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地道:“龙少侠的好朋友,所指的莫非是鲁大侠、韩月他们么?”
“正是,”龙七点头道:“还有张兴雨等人。”
“他们都已经在那里了,”那人说道:“不过……”
龙七听得心里一震,急急问道:“不过什么?”
那人轻声叹道:“想那慕容盟主那里,来了好几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却是个个疑心重重,好像很有心机,只怕此时的鲁大侠他、他已经疯了……”
此话说得龙七诧异不已,却忽听汪楚楚失口笑道:“疯得好,疯得及时!实在疯得叫本姑娘浑身舒畅!”
那人看着她奇道:“姑娘这是?跟他可有深仇大恨不成?”
汪楚楚娇笑道:“此臭嘴货若不疯,本姑娘迟早有一天非得让他气疯不可,当然是他疯最好。”
龙七瞪了她一眼,又问:“难道他们竟然会对鲁大有起疑心么?”
“不仅仅如此,”那人说道:“早上那些人还对他不停地质疑,穷问不舍,直叫你那兄弟愤恨不已,又骂又跳的,怎么解释都没用,至于后来,在下想想以鲁大侠的脾气……”
苏昌笑道:“那就想不疯都难了。”
“但这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龙七浅笑道:“你原本是个棺材铺的老板,为何也来到这里?”
“还是本姑娘替他说吧,”汪楚楚笑道:“他呢,号称死无愁,自从遇到你那鲁臭嘴兄弟等人,自然就跟着他们同行喽。”
“是的,”那人点头道:“汪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在下现在已经改回原名叫陈勇,本想既然无处可去,倒不如跟着鲁大侠他们安全些,谁知到得盟主那里,却仍然处处险恶……”
曲洋笑道:“慕容盟主越是躲得偏远,怒斩与东厂当然就越是惦记了。”
苏昌笑道:“看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未必见得都是好人。”
“两位壮士所言不错,”陈勇叹声道:“他们总是揪着鲁大侠、张大侠等人不放,说什么来路不明、居心叵测,又怀疑在下一个卖棺材的,说是什么怒斩的高级杀手,简直可笑至极。”
汪楚楚娇笑道:“若不趁机嫁祸你们,又如何能显示出自己的清白呢?”
陈勇再次轻叹,他说:“由此可见,慕容盟主的身边其实早已杀机四伏,就算几位过去只怕也斗不过那些名门正派,少林寺的虚无大师也在那里。”
龙七奇道:“天下武功莫不出于少林、武当,虚无大师算来也是少林寺里的顶尖高手了,莫非他也在怀疑么?”
陈勇摇头苦笑道:“他自以为是个高僧,好像既不闻也不问,总念叨着‘诸法空相’、‘所相非相’什么的,令人很是费解。”
这时只听龙七忽又奇怪地问:“既然他们认为你是怒斩的杀手,却岂肯就此轻易放你走?”
“当然不会,”陈勇缓缓说道:“就在早上,有个叫何昆仑的泰山派掌门正要向在下施以杀手,不过幸好那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扬起大片沙尘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又好在鲁大侠用巨斧替我挡了一招,所以在下才能及时逃脱,就躲到了这里。”
说完,他的那张马脸又是尴尬一笑,那双眼睛就更显得黯然无光。
汪楚楚嬉笑道:“鲁臭嘴、鲁大疯子就是喜欢爱管闲事。”
龙七浅然一笑,盯着陈勇说道:“看来,慕容盟主那里确实已经危机重重。”
“是的,”陈勇轻叹:“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自古征战,武将多出身于绿林,”龙七缓缓地道:“所以搅乱武林引起争端,再从中挑拨,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接着他又道:“你也一样。”
陈勇不觉再次苦笑:“但在下此时恐怕连逃命都来不及,又谈何能力胆敢搅乱武林?”
龙七淡然道:“因为你不是那个曾经的死无愁,而且你的武功也远高于他。”
陈勇的那张马脸显得愈发地阴沉,他叹道:“龙少侠在东厂的大牢里莫非被灌了迷魂汤么,在下好心劝你,你却竟然也像他们一样的多疑?”
龙七道:“龙某只知道,死无愁的左眼下角有一粒比芝麻略大的黑痣。”
“汪某也知道,”汪楚楚跟着娇笑道:“他的手里呢,总会拿着一把铁扇。”
“原来怀疑这个,”陈勇笑道:“在逃亡路上,黑痣长在脸上是不是点掉好一些?铁扇是不是扔掉比较好呢?”
苏昌笑道:“那倒不如直接在脸上蒙块遮羞布,来个男扮女装最好。”
他正说着,却见曲洋蓦然间拔剑,身形一晃便向那陈勇刺去,其速之快,委实尤如鬼魅,但就在这紧要关口,那陈勇的武功果然一点也不含糊,竟忽地纵身一跃轻松地避开了曲洋那要命的一剑。
且说那人跃至一丈多高,忽又在半空中凌空翻滚,双掌反覆也不追击曲洋,却是突然一个反身居然径朝着汪楚楚身上打去!
此时的汪楚楚等人早已下马,龙七见状,于是也扬起双掌奋力接下他的掌力,当下只听“砰”地一声轰响,但见一道火圈从他们的掌间刹时迸发开去,随即又忽听得那人一声闷哼,竟身不由己地飞身于两丈开外,跌落于地!
原来,那人所用的掌法乃是极其地刚猛,本以为像龙七他们这般素来无名的人定然无法接住,却哪里料到龙七被关在东厂的大牢里居然造化非浅,不但得到了胡亦雄的真传,且又得了他那苦修数十年的纯正内力。
想那胡亦雄的内功原本亦刚亦柔、刚柔互济,但若全凭此内力仍只能抵挡,仍不足以令那人重创。
不过龙七自然有着非凡的悟性,他既然能在牢里学会胡亦雄的“八卦焰雷阵”,当然也领会到了天地间那股混沌之气的强劲。
记得那时胡亦雄曾说过:但凡习武之人,如若不时时想着创新,那么迟早就会被其他门派所追赶。
这一句肺腑之言,龙七当然也是时刻谨记的。
他悟到,那句引导天地之气的口决既然能使得“八卦焰雷阵”威力尽显,也就能用到其它武功里,只要引导正确,此法自有着无穷妙处。
是以呢,他刚才见那人委实是武功高强诡异,便在接掌之际用那句口决融入了天地之气,确实地效果极为不错,可叹那人自恃掌力了得,却反倒莫名其妙地被瞬间重创,跌到草地里不禁暗叹中原怎会有如此超强掌法。
且说就在转念间,正当龙七将那天地之气复又引导入地,那人甩袖打出了一道黑雾,正待咬牙挣扎着逃跑,却忽又听得一声狂笑,只见那苏昌飞身突跃,举起肩上那块黄杨木桩直接顿在他的腹部,接着竟索性坐到那木桩上,看也不看,只顾晃腿嘻笑。
那块木桩足有百余斤重,如此地顿入那人腹部,直叫那人登时五脏俱碎,七窍流血。
紧接着又见曲洋身影晃动,剑光一闪,立回原处时,手里已经提着那人的脑袋。
龙七定睛看了看那颗脑袋,只见已经原貌毕露,却哪里像是中原人士,分明又是一个东羸的武者。
“这两个疯子配合得可真默契,”汪楚楚娇笑道:“就不怕那烟雾里有毒么?”