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豆蔻/02
周末不用上课,季眠因此起得有些晚了。床头的闹钟响个不停,乱糟糟的叫着,她关掉闹钟后虽然还想睡,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那就起床吧。住别人家里还睡懒觉也太没有礼貌。
季眠伸手拿起闹钟看了眼时间,现在八点一刻。她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丫子去衣柜那儿找衣服。
林宅安了地暖，热气透过木质地板传上来,脚踩在上边特别舒服，因此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是很长,季眠居然有了不爱穿鞋的习惯,当然这种习惯仅限于在她的小房间里。
一开始，林戚沉是安排她住在林家千金林青柠隔壁那个大房间的，不过她住了两天后,这里的女主人尤思虹有个国外回国的闺蜜带着女儿过来拜访,因为友人之前的房子变卖后举家移民到国外，国内已经没有房产，而尤思虹又很好客,所以留了朋友在家里小住。
因为尤思虹不想怠慢朋友，所以让季眠搬去一间小房间住，那间大的卧室留给朋友和朋友的女儿住。住几天不知道，而季眠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对于女主人的安排，她不敢多说什么，麻利的搬去了小房间里住。
小房间挺好的她觉得,虽然没大房间漂亮，但是很温馨，她那么小一只住着完全够用了。
林戚沉把她带到林宅后就去了市中心的锐华公寓住，她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手机她落在季家了，这里虽然有电话，但她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打给林戚沉，于是慢慢就没再想和林戚沉打招呼。
洗漱后，季眠出了房间，听见楼下传来尤思虹和闺蜜聊天的声音。
“几年没有见你，你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女儿啊？”
“你这话说的，就算我生一个出来也不可能几年就长这么大一个吧？那不是我女儿，也不是什么亲戚，是我那继子林戚沉从外边带回来的，不知道什么意思，说是女朋友吧，那小孩儿也就十四五岁，做女朋友不合适啊。”
“……”
楼上，季眠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尤思虹和朋友在说的人是自己。
还说她是林戚沉带回来的女朋友？
什么鬼。误会好大呀。她该不该解释解释？如果不解释清楚以后误会说不清了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她在学校里的风评？学校禁止学生早恋的！
这么胡乱思考的时候，身后，刚起床出房间的林青柠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一跳，差点喊出来，转身时，冷汗都出了不少。
见她被吓到了，林青柠的手就抬着有点尴尬的亚子，“呃……你还好吧？”
季眠勉强撑起笑容，“没事儿没事儿，你起来了？”
“……不然站在你面前的是个鬼？”
“……”
大小姐说话直来直去可以理解，她可以忍受的。况且大小姐对她挺好的，给她送了好多零食吃。
“下楼吃早餐吧。”林青柠说了句。
她走两步，忽然回头，成功又把季眠吓了一跳。“等等，我问你个事儿。”
“……你问吧。”
“你真是我哥的女朋友啊？”
“……不是。”
“真的假的？他带你回来那天晚上你和他都睡一起了。那个禽兽。”
“……”
季眠脸红了，解释，“没有，那天他睡沙发的，我们没睡一起。”
林青柠点点头，“那你和他什么关系？总不能你是他的私生女吧？不对啊，你十五岁，他二十三，也就是说他八岁就当爹了啊！恐怖如斯！这什么人间奇迹啊！报给吉尼斯纪录了吗？”
“…………”
这话真是……
季眠摸了摸脑壳，疼得厉害，道：“不是，你哥没那么神奇，八岁他还在玩儿泥巴吧。”
“我哥从来不玩儿泥巴。”
“那他玩儿什么？”
“玩儿几把吧。”
“…………”
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你你……你难道见过吗？”季眠颤抖着问。
林青柠摇头，“没。但我小学的时候见过班里的男生玩儿几把。”
“……？？？”
林青柠又解释，“别误会，我那时候走错了厕所不小心看见的。所以后来我以为男生小时候都喜欢玩儿他们的几把。”
“……可不可以不要在吃早餐前一直说那个词汇？”
“可以。你喜欢吃香肠吗？”
“我从来不吃香肠。”
“……”
林青柠没再说什么，牵了季眠的手腕下楼吃早餐。
季眠和林青柠的塑料友谊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建立起来。
ˉ
尤思虹的朋友又住了几天后打算离开。那天她们走得很早，七点不到季眠就听到楼下的车喇叭声，还有寒暄的声音。
似乎是尤思虹那位朋友的丈夫来接自己的妻女了。
因为动静不小，季眠醒了之后就没再睡着，她起床洗漱。
下楼时，路过原先住的那间大房，门虚掩着，家里的两个保姆在收拾房间，一边聊着天儿。
忽然说到了季眠，季眠就停下来靠在门边听了听。
“你说太太的朋友走了，会不会让季眠再住这间房啊？”
“感觉不会，太太看起来不喜欢那个季眠，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我一看就知道，太太不喜欢她，家里那么多房间还是找了个理由让她搬去小房间了，明显故意不想让她住这间，哪可能还让她搬回来？”
“你这么说还真是哈……”
“可不嘛，那季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就是来林家吃闲饭的，她怎么好意思要求那么多？有地方给她住就不错了。她房间的床单什么的就一两个月帮换一次吧，又不是家里的大小姐，我懒得伺候她。”
“……”
林家的保姆都是一星期替雇主换洗一次床上用品。被区别对待，季眠就有点伤心。
虽然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个吃闲饭的，可是还是会伤心。她其实愿意交饭钱和住宿费的。
后来的话季眠没再听。她下楼吃过早餐后，背书包出门，步行到公交车站搭公交车去的学校。
