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江和孟仲旭没过多久就离开了韩府,因为那件事牵涉朝重臣,两人都没有向韩天慕露一二。但韩天慕隐隐觉得,如若此事真的是蝠弓所下之套,那么有必要通知武鸠,虽然他也不一定能让蝠弓停止行动,但如果能将蝠弓的损失降到最低,那于东靖而言,也当算一件幸事。
中午膳后姜逸娴在闺房小憩,而韩天慕则趁机来到了韩府西北角那间僻静的厢房。在确保四下无人后,打开了厢房的房门。
他在房中轻轻跃起,在房梁之上取下了一个黑色的小包裹,在桌上打开包裹之后,展开一张蓝纸,把绪银墨的墨盒打开,然后从怀中迅速掏出一支小狼毫,在纸上笔走龙蛇飞快地写道:
“迅速通知蝠弓,今晚的计划已被神意廷识破,强攻有伏。”
约摸只过了两个弹指,纸上的字便迅速地在雪白的纸面上消融,韩天慕又在纸上吹了吹,随即将纸折成横条。随即走到窗门边,在窗户的缝隙中向外张外,在这厢房对面的僻院旁边,有一棵高大的古槐树,虽已入冬,但那槐树枝桠繁密,适合青鸟隐蔽筑巢。
韩天慕走到窗前,打开窗门,手含嘴唇,用力发出了两声长哨,两声短哨,哨声清脆而锐利。
“长短两,会相意。”
吟龙在那槐树上扑腾地飞起,在韩府上空划出一道三角形的弧线,这是在跟韩天慕确认周边环境没有异样,可以交接。
吟龙俯身冲向韩天慕面前,然后在他的手上缓缓地停下。虽然韩天慕在一路西返的途中已见过多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吟龙。
吟龙身上毛发浓密,全身呈墨青色,羽翼丰满,坚定有力,喙部弯曲而尖锐,除了爪子稍小,乍一看上去,吟龙的体型,跟一只雏鹰差不多。
“越开千翠,青鸟有灵。”韩天慕口中默念。
这是他在北盛,第一次跟吟龙接头。吟龙的爪子上用青结扎着一个银制含管,青鸟营的飞将都称其为“银含”,每只青鸟的银含上清晰地刻着它的名字。韩天慕摸着“吟龙”二字,心中稍感宽慰,随即迅速将银含上的青结解开,将手中的纸条放了进去,伶俐地用青结将银含系在吟龙的爪子上。
紧接着他又是一声长哨,吟龙迅捷地飞出了窗口,顺着韩府西边的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韩天慕的视线之中。它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武鸠的住所。
“一长哨,远行安。”
随即他把桌上物品收拾好,放回房梁之上,悄然离开了厢房。
夜幕逐渐降临,韩天慕心中也渐渐不安。晚餐前他又去了趟北厢房,发现吟龙已在窗外恭候多时,在银含中取出信报后,韩天慕又飞到房梁取下那个黑色包裹。
在包裹中拿出雾秦液,小心翼翼地滴在了那信报之上,随即原本空白的纸面上出现他所期待的字迹:
“取消计划之事,已暗中通传蝠弓。”
看到这信报,韩天慕对于这个上线武鸠,又高看了一分。连神意廷都追不上的蝠弓,竟被武鸠提前摸清了动向。
戌时,北盛华灯初上,大街小巷人潮涌动,街坊之上各式各样的杂耍、摊贩、小吃,在沿街花灯的映衬下,让京城熠熠生辉,酒楼里、妓馆内、赌坊中亦是人声鼎沸,有钱的达官贵人在烛火映衬下尽享歌舞升平。初冬的北盛,街上的行人都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棉衣,熙熙攘攘的人流,喧嚣的夜市,忘却了战乱的城民,在北盛的每一个角落,独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温暖。
此时的韩府闺房内,珠蔓绮帐,裳绕床。火盆里的炭火正烧得噼里啪啦响,。眉眼间的饥渴与心房剧烈的跳动,。韩天慕身上的伤口虽然已愈合,但留下的伤疤已布满胸口和背脊,但他已全然不顾那点滴的隐痛。。
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免心如刀绞。而在那一刻,
这个女人,是他黑暗的间者生涯,唯一的灯塔,永恒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