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颜连谢谢都来不及说，房门就被林辰泽用力关上。
倒霉的房门，代替了林辰泽发出害羞别扭的一声“砰”。
言颜：“……”
林辰泽再次拿着一个骨瓷茶壶回到更衣室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对言颜那身裙子做到了视而不见的境界。
言颜把几杯椰奶全倒进茶壶里，林辰泽端起来，脚下生风，溜得飞快。
言颜在后头追着喊，林辰泽先是假装自己专注于端茶壶事业没有回头，然后为表自然，在言颜喊到第四声的时候，才稳住呼吸，缓缓地回过头去，表情平静，声线平稳地问：“怎么了？”
言颜穿着裙子跑得不快，腿又不够林辰泽长，室内开着暖气，小跑一阵就已经后背发热。
好歹追上，她这才微微喘着气，把手里的东西给林辰泽递过去。
“你茶壶盖没盖上。”言颜觉得他今天晚上特别心不在焉，转瞬又想到林征的肺，突然理解了他的异常，于是轻声说，“先把椰奶给你爷爷送去，他喝了应该会好点的，你别担心。”
林辰泽：“……”
他拿过茶壶盖盖好，点点头，僵硬转身，生怕在这里再多待一秒的样子。
端着茶壶忘了盖这事儿，他做事这么严谨的人，可不能承认。
他爷爷的身体他是担心，但是他也相信言颜，言颜给他喝的排骨汤让他摆脱了轮椅，他相信椰奶也能解决爷爷的肺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得查出他爷爷这肺为什么会突然出问题。
·
该查的要查，但冯家的酒会还是得去。
林辰泽在车上习惯在ipa里看各种资料，言颜也闲不下来，她总觉得今晚的事情特别蹊跷，越想越不对劲，她看了眼林辰泽，小声说了句：“我打个电话。”
林辰泽问：“那我戴上耳机听歌？”
言颜摇摇头：“不用，你要是不忙，我可以戴耳麦，咱们一起听这通电话。”
林辰泽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ipa：“你聊，完了有什么要讨论的跟我说就行。”
说完，继续目不斜视地划着手里的ipa屏幕。
但他眼光余光能看见言颜从她的手拿包里拿出手机，偏过头去，靠着她那边的车窗，拨通了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他这个角度，能看到言颜左后方的侧脸，还有她耳朵后的一颗小黑痣。
他一整晚都因为即将要去冯家心情不好，一想到冯策总是两眼放光地盯着言颜看他心里就不舒服。
但是刚刚言颜说，让他一起听电话，他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冯策爱看看，他又摸不着，呵！
言颜的电话是给何雨打的。
正巧何雨也想给她打电话。
两人确认了对方的周边环境都能安心说话之后，言颜开门见山地问：“最近你那边有什么情况要更新的吗？”
何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刻意压着声音说话——
还真是有！听说言奕笙的‘能力’提升了！这下不单能换脸，还能换‘器官’！
言颜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下意识扭过头去看林辰泽。
她扭头的动作特别大，林辰泽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就跟言颜的视线撞个正着。
林辰泽呼吸都窒了窒，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言颜的脸色不太对，显然没有留意到他在看她，而是仿佛电话里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无声问：“怎么了？”
言颜回了个口型：“等下说。”
何雨也不含糊，把知道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我举个例子，甲的心脏不好，就找个跟自己血型相同但心脏好的乙，拿乙的血给自己输血，甲就得到了乙的好心脏。但是你知道言奕笙那邪门法子吧，甲输了乙的血之后心脏好了，乙的心脏就败了。
言颜觉得自己脑子嗡嗡响——言奕笙这“能力”金手指也开得太大了吧。
她下意识地反驳：“这一点儿也不符合医学科学，这正常吗？身体就不会排异？不会出现副作用？”
言颜不是医生，但是这点医学常识还是有的。
何雨在那头冷笑一声——
医学？科学？言颜，都是经过多少事的人了，你还能问出这个？你的汤符不符合医学科学你倒是说说？
言颜一时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是急了，一下子头脑不清楚才问出这种话。
可不是么，她的汤能救人，难道别人就没别的手段能害人？
我暂时就知道这么多……不说了，言奕笙和于娴像是要出门，她们车跟我这边来了，有事再联系。
何雨匆匆挂了电话。
言颜挂了电话，白着脸跟林辰泽说了何雨那头的消息，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林辰泽才说：“我爷爷身边的人，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两人心事重重地到了冯家，虽然面上还是一派轻松地各自跟熟人打招呼，但是言颜偶尔一个回头，就跟林辰泽的视线对上。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回到跟旁边人的聊天中。