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的，在盘算着自己搬出去到外边租个房子住。钱应该是够的，她卡里还有三万块。
午饭时间，季眠没心情吃午饭，就没去食堂。她窝在教室里睡觉。可能别的同学以为她睡着了听不见，就在班里说起了她的闲话。
季家千金的事情，季心瑶早就让人在学校传了个遍，许多人都知道季眠是冒牌货，还被季家赶出去了。
“季眠她怎么不去吃午饭啊？”
“你管她呢，饿的又不是你自己。”
“会不会是被赶出去了，现在没有钱吃午饭了？”
“有可能。感觉有点可怜，干脆我们去帮她买一份饭吧？”
“万一她已经吃过了我们不知道呢？算了别多管闲事了。放学去我家吧？给你们看看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手办。”
……
几个人出教室后，季眠才抬起头，她叹口气，从抽屉里找了找自己的饭卡。
她还是去吃午饭吧，不然别人真的以为她穷到吃不起饭。那太惨了，季眠眠不可以这么惨。饭一定要吃，她还在长身体呢。
ˉ
放学后，季眠去公交车站等车。等了半天也没有车开过来，她麻木了，不想等了，决定坐出租回去。
司机大叔扭头问她，“小姑娘去哪儿？”
“西梧……”她顿了顿，“去锐华公寓。”
林戚沉住在锐华公寓。季眠下午又发了好久的呆来思考人生，最后决定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今天就出去住。
但是得和林戚沉说一声，她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不会莫名其妙的玩儿失踪。
因为晚高峰堵车厉害，到锐华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季眠背着书包进了锐华小区，乘电梯到三十一层。按门铃的时候她有点犹豫，觉得自己忽然跑过来会不会有点唐突了？
算了不管了，西梧公馆她是不想住了，租房子怎么着也得和林戚沉说一声，这样显得懂事一点。
可是她为啥要在林戚沉这里显得自己很懂事呢？他又不是她的爸爸对吧？
但是，他现在是唯一一个，算是对她还算关心和照料的大人了。就当他是她的“爸爸”吧。不行得换个称呼，称呼“爸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就称他是自己的监护人吧。
想清楚之后，季眠按了门铃。她以为会得多按几下才有人来开门或者是没人来开门的，因为林戚沉经常加班。
门铃响了几下后，门就开了。
季眠居然莫名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搞什么鬼。可能是太久没见他，生疏了吧。可是她和他一开始也没有很熟啊。
“……”
林戚沉原本是在书房写代码的，工作时被门铃声吵到，有点不爽，那门铃声不停，他便黑着脸来开了门。
他是想骂人的，但一开门看到门口的是季眠，气一下子就下去了，无影无踪的。
可能是他天生不会和女生生气？
他也没多想，把门开大些，道：“你怎么来了？”
“不请我进去吗？”季眠抬头问，手抓着书包的带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林戚沉：“……”
“进来吧。我这儿没有女生的拖鞋，你随便找双来穿吧。”
“好的。”
季眠进屋后，在玄关那里找了双拖鞋。这里的每一双拖鞋都长得一样，看不出差别，她又看林戚沉脚上的那双，就问，“这双是新的吧？”
林戚沉蹙眉，“我没穿过。”
“那就好。我怕你有脚气传染给我。”
“……？？？”
肉眼可见的，林戚沉额头的青筋忽然鼓起来跳了跳。
他似乎是用一种咬牙的语气说了句，“臭丫头，说话注意点。我、没、有、脚、气。”
最后一句“我没有脚气”是带停顿的说出来的。
季眠吐吐舌头转身，穿上拖鞋溜进了客厅。她放了书包，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问，“我可以看一会儿电视吗？”
林戚沉就指指她的书包，“作业写完了？”
她点头，“下午有一节是自习课，我写完作业了的。”
“那看吧。声音调低点，不许吵到我。”
说完就进了书房，关上门。季眠似乎还听见落锁的声音。她一瞬间不太开心了。
她来这里是打扰到林戚沉工作了吧？可能是。肯定是。不然他怎么锁门啊？是不是怕她冲进去打扰他工作？可是她不是那么不礼貌的人啊。
好像他来开门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
看起来她是真的打扰到他了吧。唉。她怎么到哪儿都被人嫌弃呢？
季眠眠真的这么令人讨厌吗？她不想被人讨厌。
林家的保姆就算了，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同学说她闲话也可以忍，季家人不喜欢她了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她不想被林戚沉讨厌啊。
可是林戚沉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吧？她被他讨厌了为什么她要伤心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可是她真的不想被他讨厌啊。
哦，对了，林戚沉是大人了，会交女朋友，女朋友可能会过来找他的，她这样过来打扰，林戚沉肯定会觉得不方便，所以他才不高兴吧。那她还是不打扰了。
懂事一点比较好。她租房子万一钱不够还可以问林戚沉借。所以必须和他搞好关系才行，不可以让他觉得自己很烦人。
思考一番后，季眠关了电视，去敲了敲林戚沉书房的门，说了句，“林戚沉，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然后也没等林戚沉回应，背起书包走去玄关换了鞋，刚打开门要走，听见书房的门似乎开了。
季眠已经走出去，她想让自己走人的时候变得帅一点，就没犹豫，直接关了门，去等电梯。刚刚好，有一趟电梯到了，她走进去，很帅的伸手摁了关门键。
眼看着电梯门要合上只有一条缝儿的时候，林戚沉忽然出现伸手一挡。
季眠不明所以的，抬头去看他的脸。
哦上帝。这个男的真的超级脸色不好。和吃了一百斤的炸药一样。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吗？这个年头居然连懂事也有错了吗？她真的搞不懂了，大人的世界。
季眠眠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