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不碎凝神倾听,大神居住区内,嚎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最后一役伤亡惨重,接近十万神众或消失于混沌中,或身受重伤,都无力支撑自己的府邸,强烈的悲伤情绪蔓延开去,大神区一片愁云惨雾。
记者们本想借机采访一下铭不碎,但看他神情凝重,愁眉深锁,都不敢上前打扰,声议论之后,呼朋引伴逐渐散去。
铭不碎回身招呼守门的陈泸,带白起的神侍回府休息,就见密罗站在大门口,带着隐隐的担忧神色遥望着自己,他无力的摆摆手,消失在传送阵里。
高长恭的府邸处,四十几个神仆围在一处,全都默默流着眼泪。
高长恭不同于白起,他飞升前贵为王爷,算得上锦衣玉食,府邸的规模也依照前生的王府规模设立,服务人员众多。他这人冷面腹黑,却对神仆一向很尊重,因此神仆们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铭不碎一现身,为首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擦擦眼泪跑过来,哽咽道:“不碎大人,我家主人他——”
铭不碎道:“我接到的战报上只是说他身受重伤,人还活着,你们不必过于悲伤,相信很快他就会平安回来。”
一众神仆转忧为喜,铭不碎又道:“十天日报很快就会刊登阵亡人员名单,你们如果有相熟的朋友家主人不幸消亡,还请多多劝慰。”
管家连连点头称是。
征询他们的意见,都表示只想留在原地等候主人归来,铭不碎也不勉强,又安慰几句,告辞离开。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战的伤亡名单出现在十天日报头条上。
神众们早就因为大神区的异常情况暗暗揣测,消息一出,一片哗然!
飞升进入十天神界的神众们,早就习惯了与天地同寿这个概念,也一直没有意识到腐蚀对光与暗造成的后果,所以扫除空间结界的出征队伍中,面对个位数字的消散神灵,心态上还是比较能接受,但最终战几万倍的人员伤亡,给过于乐观的一批人兜头泼了一盆带冰碴子的冷水,让因为前两批出征部队安全返回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他们自发组织起来赶往上神区,加入到抚慰伤痛的行列里。
消散于混沌中的战士们,有许多除了神仆,还各自有仙侣相伴,这些人的心情此刻更需要关怀抚慰。
铭不碎始终站在上八殿外面的台阶上,遥望着大神区传送阵一道道升腾的白光,微蹙双眉一语不发。
上八殿的大门,几乎从来没有打开过,来宾出入都是走得旁边的角门。守门的神侍看他久久伫立在台阶上,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因此并没有上来打扰,直到门内跑出来一个神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才走过来低声道:“大人,老大人请您过去。”
铭不碎惊醒,点点头,反身走了回去。
寝室外面的院子里,铭鸿镜挥退所有的神侍,严肃的脸儿上带着一丝掩饰不去的忧伤,抬头问儿子:“消失了多少神众?”
铭不碎报上数字,铭鸿镜重重叹了口气:“他们为了天下生灵的安危,不惜搭上性命,十天神界应该为他们建立一座纪念碑,把每一个名字都雕刻在上面。”
铭不碎道:“我会把您的建议转达给多罗大人。”
铭鸿镜道:“南方的擎天柱耗损了他多少灵力?”
铭不碎道:“五分之一。”
铭鸿镜眯起眼睛,淡淡道:“他是想利用五行四向阵,灌注自身全部的灵力,来加固十天神界的根基吧?”
铭不碎眉峰微挑,迟疑道:“老爹你——”
铭鸿镜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还怎么睡踏实,暂时借这副身体醒过来,不过只有半个时辰。”
铭不碎面露喜色,躬身端正行礼道:“见过父亲。”
铭鸿镜点头道:“五行四向阵威力巨大,的确能大幅度提高十天神界的防御力,但施法者的后果你知道吗?”
铭不碎黯然道:“多罗大人曾经透露过,但他要求我必须保守秘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铭鸿镜冷哼一声道:“他这些年执掌十天,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埋在他心底那根刺,始终没有拔出来,你就觉察不出他这么做的深意吗?”
铭不碎略有些不安的说道:“儿子也有些怀疑,但多罗大人是长辈,又是最高统帅,哪里有儿子置喙的余地。”
铭鸿镜冷斥道:“愚蠢!”
铭不碎诺诺不敢回嘴。
铭鸿镜突然道:“你姐姐在什么地方?”
铭不碎道:“我安排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这些年来一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不过因为这次召集令的缘故,她找到我——”
铭不碎把辞芸来访的经过讲述一遍,垂着头静听老爹吩咐。
铭鸿镜皱眉思索片刻,问道:“你敢保证你姐姐那里没有任何与外界沟通的渠道?”
铭不碎道:“儿子绝对敢保证!”
铭鸿镜道:“那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铭不碎道:“我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因为这段时间十天神界事情太多,我还来不及调查,等出征部队返回以后,我会着手调查这件事。”
铭鸿镜道:“以你的修为,想要安排一个人不被发现,这世间还有谁能突破障碍,把消息递进去?”
铭不碎顿时恍然大悟,惊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铭鸿镜道:“你姐姐是九死本体,四柱当仁不让的最佳引子,他生不能与之相守,不如一起化为永恒,省得不死不活互相煎熬。”
铭不碎冷汗冒了出来:“父亲的意思是——多罗大人一直都知道我姐姐还活着。”
铭鸿镜白了儿子一眼:“我以为你把我的智慧遗传了十成十,没想到还是落了一成!”
铭不碎低头不语。
铭鸿镜道:“我是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但他想当甩手掌柜的,把责任推给我儿子,我可不能如了他的愿!你给我听好了,等你姐姐回来,你直接把她拉到多罗面前,是要拿她立柱还是另想其他办法都随他的意,我到要看看他怎么做决定。”
铭不碎大汗:“这么简单粗暴吗?”
他这个爹呀,不管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时候,都带着添乱的本质,估计这毛病打生下来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