来,古风和天虚道人同时心中一惊,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别人难以察觉到的惊讶神色。
“此子想到了其中的深意,难道他真的如古风推论的那般神奇,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他倒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了。”
昨日和古风争辩,古风把落小莫说的如同人精一般,天虚道长心里丝毫不信,但此时落小莫的反应,不正在验证古风的推论的正确性吗?难道此子的心智真的超出常人太多吗?天虚道人的内心不再平静。
此时,落子靖也站在人群中,在他的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当他看到古风选中落小莫的时刻,在他的心中就是一惊。
“落小莫私下去见仙人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如果这个事情在我的口中泄露出去,他日落小莫知道,必然会恼羞成怒,那样我的下场就惨了,要想安稳地好好活着,那么,此事就烂在肚子里吧,休要再提。”
今日,落子靖还想在族长面前提起此事,向族长讨要一些乌兰茶叶尝尝,但由于选拔赛的紧张进行,让他一时还没有机会和族长说上话。
“还好,没有犯下大错,一念之差险些铸成大祸。”
落子靖的后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
落小莫闭着眼睛,不断地拍打着手背,找回昨日的那种感觉。
“啪,啪,啪……”
落小莫不断地反复尝试。
“昨日离开时,古风仙师一定是拍了我五下,那莲子数是五颗吗?”
“不对,孩子们选择五颗莲子的就能有三十多人,古风仙师说过:有几人选对,便带几人加入仙门,他自然不会带着三十多人加入仙门啊!那莲子的数目一定不是五颗。”
落小莫的眉头高高蹙起,长时间的冥思苦想,让落小莫感觉到身体一阵无力,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落小莫不断变换着手指的个数再次拍打着手背。
“三根手指?五根?四根?”
突然,落小莫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惊呼。
“四根手指拍了我五下,莲子数应该是四十五颗。”
心中有了结论,落小莫猛地睁开双眼,看到周围人群的喧闹,叫嚷着,落小莫的脸色一红。
落小莫心中一急,刚要说出心中的数字,突然,他看到落旭宾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侧,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是气愤,目光中蕴含着急迫与焦躁,似乎等待着什么?
落小莫疑惑地看向落旭宾,渐渐地他明悟了,落旭宾要与自己共进退。
如果落旭宾跟随自己说出同一个数字,事实上也不算违规,此前,孩子们同样大声喊出自己的数字,数字重复的又何止几人?
落小莫略一思索,自己与落旭宾也无深仇大恨,只是孩子间的赌气争吵,如果能一起进入仙门也是件好事,但古风前辈有意帮助自己,虽然他说过,几人答对他就可以带几人入仙门,可是由于自己的原因,给古风前辈带来麻烦,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落小莫在心中纠结起来。
“落小莫,落旭宾你们想好了吗?”
见落小莫睁开眼睛,族长落子腾开口向着二人询问起来。
落小莫心中左右权衡,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扭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古风。
古风看到落小莫如此反应,让他非常的满意,且不说他能不能答对莲子数,就是他能想到暗示他的关节就实属不易了,而且他看出了落旭宾的意图并来询问自己,这样的少年,已经让他古风的心中产生了爱惜的情愫,他含笑,向着落小莫微微地点头。
天虚道长“呵呵”一笑。
“落小莫,你只管回答就是了,我可以帮你这个忙的。”
落旭宾等待落小莫说出答案的想法,有太多人看懂了,但没有人去当面揭穿,古风和天虚道人心中自然雪亮,当落小莫看向古风时,天虚道人明白了落小莫的难处,他对落旭宾的印象也是不错的,才开口为落小莫解除心结,做出承诺。
落小莫对着天虚道人深施一礼,转身看向族长开口说道:
“族长,我的答案是四十五颗。”
族长含笑转头看向落旭宾。
“四十五颗。”
落旭宾干脆地回答。
如果二人的答案正确,落家就会有三人踏入仙门,族长心中高兴,他满脸笑容,大声说道:
“好,现在我就捏碎腊丸,揭晓最终的结果。”
落子腾将腊丸举到空中不断挥动,接着他的手指用力一捏,“哗啦”莲子洒落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前涌来,落子川踏上一步拦住众人,大声喝道。
“大家退后,由我来数一数。”
众人停下脚步,众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莲子。
“只有药丸大小,怎么能装下这么多莲子?”
众人议论声刚起响起,便迅速地安静下来,只有落子川的声音清晰地在练武场上响起。
“一,二……四十四,四十五。”
“轰”还没等落子川宣布最终的结果,大家的情绪已经高涨到顶峰。
“我们落家又有三人进入仙门了。”
“落小莫果然是有机缘。”
“落子昆,你这一脉光宗耀祖了啊!”
落子昆被众人围着,耳边都是夸奖与颂扬的声音,他不断地点头作揖向众人道谢,落子昆的女人更是激动得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落子腾身居家族的高位,老成持重,他抱拳向着二位仙人拱手。
“今日的弟子选拔赛,我落家出现三人入选,二位仙师可否应允?”
“我已经答应了你们,必然作数,还能诓骗你们不成?”
落小莫的考核通过,古风心里也是非常高兴,他回答落子腾的问话时,语气温和了许多。
作为家族的族长,此时他也是无比激动,落家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了辉煌,他的名字将永远铭记在家族的史册。
“各位落家子弟,今日我们落家托二位仙师的鸿福,有三人踏入仙门,这是我落家的荣耀。”
练武场上猛地想起热烈的掌声。
这样的结果,众人都是非常满意,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突然,在众人热烈欢呼声中,落小莫的眼睛一翻,他向着二位仙师深施一礼。
“二位仙师,我落小莫有一句忠言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