简念兰见到言颜，总觉得有说不尽的话，但前头言颜被自己女儿拉着一直不放人，好不容易等着女儿去上厕所了，这才摸过去跟言颜聊会儿天。
“我给你说个八卦。”简念兰一脸的兴奋，“听说贺家老爷子病危了！”
言颜隐约觉得这事儿跟她关心的事儿有关，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透出关心来：“病危？什么病？突发的吗？”
简念兰神秘地一笑，心里头大喜——她要的就是这效果，说八卦的人就爱身边有爱提问的听众。
“听着像是突发的，但我觉得是病了有段时间了。”简念兰想了想说，“平时贺老爷子热衷于打高尔夫，但最近好一阵子没出现在高尔夫球场。”
这事儿言颜也隐约听人提过，她想了想别人的说法，照着给简念兰说了遍：“不是说贺老爷子最近爱上了自己家新建的场子，说是要自己练练么？”
简念兰把言颜拉到一旁坐下来，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过来两杯红酒，塞了一杯给言颜：“这甜的，度数低，容易入口，咱们来点这个助助兴……什么呀，贺老爷子这人特爱听人吹捧他球技好，怎么可能自己关起门来练，肯定是那阵子就病了，你别不信，我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儿经验的。”
言颜笑：“这个我信。”
正说着，她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何雨发的——
于娴和言奕笙去贺家的私人医院了。
言颜默默地关了屏幕，继续对着简念兰笑笑问：“那他真病危了？”
“估计是。”简念兰说，“本来贺家今晚也有晚宴和酒会，贺老爷子还说要亲自点烟花的，还通知了很多人，结果大伙儿到了那里，说是贺老家子没出席，连烟花都取消了。有说人贺家私人医生也该去宴会的，结果也没出席，就不就明摆着嘛……”
言颜点点头：“那还真的有可能。”
她想了想，把何雨短信的内容说给了简念兰听。
既然上了同一条船，那当然得信息共享，不然太不厚道。
两人正说着话，冯茵琪去完厕所回来了，两人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冯茵琪继承了妈妈的八卦灵敏度，一看这氛围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有点儿什么事，她追着言颜问，被她妈妈阻止了。
最后，简念兰只好无奈地说：“你别问小颜了，她正尴尬呢，我问她跟林辰泽的感情怎么样，有没有考虑你哥的可能。”
简念兰现编了个听起来靠谱的借口，她这傻女儿她了解，肯定信。
冯茵琪听得直跺脚，一股子气就升了上来：“妈，你怎么这样啊！”
言颜和林辰泽可是她看好的p，平时去言颜的奶茶店见这俩对视一眼她都能磕到糖！
她妈妈怎么能当那个捣乱的恶人呢，跟个反派配角似的。
言颜见冯茵琪生气了，只好安慰她：“你妈妈开开玩笑的，咱们去玩剧本杀吧，你不是说快开始了吗？”
冯茵琪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
趁着大家玩游戏的档儿，言颜说要去透透气，跟林辰泽在花园转角的地方碰了头。
林辰泽说：“贺老爷子进医院了。”
“我这边的消息也一样。”言颜皱皱眉，“但没打听出来是什么病。”
“肺癌。”林辰泽眼底染上一层怒意，“晚期了。前一阵子说是有新型的治疗手段，好了不少，今晚突然恶化。”
“消息来源可靠吗？”言颜心底生出一股恶寒，她联想到何雨说的话来了。
“可靠。”林辰泽说，“不少人都知道了，说是秘密，也只能瞒瞒公司里的底层，公司里的股东已经收到不少消息，大家现在都不太坐得住，四处打听消息。”
贺老爷子一倒下，公司内部肯定也是一番动荡。
言颜为了稳妥起见，四处看了看，拉着林辰泽再往暗处走一点。
林辰泽只觉得被言颜拉着的手微微发着烫。
像他的耳尖那么烫。
言颜跟林辰泽说：“听说言奕笙的能力有了新的升级。”
她把何雨打听到的情况给林辰泽说了一遍。
林辰泽倒抽了一口凉气：“把人的器官置换？”
言颜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冒的寒气直逼天灵盖，她也不敢相信，但她觉得这事儿假不了：“跟她的‘焕颜’术一样，有此消彼长的效果。贺老爷子的肺好，你爷爷的肺就出问题，你爷爷的肺好了，贺老爷子那边也得出问题。”
一旦拿了别人的血输进自己体内，两人的身体情况又不同，就相当于坐上了翘翘板，谁也别想着平衡，你低我高，你高我低。
林辰泽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你的椰奶起作用了。”
如果没有言颜，现在在医院里急救的，恐怕就是爷爷。
言颜不由得想到了林征今晚突如其来的肺部问题来。
两人本来都正低着头想事情，这时同时抬起头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顿悟——
林征的肺，绝对是贺家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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